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乳乡(13)

    作者:朗卿

    2022年10月30日

    字数:16411

    【第十三章·请教】

    燕子的女子私塾可算开学了,周昆揽下了接送燕子上学放学的任务,护花使者般保护着待结果实的苞蕾,燕子让周昆护镖似的送到学校大门口,迎着周遭女同学热切中带着点酸意的眼光,燕子的心里却自豪又痛快。

    看吧,多棒的男人那!都没有吧?俺有!肚里还一个呢!女子私塾离鸿来饭店不远,那条几条街上却是很静,偶尔有行人路过,也压低了走步声响,生怕吵着读着书的圣人门徒。

    那女子私塾从里到外透着女人般的干净素雅,就算在奉天城里,这样一座专供女子读书的学堂也是少见,私塾有个不错的名字,唤作「兰舍」,因其是奉天城里这片的独一份,附近的大家伙提起女子私塾,便都知道说的是兰舍私塾。

    那年月普通老百姓吃饭都成问题,更别提供养壮劳力读书,还是供女娃读书了,因此能在兰舍私塾上学的,大多数是家里条件不错,而家长又很开明的,也有老爷们的小姨太太为了找点事做打发时间,或者学点文化来的,因其是女子私塾,老爷们也大方地同意了。

    私塾每年三月份开学,上半年正课到九月份,这时大部分女学生就算放假,有少数家里条件更优渥的,家里愿意供着考大学的,就留在私塾接受升学的辅导,奉天那时就有东北大学,是「自主招生」

    的,至于后来的「东北工学院」,那就是新时代的后话了——这是自1923年起奉天才有的新鲜罕儿,到1927年也才没几个年头。

    燕子到了大门口,忽然眼泪汪汪地盯着周昆,可怜巴巴地说到:「哥,俺想你哩,别和俺分开呗……」

    周昆让燕子整的一头雾水的,刚才还乐乐呵呵的呢,现在咋要哭了呢?「那咋整呀?」

    「你……你带俺逃课呗……唉,唉!昆子哥,别推俺,俺确实舍不得你呢,俺要和你搁一块堆儿呀!……」

    「你消停儿上学!下午俺来接你!」

    周昆把燕子弄进校门,目送燕子一步三回头地进了教学楼。

    「这小毛丫头,太野性了点,俺做梦都想念书,她倒憋着逃课呢。」

    周昆嘀咕着要回店里,迎面远远地看见白兰款步向大门走过来。

    「妈呀!」

    周昆赶忙低下头,恨不得把衣领子拽到脑瓜顶上,就这样三步并一步地想从校门边上悄悄熘走,刚走几步,却到底叫那清脆的女声抓住了。

    「周大哥!」

    周昆背地里皱了皱眉,没法子,只得垂手而立,低着头,恭顺地面对着白兰。

    「白大小姐吉祥。」

    周昆实在怕了白兰,不知道咋,不仅仅是害怕白兰的家世,更对这个灵巧高挑的小姑娘有种莫名其妙的恐惧,周昆估摸着以后接送燕子都会和白兰打个照面,燕子怀着孕,还是得自己送,不送不行,这样一来便不能和白兰弄得太生分,免得她挑理,倒容易对燕子不利。

