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眠
失眠
“你们来我们乡也有快半年了吧” 王源坐在桌前,笑容憨态可掬。他知道这帮大学生家里都是有背景的,因此对他们格外上心。 “是,王镇长” “各方面还习惯吧”? “嗯,都挺好的” 五人不约而同回答道。 章莉和梅州作为下乡女知青,受到了知识分子应有的尊重。两人扎着马尾辫,昂首挺胸,打心底觉得在这里的生活还不错。在学校教小孩读书识字,不累,出去乡里乡亲对她还老师长老师短的,敬重得很。甚至过的比以前在学校更充实。 李霄从南京过来,也还是在部队里干。只不过之前是在军校学习,现在是在乐福寺乡西南处山里的防空基地里干活。 跑建设,拉物资,天天风吹日晒,一身腱子rou黑亮黑亮的,如同一匹野马般精神。 肖建国原本是在南京大学读物理,瘦高个,刚来时总有人打趣说他白白净净就像书生。乡下不精致,糙了没几月,原来小白脸变成黑红国字脸,完美融入乐福乡。 钟渺就更得意了。搁学校读书也是家里安排,随便考了试就上了。他可压根不想坐教室,来这边就跟鱼儿进了海,整天骑个自行车张罗五里八乡青年男女看电影唱戏。 “昨晚镇上发了个文件,说要组织你们这批大学生深入一线,驻村帮老乡们干农活” “最近正是桃树修果农忙时候,想问一下你们的意愿” 多年官场浸yin,王源已习惯性带着他特有的凡事留一手说话方式,两只眼睛笑眯眯盯着两个青年看。 “没问题,听从安排” “我也没问题” “那是这样,我们已经搞了个计划方案,肖建国同志你去帮扶桃花湾,梅州同志你去帮扶桐冲,钟渺同志你去帮扶柳树堂,李霄同志你去帮扶杏花村,章莉同志你带几个班数学,学校离不开你,就抽周末时间去帮扶下杏花村,跟李霄同志一起” “大家对安排有没有什么疑问,反正今天聚在一起吃饭,随意一点” “随便说都行” “我有” 钟渺举手,脸色红润有光泽。看起来开心极了,“啥时候开始去”? “最晚下周一报到,都通知村里给你们安排好住宿了” “最早呢,我明天就去行不行”? “哈哈哈哈哈哈哈” 王源咧嘴大笑,端起杯高粱酒,“要不是今晚老乡都睡了,你今晚就去报到都行” “来,小钟同志,我敬你一杯” 章莉望着一桌好菜,心里暗自窃喜,偷偷瞅了眼李霄。把他二人分到一起,难道王镇长发现了他们最近走得近? 十几二十岁的年纪,最容易心动。尤其是在没什么娱乐生活的乡下。 一开始五人被安排来乐福乡,都不认识,后来因为境遇差不多,五人常常聚一起,谁家里寄来好东西,都想着分一分。久而久之,章莉对来自军校的李霄有了不一样的情愫。 不像别的男的好大喜功,李霄从不吹牛逼,说的少干的多,品行扎实。 上个月家里寄来糕点,她特意装了单独的一份送给他。这份好意李霄当然明白,章莉外形甜美,有教养,不喧闹,他对她也有意。二人你来我往,渐生情愫。 春夜的风带着花香,酒足饭饱后,五人走在大马路上,一边闲聊,一边看星星。 尽管未来没有定数,但他们心里都明白,在乐福寺乡的这段时间,将会是他们人生中一个愉快而又难忘的小插曲。 另一边,梁玉红家里,今晚发生了一件大事。迫使她辗转反侧夜不能眠,看着洁白月光,思考着自己的以后。 院子里大槐树上的蝉叫得令人心烦,梁玉红翻来覆去睡不着,想也想不出个结果。 同村跟她年龄相仿的女青年都在接触男青年,就她,天天在豆腐坊磨豆子,傻呵呵的不知道早点找个相好的。 现下,村里剩下的要么是刘宏鑫这样的武大郎,要么亲戚介绍的别的村的武大郎。上次竟还有个大姨给她介绍妯娌家当过土匪的弟弟,流里流气的一见面就动手动脚。 实在令人恶心。 睡不着就想尿尿,推开门,屋外清新的空气让人感到头疼稍微缓解些。却听见茅房有动静, “玉红”? 是妈。 “嗯,妈,是我” “怎么了,你也睡不着”? 玉红没吭声,妈因为啥睡不着,她心知肚明。 “晚上吃饭当你爸面我不好说,你跟妈说说,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了”? “没有” 玉红站在外,连忙否认,也不知谁跟她讲这个。 “就是乡里来的那个男大学生,听王婆讲,你见到人家脸都红了” “现在只有我们两个,你别不好意思说,是不是”? 那个男大学生,她是觉得他挺帅的。人家城里来的,个子高,体格壮,长得精神还讲卫生。 先前她去部队送豆腐,看到他在院子里穿着蓝布衬衫,在电锯旁研究木工,他抖眼瞥她一下,玉红立刻跟触了电一样,路都快不会走了。 “是” 半晌,玉红才闷声承认。 “既然你喜欢人家,我们就想办法去打听打听是不是”? 叶英疼女儿,也知道现在村里剩下的男青年都是什么货色,眼看着女儿老掉不嫁人,屋里屋外肯定闲言碎语说个不停。 “哪有女方去找男的提亲的呀”? 一阵小风,给梁玉红吹清醒了。 叶英蹲在坑上,一愣,差点被她这个老实女儿给气笑了。 当初她就是看上梁家正老实,回家跟爹妈讲,“前几天赶集看到杏花村家老梁家大儿子,问她家今年水稻收成咋样…………” “谁说没有,男的能给女的提亲,女的也能去男的家里说亲,只是要请媒婆帮忙” “这事是你王婆跟我讲的,只要你说愿意,她就能让王叔搭线给你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