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赎(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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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2年12月27日 【第三章】 我这样殚精竭虑的回忆和书写,固然是为了给自己一个交代,另外也是一种倾述的欲望。 可是,如此的「素」 会有人愿意看吗?然而,想要不素又能怎样呢?这本来就是那几年我真实的生存状态,如果不忠实于自己的记忆和感受,书写不是就失去了意义吗?现在需要交代一下我上文提到的我的那份兼职工作。 我之后的人生际遇大多与此有关。 它就像是一列疾驰的火车,胁裹着我,历经着沿途的人生风景。 简单地说,就是我开始帮着公寓的管理员史蒂夫打理公寓周遭的草坪。 因为我正在领失业金,为了不影响到我每周领取的金额,他并不付我报酬,而是减免我的租金。 我似乎对花花草草有一种天然的亲近感。 几年之前我们搬进了自己的房子后,前后院的草坪在我的手里,很快就改变了容貌。 第一个夏天,原来贫瘠瘦弱的草坪,开始变得健康茂密,到第二个夏天,我家的前院,已经当之无愧地成为我们那趟街最漂亮的小花园之一。 在搬到这间公寓后也是同样的情况。 即使当时百无聊赖的我也从打理后院的小花园中找到了乐趣。 正值初春,虽然草地的护理是由公寓管理处统一负责,我仍然自作主张给草地打孔透气,施肥。 一个多月之后,天气变暖,已经可以明显地看出我的后院与其他几家的区别。 史蒂夫夫妇是来自东欧的移民,住着由公司免费提供的公寓。 他主动找我希望我能负责打理这三栋公寓楼的所有草坪。 作为见惯了三教九流的老江湖,史蒂夫当然清楚我的状况,主动提出不支付我报酬,而是用减免租金来代替。 身处当时状况的我当然愿意,根本没有计较报酬的多少,只是提出来希望能有一个工具间来存放我的那些工具。 史蒂夫自是满口答应。 那时前妻正筹划着卖房子。 暑期过后,孩子就要升入大学,她希望能换到离孩子的学校近一些的地方,巴不得我把那些工具都取走。 唯一的要求是在房子交割之前,我还是要负责房子前后的草地。 啰嗦一句关于领取失业金的问题。 我觉得史蒂夫的安排没什么不妥,这就如同有钱人的离岸公司和信托基金一样,都是为了省下本来就可以省下的金钱,是本能的人性使然。 想起一件今年发生的事情,以前看到关于比尔盖茨的介绍,如何同夫人相爱结合,如何搞慈善,每年推荐一些让人心生仰慕的高大上的书籍,私心里是有一些惋惜的——您老可是世界首富耶!就这么?这些就是您老想要的吗?!直到今年吃到了他偷腥出轨和离婚的大瓜,才为他感到欣慰,也恢复了对于人性的信心。 最^.^新^.^地^.^址; 所以,千万不要被什么伟大光荣之类的忽悠了,白白当了炮灰还不知道怎么回事。 打住,打住,打住,再不打住就要被打脸了。 专业的草地护理公司,打理公寓楼这样的商业单位,都是突突突地开着剪草机来做的。 我当然不具备这样的能力,只能推着剪草机用步丈量。 人家一天就能干完的工作,我需要两三天也不只。 不过,就像我之前说的,这正是那个阶段我需要的活动。 需要干的活就在家门口,我不急不慌,躲着大太阳,一周里几乎每天都在外面做两三个小时。 体力劳动让我涣散的精神重又变得专注,松弛的肚皮开始收紧。 另一个变化也很有意思,值得一述,事关男人的那点念想,也就是那个命根子。 之前那几年,这位小兄弟抑郁不得志,偏居一隅,yinnang连同里面的蛋蛋,松松垮垮地悬在那儿,晃晃当当,如同垂暮之人那层层迭迭松弛的下巴,了无生机。 在经过了十多天的劳作之后,这一串「劳什子」 也收拾精神,紧张了起来,像是紧握钢枪入列待命的士兵。 这天下午,侧面的楼房挡住了越来越炽热的阳光。 我追逐着阴凉,在后院打理草坪。 拉娜家的孩子和邻居家的在他们家的蹦床上玩耍,高高低低的笑声和尖叫声像是密集的箭簇,向四周不间断地发射。 突然,笑声和尖叫声变成了惊叫,可以感到空气中颤动着的惊慌。 我急忙关了机器赶过去。 只见拉娜的大女儿躺在蹦床旁边的草地上,眉头紧皱,表情痛苦,胳膊扭到身后,一看就是脱臼了。 小孩子们远远地围着,吓得一动也不敢动。 青少年起就跟着师父练习摔跤,师父一直说我不够凶狠,摔跤没学得怎样,倒是教了我一点简单的正骨手法。 后来遇有师兄弟们脱臼错位的情况,都不用师父出面,我自己就能处理了。 我护着女孩儿脱臼的胳膊,把她扶起来。 女孩儿紧张又期待地看着我,眼含泪珠,额头上都是冷汗。 「听我数1-2——3。」 我用不吞置疑的语气说。 女孩不明所以,望着我茫然地点点头。 1——,1音未落,我一拉,一旋,一端,胳膊已然复位。 你撒——,谎字还未出口,已经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女孩大睁着惊异的双眼,小心翼翼地体会着又恢复了正常的胳膊。 周围的小孩子们一脸惊奇地看看我,再看看女孩,难以置信刚刚发生的事情。 我心中清楚,我又为神秘的中国功夫增加了一抹传奇。 趁着我刚树立起来的权威,我吩咐女孩用冰块冷敷一会肩关节。 很快,老二就从房间里跑出来,报告说:家里没有冰块。 这才想起来,公寓提供的冰箱,都是单开门的,没有制冰机。 略一沉吟,我让拉娜的三个孩子去我的屋里,把一大袋冰玉米粒分装成两袋,轮换着给女孩冷敷。 三个孩子挤在沙发上,我找出来一部大闹天宫给他们看。 此时,来自遥远东方的神秘,正是他们最感兴趣的。 几天之后的一个夜晚,九点多钟,公寓周围重又变得安静,傍晚的各种气味已逐渐消散。 听到敲门声,我打开房门,房门外拉娜一只手攥着一大瓶雪碧,另一只手里竟是一瓶茅台王子酒。 她笑吟吟地把酒举起来,在我的眼前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