    「周大哥,咋不和俺打招呼就走呢?莫非是嫌我长得没燕子漂亮,你不爱搭理我吗?」

    白兰站的很稳当,直直的,比燕子更像个十五六的姑娘。

    「不不不,俺就是个饭店的小伙计,怕对您影响不好呢。」

    周昆低头赔笑到。

    「有什么不妥,周大哥是个俊品人物,你不说,别人还以为你是哪个官家的公子呢。」

    白兰总能不动声色,笑吟吟地却把每字每句都说的真真气气的,就算是大家闺秀,能做到这点,也实在不简单了。

    「俺哪里敢当?白大小姐太抬举俺了……俺还要回店里忙事由去,恕我不能相陪。」

    周昆已经能说点不太利索的场面话,现在的他,绝不能说是土包子。

    「哎!」

    见周昆转身要走,白兰上前一步轻轻扯住周昆的衣袖到:「周大哥,我们家要在你们店里点几桌堂食,过阵子能给送过去吗?」

    「成,谢白大小姐垂爱!」

    周昆一听是生意上的事,立马稳当下来了:「俺几儿个给您的送去?」

    「不急,下个月我过生日……到时候我们管家接洽,就是到你们店里详谈……反正到时候管家过去……」

    白兰怕周昆听不懂,特意多解释了几句,倒把自己说煳涂了。

    「俺知道,到时候俺听大管家安排。」

    周昆摆出个礼貌的笑容,让白兰看着总觉得,好看,但不亲近,白兰还想同周昆待会儿,可上课铃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白兰只能匆匆道别,急急地摆动着两只小细胳膊跑开了。

    看来小姑娘跑起来没啥不一样的,燕子倒比白兰跑的快点。

    燕子怀着孕,当然是不能跑跳的,兰舍私塾里怀着孕上课的女学生也有,大多数都是年纪不大就当了军阀大官儿的小姨太太,只要和学校讲,学校就不给她们安排太重的体智功课,蓝三叔自然是和学校打过招呼,因此燕子不跑跳,在僻静的学校,倒比在闹腾的店里呆着容易养胎。

    周昆回店里,还是给老李打算盘,周昆早就能算得很快很仔细,因此用不了一天时间,剩下的时间里老李核对了账目,又交由掌柜师父审毕,轻轻松松还剩一大把出来,老李便按照先前的承诺,买了套「尚书」,边教句读,边晓古韵义理,夹杂着高深奥妙的见解与雅致的辞藻,柔风和雨般教化着混沌的周昆。

    老李确有本事的,古板陈柯的外貌下,教晓文章却是极其简洁高妙,老李早有了当教师的水平,不过那个年代不是什么人都能到学校教书,尤其是没背景的,因此便有了此颗沧海遗珠,周昆听得认真仔细,一边听一边还把书上的字句都抄下来问道,写出来的字也工整了很多。

    老李得了个这么勤勉的学生自然是愿意多教,老李不留活儿,必要倾囊相授,老李从燕子回来前半个月就开始教周昆「尚书」,到了燕子开学,老李估摸着再讲小一个月就可以换《论语》了。

    老李有点小心眼,不过不是刻薄的人,很严厉,但不打人手板儿,他和常富不对付,也仅仅是偷偷给常富使恶作剧,私下里没听他刻意贬损过常富的人格,老李不算磊落,但还算干净,对于他这个年纪的人来说,十分难得。

    也正是因为看出了他的干净,常富也不记恨他,两人的关系很微妙,十几年朝夕相处的老伙计,不积不好相见的怨恨,也没有千恩万谢的义举,就和两位师父的为人一样,碎茶叶泡出来的水一样淡寡,一眼望得到底,颜色不深,咂摸起来有点咸淡苦甘,但没啥鲜明的味道。

    周昆的字已经能当门面了,老李瞅了瞅周昆工工整整的小楷,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老李的本事还有很多,篆隶楷行草,只会一种字可不行,这么着,先教隶书,再教小篆,最后教行书草书,到时候再刻个印章,卖个字也能挣钱。

