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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社会除一大害,促进治安稳定、社会发展、国家和谐、人间正义,总之世界和平是我的梦想啊……”她声音越来越低,说不下去了。因为程楚歌不知什么时候收回了视线,更不知什么时候——手里出现了一把银色的枪,正缓缓转着,像是玩。可那枪口黑洞洞的。这是一把上了子弹的枪,毫无疑问。许愿不敢动。程楚歌倒是很平静。“怎么不说了。”“呃……”“继续。”于是她只好继续。脑子飞转,就像考场上只剩下半小时写作文的时候。“我真的是个好鬼。我是明朝人,住这儿附近的一个乡下。我家姓天,是乡绅,有点小钱,经常救济父老乡亲。我妈——不是——我娘,喜欢兰花,就给我取名兰仙,希望我嫁个好人家。可惜我命不好,十几岁的时候遇上瘟疫,没治好,死了。”枪仍在修长指间转着,一下一下,嗒,嗒。阳光从车前窗落进来,照在那枪上,一道一道银光不很明显,但渗人。许愿刻意不去看那光,只盯着车外不甚茂密的大树,渐渐有些语无伦次。“我到了地府以后,阎王觉得我手脚麻利又心地善良,留我给地府做事,积攒功德,好投个天下第一流的好胎。咳,我要攒功德九十九件,多巧,你就是最后一件呢哈哈……那个洛斌不是使唤鬼吗,唉,那是违规的,地府不好直接收拾他,就派我上来帮你,借你的手收拾他……”许愿抬高了声音。“真的,我一件坏事都没有做过!”他不置可否,忽然道,“你上周六在墓园干什么。”“……啊?我是鬼啊,鬼不该去墓园吗?”“墓园是九九年才建的。”而她自称明朝人。她反应很快。“但我也是埋在那儿的,很下面很下面,上面还压着清朝的坟、民国的坟……哎,重得很。那天我乱逛,想串串后代亲戚的门,没想到碰上程顾问你哈哈……”他平静地问,“后代是谁?”许愿一怔。“……啊?”他没有重复问题,只是缓缓转着手里的枪。那枪面上的光实在渗人。显而易见,不管她说“天家”的后代是谁,他都是会去查的。那不就完蛋了。根本没有“天家”。许愿喉头用力一咽,一个谎言总得用更多的谎言来圆。“这个啊……不能说的。你要知道,阴阳有别,做鬼的从地底下溜上来,虽然说是肩负着地府的任务,但也毕竟是有违天道,要是被后人或者熟人知道了,揭穿我,我会很惨很惨的……唉唉,其实呢,即使是被你这么个陌生人抓住,我也已经很折寿了……”他看上去并没太相信,但也没就着这个话题继续追问,只转而问,“你在我房子里,晚上躲在哪里。”奇怪的话在许愿的脑子发挥任何作用之前就从嘴里掉了出来。“化为空气,无所不在,无所不知。”“……”“……当然了,你洗澡的时候,我是有回避的。”“……”“呃……呃!”许愿“呃”了两声。第一次是尴尬,第二次是吓着了。程楚歌突然靠了过来,拿着枪的右手倚在她椅背上,左手发力扣住了她的脖子。她脑袋一下子抵上了冰凉的车窗。脖子上这只手固然是温暖的。但,她不怀疑这只温暖的手能掐断她纤细的脖子。骨节分明,积蓄着力量。武侠里经常会出现一种高手,自视甚高,从不对女人动手,然而程楚歌显然不是其中之一。不管对方是男是女,杀意一起,下手不会手软。他面无表情地看着她。手下不算太用力,不算是在掐她,只是扣着。但她一点儿没法挣扎。两人对视。他眼里平静,仿佛只是在捏一只易拉罐,而她惊恐不已,脸色发白。……他该不会真的杀鬼吧?小半刻后,程楚歌松了手。他重在驾驶座上坐好,枪也收了,什么也没说。几秒后,汽车发动,缓缓离开了这片三教九流聚集的地方。许愿惊魂未定,两只手交叠着,摸自己微微发红的脖子。大概他是觉得她确实无害,暂且放了她。可男人望着前方的视线仍存有凌厉,要是她轻举妄动,他收拾她不会迟疑。她有点晕。——晚上你对我千依百顺,白天你对我痛下杀手。——分不分裂啊你。——等着给我乖乖跪搓衣板吧你。过了许久,许愿勉强定下心神,往车外看去。这是出城的路。大概身旁这人以前对她实在太好,明明刚刚才被掐脖子,她开口时也没什么忌惮。“我们去哪儿?”“送你回家。”她第一反应是他送她回临冬苑,再一想,觉得不可能。“……你送我回墓地?”“我不需要你。”“别啊,你不需要我,我需要你啊,”她极其流利,“九十九件功德,你这是最后一件,你忍心让我功亏一篑?”他明显懒得理她。许愿眼见着车开得如此平稳,再一会儿就要出城上高速了,只能心一横,使出杀手锏。“程楚歌,”她说,“我在地府见过你女朋友。”此前一直神色平静的人终于微微一怔,方向盘一滑,车陡地在路边停下。呲——轮胎打滑声。许愿刚才忘了系安全带,惯性之下撞在了前窗玻璃上,嘭,几乎眼冒金星。痛死了。始作俑者手里紧紧捏着方向盘,指节泛白,定定地目视前方,但神色阴晴不明。像是被人拿针刺了一下。车里很静。半晌,他说,“是么。”“……是啊。”又过了很久。黑色路虎一直停在路边没动。一辆接着一辆,出城的车由远而近,从身畔驶过,继而又远了,很快便不见了踪影。两个人都很安静。他仍是看着前方,没转头,开口时声音很低。“什么时候。”她编。“五年前。刚死的时候。跟七八个女孩子一块来的,”许愿顿了顿,“我还给她们舀了孟婆汤,引她们去了轮回台。下辈子找个好人家,别死得这么早。”他渐渐回过神来,而后皱了眉,并没尽信。他转过脸来看着副驾驶座上不停揉着脑袋的人。“她生日是哪一天?”“十一月七号,”许愿说,“我看了生死簿的。”“她最喜欢什么东西?”“一只小金表,她小时候她mama送的。脖子上还带着呢。”“她喜欢吃什么?”“炸土豆,”许愿暗地里咽了口水,“人都要进轮回台了,还说想吃,唉,贪吃鬼。”“你给她了吗?”她脱口就想说当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