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晓】仇恨之渊番外
【1】 一切似乎已然回归正轨。 苏晓经过轮回乐园的深度治疗，伤势好得七七八八，除去灵魂损伤还需慢慢调养，那场残忍的虐待似乎早已了无痕迹。 他甚至有心思和动物园出了趟任务，将一个原生世界搅的天翻地覆后，打包回大批资源填补钱包。 对于没能及时搜索到自家猎杀者这事儿，轮回乐园难得退让些许，不仅提供深度治疗权限，甚至允许在修养灵魂损伤期间，以消耗额外权限为代价，换取基本任务完成度。 通俗来说，就是默认主线任务完成度为百分之六十，保证基本收益。 再加上苏晓一贯的认真态度，属实大赚了一笔。 后脑一疼眼前一黑，回到专属房间，开启治疗，然后清点物资，开启宝箱。 一阵耀眼的金光后，众人看着面前的魅力系装备，默不作声直接拿给贝妮大小姐，装进待售清单里。 一切都那么平常，一切都那么熟悉。 好像那次血腥残忍的离别从未发生。 可动物园知道，不是这样的。 苏晓会在用餐时突然停下，等其他人都离开后，独自去卫生间呕吐。 本就少言寡语的人如今更是冷淡，长期将自己关在众生之地和炼金实验室，不到筋疲力竭绝不停下。 他开始厌恶其他人的触碰，哪怕是夏上菜时无意识擦过手背，也会令他浑身紧绷，杀意外泄。 曾经撕裂的皮rou、粉碎的筋骨、残破的灵魂，似乎还在完好无损的表皮下嘶嚎，本能鲜血淋漓，对每一个靠近的生命竖起利爪。 苏晓能听见灵魂深处有声音咆哮。 滚开！ 无数次自浅眠中惊醒，鼻尖似乎还萦绕着血腥，苏晓注视着面前的黑暗，眼里毫无睡意。 指尖深深嵌入被褥，指节因用力发白，幻痛似乎还在这具身体内奔涌，过去如影随形，像是慢性毒药，侵蚀入骨，在无人知晓的角落独自腐烂。 当清晨的阳光洒落，他又再次回归正常生活，按部就班。 动物园不曾开口询问， 苏晓也从未与他们谈起，时间会愈合所有伤痛，而苏晓最不需要的，就是怜悯。 只是，当夜晚贝妮喵迷迷糊糊凑到苏晓胸口时，瞬间清醒的灭法者来不及收敛躁动的青钢影和血气，将动物园全部惊醒。 布布汪和贝妮不知所措，就连向来伶牙俐齿的魔鹰都沉默无言，只是小心翼翼围过来，又隔着一段距离踌躇不前。 昏暗的光线掩去灭法者少见的懊恼，苏晓可以无视陌生人异样露骨的视线，却难以招架自家几只毛茸茸泫然欲泣的眼神。 沸腾的杀意散去，青年黑发凌乱，柔软的织物松松垮垮掩住他消瘦的身躯，只从宽大的领口窥见凌厉的、凸出的骨。 他瘦的厉害，尽管这段时间动物园和团长费心费力投喂，也没能完全养回去。 面对眼泪汪汪的几只，苏晓无声低叹，索性抬手挨个撸了一把。 “睡吧。” 他拍拍枕头边的位置，示意贝妮大小姐靠近点。 “我没事。” 猫咪含着一包眼泪，轻手轻脚挪到枕头上，收起爪爪，布布汪则是趴在床脚，将脑袋搁在苏晓脚边。 房间恢复寂静。 【2】 第二天，动物园火急火燎找到团长时，他正提着一只被暗红锁链捆得严严实实的邪神，和夏交代毛血旺的做法。 等厨娘战战兢兢接过仍然活着的邪神回到厨房，团长从动物园七嘴八舌的求助中理清了现在的状况。 “你们已经做得很好了。” 带着金属面具的男人声音沉稳温和，悄然安抚几只焦急的情绪。 “你们要相信他。” 摸了摸猫咪的小脑袋，团长思索片刻，询问动物园能否出去住，给他几天时间。 “我很愿意帮忙，当然，必须先征得阿晓同意。” 