    「得了吧,就你那几笔蚂蚁爬还能挣钱?当草纸都怕揩埋汰腚呢。」

    常富对着个机灵的小伙计朗声骂到,见老李抬起头似要回过味来,转头便去门口招呼客人了。

    2周昆看了看店里的发条挂钟,时候不早,该接燕子去了。

    周昆见迎面走过来个耷拉着小脸儿的虎丫头,迎过去接过了书包。

    「哼……」

    燕子也不说话,鼻腔里出气。

    「咋了?我来得挺早呀?」

    「不是跟你,跟狠哼~」

    燕子咬着牙从嘴里挤出来两个字,周昆依稀能听出燕子说的是「老师」,看来燕子应该是挨老师说了。

    「俺今天罚了一上午站,奶奶个攥儿的。」

    燕子闷闷地散着邪气,阴冷冷地透着怨,周昆瞅着好玩,笑着轻轻搂住燕子到:「俺的小妹子,生气啦?」

    「噗嗤。」

    燕子虎着脸憋不住笑了。

    「嗯,生气。」

    「俺领你熘达熘达去。」

    周昆拉住燕子的小手,奔饭店那条街上回了。

    白兰最后一个出来,黑漆皮鞋的橘子瓣敲在校园里的柏油路上,哒哒地发出清脆的声响,见着周昆和燕子牵着手的背影,白兰心里一阵纳闷。

    「这燕子,咋和自己家表哥那么亲呢?」

    白兰心里淡淡的醋意泛上脸,把白皙的瓜子脸弄得微微发粉。

    跟着周昆在外头转了一大圈之后燕子什么邪气都没有了,不过她假期功课一点没动的事可瞒不住张巧婶儿,张巧婶儿给燕子拽到墙角一顿哏讨,最后还是放燕子吃了晚饭。

    「你个小兔崽子,放假那么老长时间,咋不知道做功课呢?」

    「俺本来是要做的。」

    燕子努着微微隆起的小腹,一边轻轻地抚摸一边柔声说到:「你说是吧,儿子?」

    周昆脸刷地一红,便把话茬抢了过去:「娘,燕子能识字算数就不错了,将来有俺呢。」

    「俺看她学的那点玩意儿都就饭吃了,熊瞎子掰苞米,俺看她啥也没学会。」

    张巧婶儿愤愤地端起碗,又「啪」

    地把碗撂在桌上:「俺不吃了!」

    一旁的蓝三叔见状,立马扯住张巧婶儿的手,三两句话逗得沉着脸的张巧婶儿噗嗤也没憋住,便拿起碗坐了回去。

    「燕子,不是俺说你,俺们家的钱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大哥都没上过学,咱家有条件了,供你上学,你咋也不能像娘似的当个睁眼瞎吧?况且你娘我除了洋文,字儿认得也不一定比你少呀……」

    「那俺哥照样混得不错,况且娘都能认得那么多字,俺以后学呗……」

    燕子不以为然,周昆倒有点不乐意了,连日里在饭店里不知受了多少顾客先生老爷,顾客文人老爷的冷眼和鄙夷,读书难道真的只是修身吗?看着那些道貌岸然的讲究人,周昆不觉得如此,读书只是个赚文凭,有身份的过程,就像老李师父对于故时科举的态度一样,老李是个爱读书,且确实尽量在努力做到知行合一的普通人先不提,可单从老李对于常富师父的鄙视中带着怜悯的眼神来看,不读书行吗?「燕子,读书是为了让人瞧得起呢。」

    周昆心里不悦,说话声稍微大了些。

    「俺男人看得起俺就成呗~」

    燕子搂住周昆使起了美人计,把周昆弄得一点办法都没有。

    算了,以后自己努力,别人看得起自己,也就能看得起燕子了。

    「你认真念书!」

    周昆猛地起身,撂下句话就回屋了,碗里的饭都没吃完

    。

    「咋这么大气性呢?」

    燕子嘟囔一句,心里也没了底。

    燕子不长记性,吃完饭就窝在屋里,作业也不写,一个人玩起了噶啦哈来,周昆坐在一边的桌子边,默默抄着「尚书」

    里没听明白的句子,不一会儿就到了该睡觉的时候,燕子放下噶啦哈,很自然地脱光衣服往炕上一卧,漂亮的小脚上五个小指头豆灵活地挠蹭着周昆的大腿,燕子一边挑逗着周昆,一边揶揄周昆到:「小学究哥~时候不早了,早点歇着吧~」

    周昆攥着毛笔写得认真,没搭理燕子。

    「给脸不要是不?」

    燕子娇嗔地坐起,轻轻捶了周昆一拳,又整个身子贴在周昆身侧,紧紧抱住周昆黏黏地说到:「哥~念书写字有啥意思呀,和俺快活快活呗~」

    「哎……」

    周昆放下笔,搂住燕子玲珑的小腰到:「俺得学,不然以后叫人看不起呢,俺不想以后别人说俺是臭开店吃软饭的瘟男人呢。」

    「俺看谁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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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子眉毛立了起来:「你不给俺当小周掌柜,憋着变心是不?」

