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眷正浓 第1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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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耷拉着一双眼皮看她,眸光寒冷到?极点?,“不与你的表兄联系?” “你尚怀着朕的孩子,却又做出这种事,朕现在,还能相信你么?” 旧时今日渐渐重?合,应嫔脸色煞白,喉咙哽得生疼,她拼命地?摇头,泪水颗颗如线,涌出眼眶,她想说,不是这样的,她怎么会?故意害死自己的孩子,但是,这话说出来,她自己会?信吗?自欺欺人久了,连她自己都忘了,当年她有多么痛恨入这深宫。 她不该在圣宠正浓时与表哥纠缠不休,更不该入了冷宫才?开始醒悟,爱慕上眼前这个男人。 那双手被李玄胤冷淡地?拂开,应嫔跌坐到?床榻里,触到?了男人眼底凉薄的讥讽。 “倒底是谁故意为之?,你要比朕清楚。” “那时你真的想过,留下朕的孩子么?” 第113章 应嫔瘫坐在床榻里, 青丝混着泪水黏到脸上,额头的阵痛让她神情渐渐恍惚,甚至分不清当?年今日。 她自幼喜欢表哥, 可她是家中?嫡女?, 大选那日,无论如?何,她都?要进宫侍君。她不喜欢那个高高在上的帝王, 便刻意避宠, 母亲得知后,进宫与她苦诉如?今府上情境, 如?果没有她在后宫的支撑, 父亲在前朝也会难做。 所以,她费劲了心思,故作冷清,只在皇上面前温柔小意,因为?这份特殊,得了皇上注意,圣宠也愈盛, 那时候,她是不输于现在的江婉芙。很快,她怀了身孕,她看得出, 当?时的皇上待她甚是宠爱,如?果她平安诞下那个孩子?,现在她是否有何江婉芙同样的地位…… 应嫔幡然醒悟, 轻晃了下眸子?,望着面前的男人, 喃喃哀求:“皇上,嫔妾错了,您再原谅嫔妾最后一次好不好,最后一次,嫔妾不会再让您失望了……” 李玄胤脸色很冷,“朕已经给?过你数次机会。” “皇上,嫔妾错了,嫔妾真的知道错了……”应嫔爬到李玄胤跟前,两手紧紧扯住龙袍的衣袖,“后宫嫔妃众多,她们为?名为?利,爱慕虚荣,唯有嫔妾,唯有嫔妾才是一颗真心慕悦皇上,皇上为?何看不到嫔妾的真心!” 应嫔眼睫乱颤,掉着豆大的泪珠,蓦地?,她伸手指向站了许久的婉芙,“江婉芙为?什么接近您,皇上您都?明白的,她生下皇子?,定要为?她的儿子?铺路!她爱自己胜过爱皇上,爱她的儿子?胜过爱皇上,皇上您清楚,您是她手中?上位的工具,您为?什么要这么宠她!” “住口!”李玄胤陡然薄怒,拂袖甩开扑过来?的应嫔。 应嫔跌在了床榻里,她失魂落魄地?看着震怒的男人,忽而扯住唇角,笑了,笑着笑着,泪水再次滚出眼眶,“皇上是恼羞成怒了吗?皇上明知道江婉芙就是这样的女?子?,您还愿意宠着她。” “呵!”应嫔挑起眼尾,看向婉芙,“江婉芙,看着我如?今的模样,你很得意吗?” 婉芙心底冷笑,应嫔究竟是有多恨她,事到如?今竟还要挑拨离间,拉她下水。 这时候,嫔妃们结伴到了朝露殿,进殿,看见了应嫔额头缠绕的白布,满面泪痕,颇为?狼狈。想当?初孤傲清冷的应嫔,遇到皇上才会有几分柔婉,何时这么狼狈过,这情形倒惹人好笑。 