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片沉沉的暮色中 灯火辉煌的兰桂舫,就象是一个走错了地方的盛装舞娘。 一直走到了船舷边才见二楼上了灯的花窗里有个婆子拼命地挥着条红丝帕: 「唉呦哥哥们怎么才来呦,镇守使阮大人在翠竹厅里等了多久了,指名要那 个王妃哪!」 高个子的女人走在上船的跳板上,一步踩着一条横钉的木棱。低下头看着自 己一对白生生的赤脚,一直是陷在泥里看不清。红的灯笼照着,上面一道又一道 红红的裂口,腿细得就象家乡池塘边的白鹭鸶!脚下的水面怎么有点晃荡,链子 在下面拖挂着走不稳路。也就是快一年没上过这船吧,一年前不就是在翠竹厅里 头,用条粗铁链子拴上,接了多少回男人,挨过多少次打!小厅里还是那样绒毛 地毯铺着,还是低矮的家具摆设,大家席地而坐……就是一边光着身子抱着琵琶 的姑娘换成佩瑶了,也不知道莹儿被他们弄到哪里去了?娜兰银月侯的妃挽起胸 前垂着的链子,端端正正地跪到了小花厅中央,黄杨木的低案前面。案子后就是 那个姓阮的男人,她挺了挺赤露染血的胸,并拢住双腿。 「夫人请起来。」 「有旨的,只能跪。」 「哦。」 「夫人看这,是金陵城的盐水鸭,软,滑,有油,浸在盐水里久了,一点不 腻。」 「夫人请。」 「夫人看这,是无的酱排骨,甜,无人最爱放糖。」 「都是家常菜,让银月夫人见笑了。夫人请。」 他看着她吃,看着她舔舐着沾了酱汁的细细长长的手指头,看着她谗谗地抿 着苍白的唇。 「夫人,谢谢五年前的青草谷。」 女人抬起头来,鼓着的嘴里半含着一块rou。她突然甜甜地笑了一下:「你说 什么?我没听见。」 「……夫人看这酒,是好酒,西域的葡萄,法朗西的匠人,橡木的桶里存了 一十八年。」 「一年一年,夫人,生活不易。在下还有什么能为夫人做的?」 女人看着他,面容水一样的清。醇酒染红的两颊,桃花开了一般。 佩瑶的琵琶丁冬地响:「……都门帐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她 清丽地唱。 「妾愿为将军试剑。」 「好。」佩剑在饮宴时是解了放在一边的,他抓起来连鞘递过去,一边看她 身前空着的碧玉杯:「夫人不再饮一杯么?」 银月妃已经握住了鲨皮暖滑的剑柄,抽出来看,迷茫的光象那空着的杯子一 样。 「不了,谢谢将军。」 女人整条洁白的身子往后软下去,剑尖的一点寒星却垂直朝上。从侧身到仰 天,女人轮流着用她灵巧的肩、背、腰、臀作为支撑,她的长腿在地毯上交错成 剪,赤足上五趾紧绷着蹬、踢、扫、踹,女人赤裸的身体满地下翻滚盘旋,满身 上系着的铁链子轻得象她的长发一样飘忽着飞。剑的寒气逼得另一头屋角里的烛 火一闪一闪地颤。 「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女人的身影突然放缓,「多情自古 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剑尖走得更慢,「今宵酒醒何处?……」 「卡嚓」一声,将军身前的低案裂成两半,残羹剩餐散开一地。女人仍是卧 着,剑锋从地下向上疾挥起来,划开将军的锦袍。早已瞪圆了眼的侍从小刘决没 有慢了分毫,他的剑从出鞘到掠出,已经刺进了女人的肋,一寸,两寸……一只 杯子砸在他的腕子上,打得他松开了手。 女人一声不吭,腰侧插着的剑落下,血慢慢地流,手中握着的剑,凝然不动, 尖尖地紧抵着那台案后盘腿坐着的阮将军的肚脐。 「小刘,退后!」将军说:「夫人要杀我不必等到今天。」 「夫人请起。我已知你心意,你该知我心意。夫人放宽心。」 银月妃提了剑站起身,回脸向窗边走,第三步上剑已经平平地横起在了颌下 颈上,第四步平平地划过。 琵琶声音一顿,重起,佩瑶姑娘的嗓子纹丝不变:「……便纵有千种风情, 更与何人说!」 「小刘,佩瑶,都看见了?两位作个见证,这女人是我杀的,与他人无涉。 去,叫个婆子进来。」 「婆子,这女人不听招呼,被我杀了。叫个奴才跟我一道回去取赔偿银子。 顺便问,你准知道误杀个娜兰奴得赔多少钱?」 「哎呦大人,瞧您说的!」那浓装艳抹的女人手里扭着条红帕子,嗲声嗲气 地说。 夜雾的河面上,远远传来寺庙敲钟的铜声。是新年了。 6 ★花满楼岁月之菊姐的白公馆 23款第二等级的确定之A条∶「社会公民议会可以经由通过法 案的形式将某一特定之种族,民族,体格/精神缺陷者,宗教信仰群体,擅 离户籍者,刑满释放分子或者被征服国国民确定为第二等级。若无相反规定,第 二等级即经确定之後将永久地涵括他们的所有後裔。」 24款第二等级的法律地位∶「自法案通过之日起,国家对此法案所确定的 第二等级成员的生命,身体及所属一切财产拥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