    「谁说俺是小周掌柜的?俺现在就是个小学徒呢。」

    周昆略惊讶地想起,只有白兰当着自己面说过这话。

    「俺们学校都传开了,说是鸿来饭店有个小掌柜,算盘打得厉害,人长得也俊,还问我认不认识呢。」

    「那你咋说?」

    「俺就说是蓝家的包身工呢……」

    燕子咯咯地笑得很开心。

    「没正形……」

    周昆嘟囔一句,转过头继续写起字来:「等俺写了这段就上炕。」

    「俺可等不及了。」

    燕子笑嘻嘻地把周昆扒的精光,周昆半推半就地无奈也就从了,燕子修长的白嫩大腿紧紧地贴在周昆略长出些毛的大腿上,双手不住地鼓捣着周昆的大roubang槌。

    「哎,别闹,俺写字呢……」

    「写啥写呀……俺有作业俺都没写呢……」

    「你还敢……看俺不让你长点记性的!」

    周昆佯怒,提起毛笔,往燕子脑袋上画了个「王」

    字,又燕子不注意,又刷刷点点地往燕子的左右脸上各画了几道胡子。

    「大老虎!」

    周昆对自己的恶作剧十分满意,哈哈地笑了起来。

    「昆子哥,你干啥呀!」

    燕子对着炕头的镜子一照,自己也憋不住乐了。

    「好啊你,看我的!」

    燕子夺过周昆手里的笔,刷刷刷往周昆身上画了个小乌龟,周昆不甘示弱,又往燕子的小屁股上画了个小猫……小两口就这么你一笔我一画地玩着,不一会就把全身都弄得脏兮兮的。

    周昆瞅见燕子身上最后一块没墨的皮rou,提起笔,写上了「周昆」

    两字,燕子亦然,揪住周昆的大roubang槌,小小地写上了「蓝燕」

    两字。

    「燕子是个jiba!」

    周昆调皮地甩着鸡鸡儿,啪地拍在燕子身上。

    「呀!你打你老婆!」

    燕子不甘示弱,握住鸡鸡儿拧了两拧。

    又玩闹了一会,燕子猛然想起明天还有「老古董」

    教的算术课,还是珠算,便着急忙慌地拿出课本,看着老师留下的题目,几串长的比昆子哥的jiba还吓人的数字歪歪扭扭地列着,加减乘除,比那话儿讨厌多了。

    燕子又从布包李拿出了算盘,嘁哧咔嚓一卟愣,又嘁哧咔嚓一卟愣,潇洒是潇洒,可也彻底愣在当场,半天扒拉不开一个珠。

    「咋?要用功了?」

    周昆还是坚持写完了字,转过头看向炕上对着书本发呆的燕子。

    「明天有个老古董的课,俺不交功课她打俺手板哩……」

    燕子为难地扒拉着算珠:「莫说交一份作业,加上假期没做的,俺明天都得给他,这不是为难俺吗…」

    燕子愁的小嘴噘得都能挂住茶壶了,把周昆逗乐了:「该,叫你不写功课。」

    「又不是俺主动不想写的。」

    燕子意味深长地摸了摸肚子到:「俺儿子说,他也不爱做功课呢。」

    燕子挟天子以令诸侯的劲儿让全家都拿他没办法,更别说宝贝燕子宝贝得都要上天了的周昆了。

    「那你别做,等着明天老师罚你吧。」

    周昆披上衣服出去打水搽身子,回来就看燕子带着让人又爱又恨的神采,可怜巴巴地盯着自己。

    燕子是个很聪明的女孩子,懂得何时示弱,懂得向谁示弱,周昆擦着身子,燕子就这么一直睁着大眼睛,耷拉着眉毛地盯着周昆,把周昆盯得心里发毛。

    「咋啦?有事就说呗。」

