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岭雨公司总是能生产比其他厂家出色得多的马桶、镜子、颜料和电话机。这四样事物里最厉害的就住在他家里,帮忙给产品润润色、提供与众不同的设计方案,简直轻而易举。”邢若薇道,“也怪不得一旦不能回家、与这些东西失去联系,洛企业家慌成那样子。他的一切都是它们带来的。他干干净净的银行账目恐怕也是因为有这些东西在替他遮盖。”柳小明忽然想到什么。“……所以他不得不顺着马桶的意思,在公司举办评比活动——还很是丢脸地拿了个‘消化系统第一名’的奖。”毕竟,马桶是他的衣食父母。两个人正言谈间,忽然听见一旁的程楚歌低声道,“过来。”两个人有些不明所以,但反应很及时,跟着他快步走进了黑漆漆的“电话机”走道里,藏身黑暗中。未几,震动天花板的呼噜声响里,有声音隐约从另一条走道里传过来。是很老迈的咳嗽声。“人类……”那声音咳了咳,“不一向是把我们用完就丢掉的吗……他以为他翅膀硬了。”一面满是裂痕的镜子出现在大厅中,身后,跟着两面崭新漂亮的小镜子。它们有灰雾似的四肢,也有五官。有一面小镜子问,“爷爷,要是他一直不回来怎么办?”“再给他三天。”老镜子说。“三天后他不回来呢?”“杀了他。”小镜子呀了一声,并不是害怕,只有好奇,“杀了他,我们去哪里呀?”“哪里去不得?”老镜子声音有几分阴沉,“我们可以给人类带来名利富贵,谁不想要?我们哪里去不得?”“可是……”另一面小镜子小声说,“我听颜料爷爷说,我们虽然哪里都可以去,但哪里都呆不久……一直在漂泊。没有家。”老镜子没说话。小镜子又说,“爷爷,颜料爷爷还说,其他的物灵和我们不一样,它们有家的。”“嗯嗯,”另一面小镜子也说,“颜料爷爷说,物灵产生自和主人之间的羁绊,主人在哪里,家就在哪里。我们却是被爷爷创造的……欸?”它顿了顿,忽然高兴起来,“所以我们也是有家的!爷爷在哪里,家就在哪里!”老镜子沉默半晌,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三面镜子都不说话了。空荡荡的大厅里,只听见“马桶”走道那边传来的呼噜声。终于,有面小镜子小声又小心地说,“爷爷,我好怕马桶爷爷啊。”另一面小镜子也说,“马桶爷爷制造了好多好多小物灵,但是一点都不关心它们,把它们送给那个人类,塞进人类公司的产品里,像奴隶一样。”小镜子往“马桶”走道上望了望,微微一抖,“我最近都不敢往那边走。颜料爷爷也说不要往那边走,颜料爷爷说马桶爷爷被人类利用得太久,老糊涂了。”老镜子又长叹一口气。“对……离那只老马桶远点。”“爷爷,马桶爷爷为什么要那么做?”“它?”老镜子先是重重哼了一声,正欲张口,又沉默一阵,终于,说,“它又开始痴心妄想。”“痴心妄想?”“妄想人类会是什么好东西,妄想只要付出得够多,人类就会真情实意把它当成朋友。”“那是妄想吗?”“那怎么不是妄想!”也许是情绪一时激动,老镜子又咳了咳,说话都有些不太清楚,“在人类眼里我们永远都是工具……马桶是用来拉屎的工具,颜料是用来画画的工具,镜子是用来自恋的工具,全都是工具!谁把你当朋友?用完了,用旧了,除了丢掉,你哪里还有别的去路?”这一连串说完,老镜子咳了老半天,小镜子有心要给它拍一拍背,又怕一不小心把这本就裂痕斑斑的旧镜子拍碎了,只能站在一边干着急。老镜子终于止了咳,声音沙哑。“人类,人类那种东西……人类连人类自己都能丢,我们又算什么?谁对人类真情实意,谁就是蠢货!知道了么!”一面小镜子似懂非懂,连连称是。另一面小镜子却说,“可是,上次那个布娃娃,爷爷你说它是蠢货,颜料爷爷却说很羡慕它呢。”小镜子说,“哪个布娃娃?”另一面小镜子说,“就是前几个月,爷爷派大镜子去杀人的那家人呀,他们有个布娃娃守护灵,打不过爷爷,求爷爷放过它的小主人,用它的命换小主人的命。然后,爷爷剪掉它的手和脚,还……”说到这里,多少有点怕,“还挖了它的眼睛。”“噢!”小镜子想起来了,露出有些羡慕的样子,“它还有名字呢,叫可可……哇,我也好想有个名字……”“嗯嗯,”另一面小镜子说,“颜料爷爷说,能拥有成为守护灵的羁绊,能有一个足以为他牺牲自己的好主人,其实是一件很幸运的事呢,大多数的物灵不过是……不过是刚出生没多久,就被丢掉了。一辈子都遇不上值得的事。”两只小镜子嘀嘀咕咕着,老镜子在一边没说话,不打断它们。毕竟,物灵生来就是要与人类产生羁绊的,哪怕是这些由老物灵创造出来的小物灵,好像,那种向往羁绊的本能也还是在的。大厅明亮如白昼,除了嘀嘀咕咕声,只有呼噜。忽然,老镜子的视线朝着某面静悄悄的墙壁扫了过去。“谁在那里!”第65章嘀嘀咕咕的声音瞬间止了。呼噜声高低回荡的大厅里,三只镜子都紧盯着那面空无一物的墙壁,老镜子目光灼灼,小镜子有些紧张。良久。小镜子用几不可闻的声音说,“爷爷……那里什么也没有呀……”老镜子道,“有。”“有什么?”“有呵欠声。”“可是那里只有墙壁呀。”“墙壁里有东西。”老镜子朝着墙壁走过去了,一步一步,很是谨慎。它在墙壁前止步。片刻后——它从自己破碎的镜面上取下一块碎玻璃,朝着墙壁狠狠地扎了上去!咔!玻璃刺进墙壁。但是……除此之外无事发生。它拔出玻璃碎片,又朝着另一个地方扎了进去。咔!仍是无事发生。在两只小镜子又好奇又紧张的注视下,老镜子手握碎片,眼疾手快地在墙上刺来刺去,仿佛真有个什么东西在里面,躲得很狼狈似的。墙渐斑驳。有个声音从连接着大厅的某条走道上传来。“哗——老镜子,你在锻炼身体?”一盒颜料飘飘摇摇地进了大厅,满身脏兮兮的颜料迹子,盒子已经微微发黄了。白雾状的四肢纤长,仿佛风一吹就要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