动物园欣然表示，只要自己主人愿意，他们随时可以出去住。 事实上团长为救苏晓出力颇多，最后更是以一己之力拖住至高之人，使得营救计划顺利进行。 回到轮回乐园后，也是团长帮助苏晓申请使用额外权限，争取恢复灵魂损伤的时间。 近几天他更是四处狩猎邪神，只因邪神血做成的药膳在温养灵魂方面有奇效。 就连动物园动能感觉到，团长对苏晓绝对不只对后辈的关心。 两人本就暧昧的关系几乎只剩一层透明窗户纸，不过谁也没急着捅破。 不知道动物园怎么和苏晓说的，总之，团长如愿获得了进出苏晓专属房间的权限。 不过他并未直接前往，而是联系对方，把窝在房间阅读炼金秘典和封印古籍的小灭法挖出来。 “出来吃饭？猎到了好东西，我请客。” 从密密麻麻的古文中抬起头，苏晓眼神茫然，思绪还沉浸在知识海洋，直到肚子咕咕叫了几声，才后知后觉自己已经在书房呆了大半天。 团长坚持不懈的投喂似乎起了效果，想起这几天吃过的好东西，苏晓无意识舔舔嘴角，等他反应过来，已经穿好外套给团长回了信息。 夏的小餐厅依旧门可罗雀，苏晓推开门，团长面前已经摆了几只精致的小碗。他向苏晓招招手，十分随意地招呼他落座。 “新菜品，尝尝看？” 将几道小食推到苏晓面前，团长又给他倒了杯果茶。 苏晓几口吃掉饭前小食，不得不说，最近夏的厨艺见长，饭菜十分合胃口。 后厨里，先是战战兢兢从邪神身上切下大半个心脏，然后又一刀子划拉开血管放出大半盆血的厨娘，一面在邪神杀人的眼神中涩涩发抖，一边手脚麻利地将还在跳动的心脏切片。 辣椒的鲜香飘出后厨，苏晓看了眼微笑不语的团长，开始期待今天的晚餐。 结果也没没让他失望——夏直接端出个大盆。 热辣的红油晃荡，香料和油脂激荡出一场味觉狂欢。 邪神血做的血旺嫩滑，汁水浓郁，麻辣鲜香，亮红辣油下边各式配菜吸饱汤汁，再添上一碗大米饭，苏晓吃的头也不抬。 小灭法苍白的脸颊涌起红晕，额角也蒙了层薄汗，瞧着人都鲜活起来。 团长勾起嘴角，不动声色松了口气，面具后整个表情都柔和下来。 扒干净碗底最后一粒米，苏晓往椅背一靠，舒服得不想动弹。 团长适时递来消食汤水和饭后水果，获得大猫赞赏的眼神。 “要走走吗？” 见苏晓心情愉悦，团长发出邀请。 “走。” 苏晓很少有机会单纯地在轮回乐园里散步，他在乐园里的日子向来目标明确，不肯放过任何提升的机会，和团长就更是头一次。 不得不说，这感觉还不错。 不知是不是团长有意控制，苏晓发现他们存在感变得极低，那些有意无意打量的视线再也没有落到他身上，这让苏晓轻松许多。 灭法并不在意其他人恶意轻视的目光，只是本能令他对所有敌意保持警惕。 两人去交易区转了转，苏晓甚至破天荒在美食街走了走。 他还记得贝妮推荐过街头一家甜品店，布布汪对街尾的烤rou情有独钟，而中间拐个弯，就是一家隐藏在巷子里的酒吧，职工者老板的精酿是巴哈的心头好，至于阿姆，他是美食街每位老板的座上宾。 人声鼎沸，热火朝天的样子，和外界传闻的疯子乐园毫不相干，苏晓漫无目的走，团长就在身边，不远不近，不疾不徐。 直到返回专属房间门口，苏晓径直推门，走了两步像是反应过来，回头去看停在门口的男人。 “不邀请我进去吗？” 他对上团长含笑的眼，不耐烦轻哼，回身上前，一把拽起对方毛茸茸的领口，直接将人拉进了房门。 饱腹感令人昏昏欲睡，苏晓把团长丢在客厅，自己打着哈气晃悠进浴室。 