    周昆擦完身子,端起铜盆把手巾弄湿,伺候起燕子来。

    「俺不想写功课哩……俺不会,咋整哩……」

    「你上学,不听活该,难

    不成让俺替你写?」

    「嗯嗯嗯嗯嗯!」

    燕子的眼睛里露出些狡黠的光芒,笑着不住地点头。

    「俺咋替你写?俺又没上过学。」

    周昆觉得燕子有种病急乱投医的意思,莫名其妙。

    「可你会珠算呀!」

    燕子把课本和题本推给周昆,周昆扫了几眼,自己确实会,和老李师父教的算经相差不多,别说用算盘,周昆眼珠子转了几转就把上面的数都算得差不多了。

    「俺不写,娘叫你认真读书呢,你不读,活该哩。」

    「昆子哥,就这回,俺以后一定认真念书……俺知错了,读书老重要了……」

    「这,好吧,你保证。」

    「俺,俺的脑子笨,尽量吧。」

    「哎……成吧,总不能把俺妹子难傻吧。」

    周昆笑了笑,摸了摸燕子的小脑袋。

    「俺昆子哥最知道疼呵人了!」

    燕子扑到周昆怀里,良久都没撒开的意思。

    「俺要写题了。」

    「俺搂着你写。」

    「哎……成吧。」

    燕子跟只小猴似的挂在周昆身上,周昆平铺课本,抓起算盘哗哗地把算珠对齐,崩豆声少,刷刷声多,半个多时辰就把燕子积压的功课都写完了。

    「咋样?」

    周昆昂起头,得意地问到。

    「字儿还行吧……」

    燕子抓过课本,粗粗地瞅了两眼:「和印上去的似的,真气呢,反正俺也不会,你问噶啦哈都比问俺强。」

    燕子心腹之患得解,舒了口气,对着周昆的大jiba头子张开了红艳红艳的小嘴儿……周昆起得比燕子早,看着天光蒙蒙亮,周昆给睡没睡相的燕子盖上被子,起床洗漱拾掇,差不多了,便穿好衣服,要奔伙计院儿里找贺老四练功去。

    鸿来饭店的后院是给蓝家人住的,饭店里其实还有几间客房,和后院隔着一个带空地的小中庭,中庭虽说是住伙计的房子,可到饭店做工的学徒伙计大多都在城里有家,因此中庭也只住着几个信得过,家离得又远的老伙计,老伙计这两年都在附近置办了家业,这里就几乎只住着贺老四一个人,基本算是蓝家的邻居,贺老四没事也帮蓝家收拾收拾中庭里的房间和摆设,也算举手之劳。

    蓝三叔和贺老四走得很近,用他的话说,贺老四不是坏人,只是做过一些不好说的事罢了,除了周昆和蓝三叔几乎没人和贺老四相熟,但就是因

    为对贺老四人品的信任,蓝家才默许贺老四把中庭当做自己的家一般。

    贺老四很有本事,年纪比蓝三叔大些,四十七八岁上下,身子十分的精干结实,那深藏不露的武功,也只有周昆见识过,贺老四颇有些江湖气,虽说已近了老年,可贺老四身边不缺女人,来找贺老四的,还都是些二十三四岁上下的少妇,甚至十八九的大姑娘也有,每次来的人还都不一样,这就不得不叫人肃然起敬,对贺老四完完全全地佩服起来,不过贺老四很规矩,都是带女人们出去,回来时就只看见贺老四一个人。

    不过贺老四也总劝周昆别过多招惹女人,周昆少年阳气十分宝贵,应该趁大好年华积攒着强身健体,等身体打熬得差不多,到老了也不会让女人瞧不起。

    周昆觉得贺老四说的十分有理,便更加惜精,昨晚把燕子弄得晕晕乎乎的,便直接给她哄睡着了,燕子浑身舒坦,一会就睡得轻轻打起小小柔柔的呼噜来,自己也没多泄,平日里也更有精神。

