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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了家,一推开门李荣强就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落了一层薄灰的桌子上放着一大碗从外面饭店买回来的鸡rou。“你回来了。”和以往的无视打骂不同,他一进门男人就迎了上来,热情地替他盛饭,“来来来,爸爸给你买了好吃的……”“您是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没等对方说完,他坐在椅子上开口,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冷漠。你不配在我面前用这个称呼。“你先坐下吃。”李荣强把一大碗鸡rou推到他面前,旋即笑嘻嘻地开口,“苏家的合同我已经签了,我打听过了骨髓移植不会有什么坏处,过几天医生就会来家里,学校那边你就不要去了。”“以后我会替你多注意注意,能帮到别人总是好的对吧,反正对身体不会有什么太大的影响,我听说就是割个肾对身体也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我吃饱了。”放下碗筷猛地转身,对方说的每一个字都像是扎在他心口的刀,没有失望或是心寒,只有愤怒和仇恨。李荣强看他转身要走也不拦着,拿了瓶酒就开始配着鸡rou猛灌。不吃倒好,反正这鸡rou买回来一开始就是为了给他自己当夜宵的,要不是苏家那边说手术前要好好养着这小子,他也不愿意在这小子身上花这种闲钱。李荣强给自己灌了一口酒,他酒瘾很大,每天都要喝上好几瓶。“我李荣强这回是要走财运啦哈哈哈。”原本以为养了个破鞋的便宜儿子是倒了八辈子大霉,可没想到靠这个赚钱这么容易,捐个骨髓就能拿到五十万,看来他以后不能随随便便打这小子了。听陈七说人的一个肾就能买上四五万,改天要是钱不够了就把那小子带去,反正人少了一个肾也不会有什么问题,大不了他多买了鸡鸭鱼rou给他补补。卖血虽然一次拿的钱少,但是每个月可以卖好几次,这几千块也够他出去潇洒一把了。“咔哒——”陆清竹猛地关上了房间的门。果然还是等到这一天了……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慢慢地瘫倒在地,他浑身颤抖着抱紧双臂,整个人就像身处凛冽寒冬被当头浇下一整桶冰水,冷得牙齿打颤,骨骼里一阵一阵结出冰刺的疼。果然还是等到这一天了。他走到书桌边拿出了那个藏在底下的铁盒子,里面有他攒下的钱,还有从监控摄像头里导出的视频和他的医院证明。这一切足够了。很快,他就能逃出去了。陆清竹拿起了那份厚厚的医院证明,一张张白纸在他手里颤抖,有什么东西从纸页的夹层里掉了出来。那是一颗水果糖。陆清竹哭了。分不清究竟是释然还是酸楚熏染出的泪水,就这么guntang地顺着他的脸颊滑落。他把这些泪水一滴滴强硬残忍地拭去,再把眼底快要满溢的酸涩,逼回胀痛的泪腺。混沌一片的脑海里开始浮现出那人手背上鲜血淋漓的伤口,他不是没有听说过城里的地下赌场有打.黑拳的比赛,和高报酬相对应的就是高风险,一上擂台生死由天,谁都不知道这场比赛结束自己能不能活着从擂台上走下来。居然是为了他……捂着嘴猛地呛出一大口泛酸的胃液,他跪在地上忍不住浑身颤抖,毫无血色的指尖在木质的地板上落下几道细碎的划痕。眼前一阵阵发白,瞳孔剧烈紧缩却因为极度的恐惧无法聚焦视线。居然是为了他……林锦阳,你知道吗,我活着的唯一羁绊就是为了能保你岁岁平安。可我怎么都没想到,原来让你痛苦让你受伤的人,从头到尾就只有我。“刺啦——”沉闷的血rou划破声。生锈的铅笔刀摔在陈旧的地板上,陆清竹看着自己浸满血的左手腕,漆黑的瞳仁像是被鲜血映成了矞丽阴鸷的猩红。他在漆黑的夜里回忆起那些过往,曾经他们形同陌路,唯一的交集只是在教室走廊擦肩而过时偶然的视线交汇。他不敢擅自靠近,他害怕形同怪物的自己,会把这个太阳一样干净明亮的人弄脏。直到他被退学被非议,他花了一整个深秋的傍晚穿梭在这座城市,最后在街道的小巷里看到满身戾气的他。那个已经变得不像自己的少年,戴着墨镜,张扬的发色和满手的伤疤。那副谁都不畏惧,什么都无所谓的样子,锋利得让他心疼。很多人都告诉他,人生而在世,应该为自己活着,而不是为了别人。这句话当然没有错,可是如果真的要为了他自己活着的话,他早就已经死了。生活已经够苦了,像他这样的人,如果能放下一切去死的话,他不会犹豫的。他是已经死过一次的人,又怎么会害怕去死呢。他只是后悔,只是懊恼。林锦阳。如果早知道我的靠近会让你受那么多伤、吃那么多苦,我当初就该离你远远的。林锦阳,没人能伤害你,就连我也不可以。作者有话要说: 啊,康康我这把绝世好刀(呲溜~)三章之内结束虐!相信我!栀栀子陆清竹不见了。就像是这个人从未存在过,在那个雨夜之后,无论是学校还是家里,都没有陆清竹的身影。他急冲冲地冲进教师办公室询问班主任陆清竹的下落,得到的回答却是对方已经办理了休学手续,就连在老城区的房子也被租了出去。他找遍了所有能找的地方,都没有找到陆清竹的踪影。没来由地,他突然有些不好的预感。林锦阳开始频繁地做一些奇怪的梦,不是火灾也不是那场黄昏的噩梦,而是有关于他和陆清竹的点点滴滴。像是他人生的另一次延续,梦里的他没有和陆清竹成为同桌,形同陌路的两个人彼此保持着陌生的距离。可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他开始注意到了这个兔子一样雪白柔软的人。那人清秀温柔的五官,纤细轻盈的腕骨,亦或是在教师办公室无意间瞥见的端正字迹,每一样都深深地吸引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