团长有些无奈，他该庆幸对方不把自己当外人呢，还是苦恼对方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 好在苏晓给了权限，团长索性联系轮回，单独给又开了间浴室。 权限高就是可以为所欲为。 等苏晓擦着湿漉漉的头发出来，团长已然换了身舒适的衣服，就连面具都放在一边，整好以暇似乎就等他了。 苏晓微不可查地顿了顿，走到团长对面坐下，抬眼仔细打量面前的男人。 团长委实有副好相貌，就连从不在意外表的苏晓也不得不承认，很少有人能把矜贵和野性融合得如此完美，对方简直精准长在了他的审美上。 此时团长眉眼含笑，向他伸出手。 苏晓心头一跳，猛地盯住对方的眼睛，试图从里面搜寻任何一丝戏谑，但团长神情不变，他只能看到温和，平静且沉默的温和，好似凛冬中静静燃烧的火，坚定地、长久地照亮寒夜。 灭法者有瞬间恍惚，漫长的沉默在两人之间蔓延。团长并未催促，他只是等待，等待苏晓做出选择。 苏晓低下头，眼前双手依旧有力，指节修长指甲圆润，经过深度修复后，那些旧伤悉数消散，就连不久前那场血腥残忍的虐待都好似幻觉。 但他们都知道，不是这样的。 伤口愈合，但疼痛仍在。 团长依旧在等待，苏晓目光落在对方稳稳伸出的手上。 如果是你的话······ 灭法在对方注视下起身，赤足踩在柔软的地毯上，一步一步走向团长。 【3】 与对方手掌接触的瞬间，苏晓准备迎接熟悉的疼痛，但感觉到的只有麻痹。 直到麻痹感逐渐褪去，人类的体温才重新出现在指尖。 团长的手掌温暖且干燥，苏晓指腹划过掌心纹路，冰凉的手指染上温度。 苏晓闭了闭眼，深吸口气，极力平复紊乱的心跳。 团长依旧沉默，似乎完全将主动权交到了苏晓手里。 你可以靠近，也可以离开，我会一直在这里。 阿晓，你的命运，应该由自己掌控。 两人掌心相贴，好似一块冷玉落入温泉，骨头里的寒意都要被暖化了。热流从紧贴的地方流淌开，叫苏晓指尖抑制不住地发颤。 松垮的袖口露出一截结实的小臂，团长掌心朝上，稳稳托住苏晓手腕，任由自己的命脉被苏晓按在指尖。 生机勃勃的脉动隔着皮肤传到指腹，一下，又一下，稳定地、沉重地叩击苏晓的心弦。 两人沉默无言，只有绵长深沉的呼吸起伏。 苏晓着魔似的沿着对方小臂摩挲，臂弯、上臂、肩膀，最后停留在胸口。 他感知团长有力的心跳，全然未曾注意，整个人几乎贴进对方怀里。 团长托住小灭法四处摸索的手，就连另一只手都是虚虚拢在苏晓腰侧，看似束缚，实则支撑。 直到苏晓再次对上团长的眼，才恍然忆起，原来肌肤相贴，也可以是温暖的。 苏醒的恶兽终于露出獠牙，苏晓猛扑上去，扯住团长衣领与他亲吻。 唇齿交缠，抵死缠绵，两人同时尝到鲜血的味道。 苏晓没有停下，而团长任由这只大猫在身上撕咬。 脆弱的织物被失控的灭法撕碎，苏晓近乎贪婪地感受人类肌肤的触感和温度，没有电击麻痹，没有剧毒腐蚀，没有刑具冰冷，只有两人心跳沉重有力，炽热鲜活。 这很好。 苏晓恍惚间想着，如果是团长的话，这很好。 男人纵容地将缠在身上的大猫拢进怀中，手掌轻抚对方脊背。 呼吸交融，暖意蔓延，一个轻柔的吻落在苏晓额角。 睡吧，我在。 沉沉睡意攫住了他，苏晓阖上双眼，久违地陷入沉眠。 似乎有人在叹息，温和的，愉悦的，一点一点浸入梦里。 两颗心脏在各自胸腔内跳动，一下一下，合二为一。 晚安，亲爱的灭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