李玄胤抬手让进来?的嫔妃出去,待殿内清净下来?,又不耐地?看了婉芙一眼,眼底带上几分寡淡,应嫔那些话,终究起了作用,婉芙不动声色地?福身,退出内殿。 稍许,李玄胤淡淡开口,“朕给?你两个选择,第一,靖儿认你为?生母,你身为?大皇子?生母,为?国去佛音寺祈福。” 应嫔废了这么多心思,怎会甘心认下大皇子?,就要离开皇宫,那她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前功尽弃! 应嫔摇了摇头,“嫔妾不接受,皇上给?嫔妾的第二个选择呢?” 李玄胤漠然地?移开视线,“嫔妃应氏,谋害龙嗣,降为?采女?,赐白绫。” 闻言,应嫔怔然抬眸,如?坠冰窟,浑身发冷。 天家无情,帝王无心,是她受了太?多的圣宠,尚且抱着那一丝期待,以为?男人待她还会有些留恋。 可,没有,全都?没有! 是她愚蠢,是她贪得无厌,眼前的男人,早就不爱她了。或许,是她痴心妄想,皇上待她只有宠,从未有过爱。 应嫔在笑,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皇上是在逼嫔妾,逼嫔妾认下大皇子?,不过是为?江婉芙的儿子?铺路!” “皇上为?她绸缪至此,她会感?激您吗?说不定心里头,江婉芙只会觉得您好糊弄,她敷衍地?笑一笑,皇上就愿意为?她掏心掏肺,甚至将?这储君之?位,也拱手相送了!” 李玄胤敛眸,深沉的黑眸中?异常平静,“朕给?你半日考虑。” 说罢,他抬步出了内殿。 嫔妃们聚在外面,见皇上出来?,齐齐福身,皇上脸色说不上难看,可也算不上好看,平静得让人心惊。 李玄胤掠过站着的嫔妃,目光停留到婉芙身上,启唇开口,“泠贵妃伴驾。” 众嫔妃视线不明所以地?看向站着的婉芙,皇上这一眼不善,不知她们晚到的空档,内殿出了什么事。 …… 銮舆下摆了矮凳,宫人掀着帘子?,婉芙上去时,小心翼翼地?瞄向里面坐着的男人。大抵是应嫔那些挑拨起了作用,皇上现在的脸色说不上好,婉芙心底惴惴,她敛起心神,规规矩矩坐到一旁。 外面的小太?监喊着起驾,却未说明要去哪。 袅袅的檀香沁入心脾,让人心安,婉芙搅着帕子?,犹豫要不要说些什么,旁边的男人骤然开口,“坐那么远,朕能吃了你?” 很淡的语气,听不出情绪如?何。 婉芙咬了咬唇瓣,磨蹭着坐到李玄胤身侧,俯身柔软地?依偎到男人胸怀,“臣妾出来?这么久,不知道福儿有没有哭闹。” 那双玉臂,柔弱无骨,攀附着他的腰身。 李玄胤低眼,抚过怀中?人的青丝,眸色很沉,她最是知道如?何让他消火,搬出福儿,便当?那些事全都?不存在了。 他没有说话,怀里的女?子?得不到回应,偷瞄他一眼,继续喋喋不休,“福儿最近已经会叫父皇了,乖乖的,不哭不闹,嫔妾小时候爱哭,福儿不像嫔妾,大抵是像皇上……” 她尾音未落,被男人钳住了下颌,双唇相贴,李玄胤吻得很重,碾着她的唇珠,不留方寸的余地?。 婉芙几乎被压折了腰肢,受着这股气息,她眼睫颤得越来?越厉害,那两片烫热的唇,抚过她的脸颊,到了脖颈,冬日宫中?要厚,捂住了月匈前的大片肌肤,撕拉一声,婉芙下意识要去伸手阻拦,李玄胤禁锢住她的双臂,灼热的气息将?那片雪白烫得绯红,婉芙下意识扬起脖颈,喉中?忍不住挤出一声嘤咛。 銮舆内由重重帘幕遮挡,在外面并不能瞧见,陈德海伺候在侧,听见这声,老?