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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衣裁缝铺 第95节

    根据她自己的描述,她说自己丈夫是个心胸比较狭隘的、有暴力倾向的患者。

    付生玉听到这个名词愣了一下,还插嘴多问武方和是否用错了词。

    武方和却说没有,易雪就是这么描述自己丈夫的,因为她丈夫家暴。

    家暴这个事情,有一就有二,结婚前以及结婚后一段时间对方还是个温和有礼的谦谦君子,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对方忽然开始动手。

    每个女性遇见这种事,只要对方道歉,基本都会选择原谅,因为接触不够多,大部分女性以为这只是一种失手,其实更应该说是一种无法克制。

    暴力倾向是病态的,人无法克制的时候就会动手。

    易雪跟大部分女性一样,觉得自己丈夫或许就是心情不好,毕竟接触那么久,丈夫一直是个好好先生。

    接着就是孕期家暴,女性怀孕会被改变激素跟对世界的认知,她们的一切孕期反应都是在对抗体内的寄生体对自己的控制。

    武方和复述这段内容的时候提到了易雪的表情,他说,易雪很冷静地把丈夫什么时间、怎么打自己、前中后的状态一一描述出来,比写小说还详细。

    当时是刘锦在对她进行询问,听到一半就不得不打断了一下易雪,问她是否需要一位心理医生。

    人在描述被伤害过程里,不应该这么平静且详尽的,很明显,多年家暴下,易雪的心理似乎并不那么健康,可能还有延续至今的产后抑郁。

    然而易雪摇了摇头,微笑着说不需要,她已经熬过最难的时期了。

    丈夫从孕期前偶尔对易雪动手,孕期时常辱骂动手,到产后对母女两人一块动手。

    易雪有心离婚,可始终被自己的家人劝了回去,说什么孩子不能没有父亲,单亲会让孩子很丢人等等等等,各种高帽子砸下来,又是第一次当母亲的易雪,就这么被忽悠了很多年。

    她忍受多年痛苦,在外人面前,丈夫却始终做出一副好好先生为家庭鞠躬尽瘁的样子,好像她一切的挣扎都是过太好了作的。

    那次跟公司团旅游,还是好不容易可以住校的女儿硬被请假拉了过来,她并不想跟自己的父亲相处,然而易雪丈夫为了不丢面子,硬把母女两人拉了过来。

    其中摩擦可以想象,易雪丈夫就像个脑子里没有控制那根脑回路一样,他看什么都会生气,连看到女儿在酒店里写作业都能生气。

    易雪已经习惯了丈夫这种喜怒无常,她直接拉上女儿出门去,在附近找一家安静的奶茶店给女儿写作业。

    母女两人靠窗坐着,女儿快速地写着题,她想考去西北的科技大学,这样就可以远离父亲,自己走了,母亲也不会被挟制。

    对面是女儿奋笔疾书的模样,易雪看着欣慰,拿起柠檬水浅浅喝了一口,偏头看向窗外。

    奶茶店在一楼,大窗户可以清晰看到外面的行人,一对父女从外面走过,父亲满脸怒气地骂着什么,还时不时五指用力弓成爪子的模样去扣身后女儿的头。

    那个女儿被打得头一直往下低,可是父亲还像不解气一样,直接停下脚步面对面用力对着女儿的头顶砸拳头。

    作者有话说:

    【此章完】

    付老板:数数仓库,其实我是个富二代来着\^o^/

    十五章了,提醒一下,免得大家错乱,其实这是三个案子合并,关键词家暴^3^

    第一百零七章

    ◎捡回◎

    易雪在最初的怔愣后立马跟女儿交代一句, 让她在店里不要跑,自己冲出了奶茶店。

    奶茶店的大门并不在对着父女那一面,得绕到另外一边才能出去。

    像这种家暴的男人下手一般没轻重, 所以在很多地区, 不少孩子跟妻子莫名其妙就不见了,丈夫还会说妻子跟人跑了,可到底是跑了还是被打死了,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