    周昆正从后院走出去,就听见张巧婶儿在后头叫住了周昆。

    「昆子,过来,娘有话和你说。」

    周昆回头,见张巧婶儿只披着一件褂子,胯下黑乎乎的茂盛毛都没遮住。

    「娘。」

    「干啥去?」

    「俺去中庭和贺四叔收拾收拾店。」

    「噢……那你去吧……」

    张巧婶儿想了想,又叫住了周昆:「唉,昆子,俺还是得跟你说。」

    「娘您说。」

    「你和燕子……」

    张巧婶儿微红着脸,悄声俯在周昆耳边到:「你以后小点儿劲儿,别把燕子肚里的孩子伤着了……你这大jiba,揎娘们里头大巴劲了谁受得了呀……」

    张巧婶儿把手伸进周昆的裤裆里,一把攥住到:「娘没事,不怕,以后你得学着雨露均沾,知道不?娘是,岁数大了,没燕子鲜灵了,可你孝敬孝敬娘,娘还能来个老来俏呢……」

    张巧婶儿笑着亲了亲周昆的小脸蛋儿,抽出手到:「行了,去吧!」

    周昆点了点头,出了后院。

    「这呆瓜……」

    张巧婶儿望着周昆远去的背影愤愤到:「逼都送到jiba上了,咋就不知道cao呢?」

    对了,昆子最近是不是,更结实了?张巧婶儿纳着闷,周昆和贺老四学武的事,当然没和任何人说起过。

    3燕子今天得得瑟瑟地熘达出了校门,看来周昆昨天晚上的努力没有白做。

    「昆子哥,俺回去得好好奖励奖励你~」

    燕子搂住周昆,「叭,叭,叭」

    地往周昆脸上脖子上狠狠地裹了好几口。

    「咋了今天?还搁这给俺拔起火罐来了。」周昆摸了摸脸,心中猜出了大概原委,自己的算术不差,昨日应付的差事看来还成。

    「昆子哥,你算术真厉害!昨天留的功课就俺独一份全算对的,老师还夸俺浪子回头了呢。」

    燕子没心没肺地笑着,周昆心里更觉得好笑了。

    「还当是啥好词儿呢,你老师就差骂你以前不知道好歹了。」

    周昆点了点燕子的鼻头:「俺就说叫你多念书多学学文化嘛。」

    「还文化,土包子喝了点城里水就开始教训起俺了?呸呸呸,俺不听俺不听。」

    燕子昂着头和周昆闹起了小脾气,突然蹲下捂起了肚子。

    「娘呀!疼!疼!」

    燕子的小眉毛拧成了一个疙瘩,吓得周昆赶忙抱起燕子往家跑。

    「爹!娘!燕子出事了!」

    周昆把燕子放到饭店的长条凳子上,一熘烟地跑到后院大喊,没成想燕子也跑进来,一出熘就钻进茅房。

    「嗨,原来是闹肚子了。」

    周昆一惊吓,一放松,腿肚子一软,啪地坐在了地上。

    晚饭里燕子捂着肚子一点东西没吃,把家里其他三人吓得也没怎么吃东西,张巧婶儿怕燕子伤了胎气,周昆也怪自己昨天使大了劲把燕子伤着了,蓝三叔找了个郎中给燕子一号脉,这下更确定,燕子确实有喜了,不过没事,就是吃太多闹肚子了,可还是得注意,以后要是再吃坏了没准真吞易……保不住。

    周昆把燕子扶到炕上,张巧婶儿弄了点米粥让周昆喂燕子喝完,燕子眼巴巴地看着周昆,嘴里可怜兮兮地说到:「俺……昆子哥,扶俺起来,俺答应过你,得学呢……」

    燕子神情里隐隐带着些狡黠,作势要从炕上起来。

    「你确实得学呢,少给俺使苦rou计,你躺着写,俺给你把小桌子搬过来。」

    周昆一眼看穿燕子的计较,一句话说出,燕子的耳朵尖都要耷拉到腮帮子了,燕子噘着小嘴,气鼓鼓地说到:「你至于嘛!俺好歹还给你怀着儿子呢!俺不就是不想写作业嘛,干啥逼俺呢。」

    「不写作业还有理了?」

    「嗯~……」

    燕子躺在炕上,小被蒙住脑袋,不管不顾地撒起娇来,两只小脚在炕上乱踢。

    周昆从老李师父那听说过他上学的故事,一个板凳一个桌,一坐就是一天,老李的家乡是山东省一个还算过得去的大县,家里也还算有些钱供老李读书,别看只是坐下一动不动,那可也蛮辛苦,况且一窗一墙就束缚住了一个大活人,人的本性天生向往自由自在,何况还是孩子,单约束心性这一条,便是很难。

    周昆自己从没上过学,自然也不知道上学的苦,他虽然也打心眼里觉得本分读书天经地义,可他也能从学到的「十年寒窗」

    中,或多或少地明白读书人的不易,老李师父跟他讲过小马过河的故事,经历同样一件事情,人的才能有所不同,便对事物的认知在实践层面上有了差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