漱石枕流（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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即使是已经结束了的事情，再无可寻迹的可能，也还是会留下些许的痕迹。 当何律看着白路斜那半长不长的头发，总能想起对方还在游戏里时，也是这么放荡不羁的模样。 本该显得不修边幅，倒是因为这个人的个人特质，变得像是他特有的风格，反而不会觉得有什么奇怪来。 或许是哪怕与现实世界的流速不一样，他们也确确实实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冒险的缘故，在游戏世界的变化在他们回到现实世界后依旧保留了下来。 回来之后需要处理的事情太多，需要完成的事项堆积成山，等一项项完成之后有空注意到这些小事时，好像都已经有些习惯了它们的存在。 何律的头发也长了些，但没有白路斜这么夸张。可能因为原本也蓄着一定的长度，在主人彻底放养之后长得很快，却也不那么突兀，甚至第一眼看去都不会觉得有什么问题。 偶尔看到的时候，何律多少会萌生些许摸上一摸的想法。 不过太过冒昧，还没有能让他这么自然而然说出这么不符合他性格会提出的要求的机会，便始终搁置着。 倒是白路斜放荡不羁惯了，看着他顺眼的时候往他头上揉上一下，跟挑衅似的动作，却像是再正常不过的常态的。 有时候何律会考虑，自己应该怎么样才能像白路斜那样自然而然地做任何事都不会显得奇怪。当然，很快他就放弃研究这样的问题了。 毕竟白路斜之所以是白路斜，正是因为他绝对的特殊性，和不可复刻的独一无二。不论对他持什么看法，都无法否认这一点就是了。 所以何律只能按照他自己的想法，说出了他认为没问题的提议。 “我可以试着给你扎一下头发吗？” 何律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显得非常正式，仿佛是什么再重要不过的请求，事关重大、兹事体大，若是拒绝还会造成什么不得了的后果——以及这个人一定会非常遗憾。 当然，这些和何律本身想要表达的情绪大概并不相关，只是一些个人特质导致的误导罢了。 好在这样的误区白路斜总是能够很好地避开。 不过只是当成最为普通的问题来看依旧没什么大不了的，白路斜没什么所谓地耸耸肩，道：“随便。” 他们差不多高，平时没事揉揉何律的脑袋时可以说是相当轻而易举的，但是要做到帮他扎头发这样的cao作，好像会有那么一点问题。 然而那不是白路斜需要关心的事情，他只需要舒舒服服坐在沙发上，其他一切何律都会考虑好的就是了。 对于这一点，他还是相当有信心的。 在何律站在白路斜的身后，将他的头发捋顺，从而将那样张扬又耀眼的头发握在手中时，好像理解了白路斜会喜欢摸他头发的原因。 确实有那么一点，微妙的乐趣。何律想着。 从这个角度看向白路斜，还有几分乖巧的错觉。 也只会是错觉。 在何律有机会深想之前，白路斜的目光便投了过来。那样略带催促的意味，即使是正坐着被居高临下看着的人，依旧不会动摇他上位者的身份。永远自信且骄傲。确实是白路斜这家伙的性子了，何律不禁失笑。 “没什么。”他为自己的行为向白路斜解释道。 可白路斜并不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打发的人。 他微微挑眉，似是需要他自觉给出更多的解释说明，随后又想起何律这人的脾性，若是他不愿意说的事，无论怎么问他都不会透露半句。死板又无趣得很。 索性转换了攻势，偏了偏头，方便他捕捉何律任何一点细微的表情变化。 而被何律握在手中的头发也因为他的动作散落下来，重新披在白路斜的肩头。 “……” “……” 好了，现在现成的理由都不用找了。 白路斜有些好笑地开口问他：“你该不会没帮人绑过头发吧。” 何律沉默，何律不知所措。 他抿了抿嘴，解释说：“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的。” 想了想，又补充道：“不会不好看的。” 认真得有些笨拙的模样这下是真的让白路斜有些想笑了。 眼底带着再清晰不过的笑意，让他眼角的泪痣都显得更漂亮几分。 可惜与白路斜看不到何律表层的伪装一样，何律也感知不到对方外表的优势，还在努力地思考着怎么证明自己的能力来让白路斜安心些。 这副表情落在白路斜的眼里，未免太有观赏价值了一些。像是会因为他而苦恼一样，有点可爱了。 白路斜重新转了回去，方便何律能够重新给他扎起头发来，像刚才只是心血来潮一般，说：“都行吧，随便你。” 其实有些时候，何律会感觉自己才是被白路斜纵容的那一个。 刚才为了方便而选择箍在手腕上的发绳如有千斤重，他却不敢懈怠，相当严谨地给白路斜束好了头发，确认没有任何问题之后，才偏偏松了口气。 白路斜勾了勾嘴角，指间搅弄着自己的发尾，这才开始真正进行他的“心血来潮”。靠在沙发上，微微后仰，抬眼看向何律。新奇的角度看着他无比熟悉的人依旧能够得到新的收获。 他打量着对方，而后随口一提似的说道：“要不你也留个长发吧，下次我试着给你绑绑。应该还挺有意思的。” 何律显然没料到他会突然提这样的要求，迟疑着应该怎么回复时，白路斜又继续说：“你都绑我的头发了，总不能这点要求都不行吧？” 完全是打着“公平”的牌子在无理取闹了。 偏偏何律就吃这一套。 他考虑着白路斜说法的可行性，斟酌着用词后回答说：“……我尽力。” 而众所周知，何律的“尽力”约等于不达目的不罢休。 白路斜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摸了摸他的脸，评价道：“乖。” 要是能只给他看，那就更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