    易雪看那个男人满脸狠戾,怕他把孩子打死,就想冲出去制止,然而她刚走过拐角, 就撞上了那个气势汹汹的男人,女孩儿并没有跟在他后面。

    男人恶狠狠瞪她一眼就走了, 给人的感觉就是如果这里不是在人来人往的市中心,他肯定会因为被撞这一下跟易雪动手。

    那个女孩儿没跟在他后面, 易雪没理他,直接走过拐角去, 然后就看到那个女孩儿正从地上艰难地爬起来, 从衣服上的脚印看,她刚才是被男人踢了好几脚才摔到地上。

    一瞬间易雪气血上涌,猛地回头想找那男人理论, 可身后哪里还有男人的身影,他早走了。

    易雪深吸几口气, 压下心中气氛,转而去扶那个女孩儿。

    路上忽然有人来搭讪, 正常的孩子第一反应都是害怕, 那个女孩儿却不是, 她双目无神地抬头看易雪,不管易雪说什么她都没反应,不知道是吓傻了还是真的神智不太正常。

    不得已,易雪只好试着去牵她的手,想先把她带到奶茶店去跟女儿会合,然后跟女孩儿商量一下,看看是不是需要带她去医院做个检查。

    女孩儿被她牵上手之后忽然开口:“你是来拐卖我的吗?”

    易雪一惊,诧异地回头,手足无措地解释:“不、我不是人贩子,我是在这家店里看到你被、被人打了,所以想出来帮帮你,你现在,有哪里不舒服吗?”

    那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女孩儿的父亲,易雪无法确认,所以就没说是看到她被父亲打,而且,就算那真是她父亲,易雪也不想那么说。

    打孩子的就不是父亲,那叫犯罪嫌疑人。

    女孩儿再次沉默,从神态上看,易雪觉得她对于自己不是人贩子这件事好像有点失望。

    易雪是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孩子,所以她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怎么办,是接着带走去跟女儿会合还是就让孩子这么回家?

    很明显,现在女孩儿回家的话,估计到家还得被那个暴力的男人打一顿,易雪不太忍心。

    思来想去,易雪想着多少得让孩子吃顿饱饭,便又拉起女孩儿的手,试着拉她去奶茶店里,还好,女孩儿没有拒绝。

    拉着女孩儿到了奶茶店里,易雪试着让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她并没有拒绝,然后问她想吃什么,她没回答,还是问:“你真的不是人贩子吗?”

    易雪哭笑不得:“我真的不是,这是我女儿,有人贩子会带女儿出来拐卖孩子的吗?”

    女孩儿想了想,觉得易雪说的有道理,于是站起身:“那我先回去了,谢谢阿姨。”

    “啊?不、不吃点什么吗?”易雪愣在当场,怎么都想不明白,为什么确定了自己不是人贩子就要离开?

    可是女孩儿没有给出更多的回答,又说声谢谢后直接离开了。

    易雪一脸懵地看着女孩儿走出奶茶店,然后去看自己的女儿:“这……青春期还会这样?”

    女儿拿着笔沉思半晌,说:“可能是她觉得,被人贩子带走,也比得回去跟自己的父亲一起生活要好。”

    都是一样的生活,被别人欺负,总比被自己最亲的人欺负心里要好过点。

    听罢,易雪想去追女孩儿,转念一想,她追上了,又能说什么呢?

    现在她跟女儿都还过得不明不白呢,追来那个孩子,不过是让她从一个火坑,跳进另外一个火坑而已。

    本来易雪以为这个事情就这么过去了,直到旅游结束前一晚。

    那几天易雪不想跟丈夫吵架,都是带女儿跟自己住,玩也是两个人玩,并没有跟自己的丈夫在一起。

    可是那一晚,丈夫被人打进了医院。

    丈夫的同事打电话过去让易雪快过去的时候,易雪还跟女儿在夜市里逛街呢。

    易雪笑着跟警方说,这个时候她尽力去得晚一点,想让丈夫就那么死在医院里,最好直接被打死,千万别半身不遂,不然她还得被两家亲人逼得去照顾一个残废,甚至可能拖累自己的女儿。

    可惜,那男人命大,被人开了瓢竟然也不死,易雪去医院交了钱,趁丈夫在做手术的时候问别人怎么回事。

    同事们都纷纷摇头,他们并不知道丈夫跟什么人起冲突,是有个跟丈夫关系还算可以的中年同事接到了他的电话,喊救命。

    等他们到丈夫说的地点,那里就丈夫一个人趴在地上,而且他是在夜市附近的一条巷子里,那里很少有人经过,他又躺在阴影里,若不是同事细心找了找,根本看不见他。

    丈夫脑袋被缝了二十几针,脑袋上的头发都被剃光了。

    第二天公司领导过来慰问,还问丈夫是否要报警,他没同意,旁边的易雪没说发表意见。

    大家都能闻到丈夫身上的酒精味,多少能猜测到前一晚他喝多了跟人在路上起冲突才被人开了瓢,这种情况就是斗殴,万一查出来人家比他更严重,他还得反过来赔钱,还不如就这么算了。

    丈夫在云城的医院里休养了三天就得回去上班了,易雪带着女儿离开,期间没有再见到那个女孩儿。

    再一次见到她,是在去年的暑假,女孩儿不知道怎么自己一个人到了隔壁市,易雪刚好在城郊的一处厂子里看陶瓷,出来就看到了沿着公路走的女孩儿,她全身裹得严严实实,背上还有个巨大的包,不知道是为了不让人认出自己,还是她需要带上自己所有的东西去一个没人知道自己的地方。

    易雪本不想多管闲事,接着看到了女孩儿擦汗时露出来的脸,她认出这是在云城看到的那个女孩儿。

    恻隐之心只要动过了,就很难收回来,易雪跑过去问她还记不记得自己,女孩儿抬头打量她许久,喊了声阿姨。

    “欸。”易雪高兴地应了声,没有问她为什么出现在这里,而是问她要不要跟自己回家。

    女孩儿眼睛一亮,当场同意。

    这时候易雪还是没跟丈夫离婚,女儿刚上高中,她只能将女孩儿安排在自己的店里。

    还好,陶瓷店被易雪包了三层,楼上有住的房间,水电卫生间淋浴厨房一应俱全,之前她是打算把这个店当成自己跟女儿新家的,奈何没离婚成功,店铺楼上的房间就空闲下来。

    想在刚好可以给女孩儿住一阵,等她过了十四岁,不再是可以收养的年纪,互相认个母女就是一家人。

    女孩儿相当沉默寡言,她每天都躲在房间里,只有帮忙给易雪做饭的时候会出来。

    易雪觉得孩子这么住会生病的,就试着跟女孩儿聊天,希望能开解她,然后就知道了另外一个故事。

    这个被她捡回来的女孩儿叫廖小妹,父亲是个很病态的、具有暴力倾向的社会认知障碍患者,当然,这个描述是后来易雪去找了心理医生询问后对方说的。

    总之,廖小妹很悲惨,她从家里逃出来,主要是知道了自己的奶奶死亡,父亲甚至没有回去参加葬礼。

    跟着父亲住了这么多年,廖小妹始终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奶奶,她在父亲买了寿衣回来那天,问他为什么不回去参加葬礼呢?

    廖当祥喝了口白酒,冷笑:“回去?你回去就要进祠堂了,你以后就是全家人的破鞋,我得好好养着你,然后你年龄到了,给我生了个孙子,再把你送回去,只要有了孙子,你进祠堂就跟我没关系了。”

    祠堂,明明应该是一个令人感到肃穆的词语,在廖当祥的话里,跟说到窑子的口吻差不多。

    少年时期的冲击,让他无法忍受这个存在,可他反抗不了的同时又学会了跟父亲一样的压迫,以自己是男性为荣。

    云城很多自立自强的女性,他没法娶到新的妻子,肯定不会有儿子了,只能让女儿给他生个孙子。

    在他的认知里,只有男人,才是人,其他性别的,都是畜生。

    廖小妹不恐惧给父亲生一个孙子,她害怕的是生下孩子后被送去那个叫祠堂的地方。

    不管什么样的境地她都可以忍受,唯独无法不去害怕一个未知的、被父亲那般描述的地方,她害怕了,所以带上了自己所有能带上的东西逃跑。

    易雪那天在城郊看到廖小妹穿着厚厚的衣服,其实是她包装不下了,可她不敢不带,她没有钱,要是冬天没找到地方住,没衣服穿会冻死的,只能都先穿身上。

    一路走来没晒中暑是她体质不错,而且好运气地遇上了易雪。

    廖小妹在易雪的店铺里住过暑假,易雪想让她重新念书,可是户口问题现在查得很严,不是几十年前那个有关系就能办的时候了。

    易雪只能先买了书让廖小妹学习,她去各个地方跑关系想办法。

    这一拖,就拖到了过年,易雪想着廖小妹一个人在店里可能会寂寞,就在晚上以带女儿出去逛街为借口,带了一些饺子出门。

    丈夫根本没怀疑,易雪跟女儿去店里,陪廖小妹过了一个温馨的年,这一晚三个人住在一起,看起来就是个温暖的家庭。

    第二天,易雪的丈夫就失踪了。

    作者有话说:

    【此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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