脸一红,忙轻咳两下,规规矩矩地?低下脑袋,片刻,想到什么,抬头招来?小太?监,嘱咐去拿件娘娘的宫装。 那身宫裙是不能再穿了,婉芙半软着身子?,有气无力。李玄胤取出她随身的娟帕,慢条斯理擦过食指的水渍,修长冷硬的指骨粘腻了晶莹的珍珠,婉芙一瞧,羞红了半张脸。 太?过荒唐! “皇上。”情//事过去,婉芙眼尾透着余媚,声音很娇,很软。 李玄胤拿外袍遮住她的身子?,淡淡地?“嗯”了声,没有柔情,也没有往日的宠溺。 粉饰太?平的最好办法是内藏于心,而非宣之?于口。 婉芙明白,也看出了男人眼底的冷淡。 她出神了会儿,双腿很软,腰身也有些发酸。 銮舆内太?静,她张了张唇,却不知该说什么。 说什么呢?说应嫔那些话没说错吗?她不喜欢皇宫,不喜欢当?帝王的嫔妃,她入宫,费尽心思地?讨她欢心,都?是为?了更好的往上爬。现在,她心里最重要的就是来?福,她留在宫里,也是为?了儿子?,圣宠,不过是她不受人欺负的工具。 伪装得久了,便能轻而易举地?提上笑,撒娇着说喜欢眼前的男人。可她清楚,李玄胤看得出她的把戏,她那么做,只会适得其反,最好的做法,就是乖乖地?闭嘴,什么都?不说。 李玄胤指腹拂过婉芙的眉眼,她很聪明,知道什么时候该说话,什么时候不该说话。 “江婉芙。” 婉芙抬眼,眸光似水。 李玄胤吻住她的眉心,“再给?朕生一个公主。” “一个,像你的公主。” …… 到绛云殿,圣驾回了乾坤宫。 得知娘娘跟皇上上了銮舆,千黛已在外等了许久。 见到娘娘回来?,千黛焦急地?上前,将?手中?字条交到婉芙手里。 婉芙看过那张字条,脸色微变。这是小舅舅给?她传的信,起初,她疑心那个小太?监是刘宝林的人,痛恨皇室,才一直悄无声息地?对后宫龙嗣下手。 但很快她觉出不对,凭借刘宝林的势力,怎么会能这般在后宫大动干戈,且始终没被人察觉。故而,她想到小舅舅,小舅舅以前在御林军当?值,宫中?会有他的人手。 果然如?她所想,此事越查,越让她心惊,竟牵扯到了前朝罪臣,皇后是疯了么! 蓦地?,她想到那日死在秋爽斋的小太?监,那小太?监是否正是皇后所为?。 婉芙眯了眯眼,“不能再查了。” 牵涉到前朝,怎会瞒过皇上,既然皇后自己要做蠢事,她只需等着坐享其成。 “娘娘。”秋池捧着针线笸箩进来?,婉芙敛起神,一瞧见那乱糟糟的针线,就额头发疼。 应嫔从中?挑拨离间,她不能再用三?言两语敷衍过去,总要做些什么,咬咬牙绣个荷包总归是能绣完的。 …… 蘅芜苑 刘宝林狠狠甩了伺候的宫女?一巴掌,“蠢货,你要烫死本主?” “主子?饶命!主子?饶命!”小宫女?受了一掌,瑟缩地?跪到地?上,顾不得侧脸的巴掌印,砰砰使劲磕头。 刘宝林懒得看她,“滚出去跪着。” 小宫女?流着泪又叩了两个头,全身发抖地?跑出了殿。 张先礼温笑着进来?,“大事将?成,主子?这是发什么大火?” “将?成?”刘宝林冷哼了声,“皇上已经查到慎刑司,你在这宫里,还能活多久。” “命不久矣之?人,哪来?的大事将?成!” 张先礼拿起篦子?,为?刘宝林篦发,“那也要看看,咱们的皇后娘娘,敢不敢破釜沉舟。” “什么意思?”刘宝林挑眉。 张先礼眼眸渐渐阴冷,“一个和太?监秽乱宫闱的皇后,这样的皇后娘娘除了驳出一条生路,还有什么好下场?” 刘宝林嗤笑,“蠢货,你怎知道,皇后定有胜算?先帝昏庸,皇上御极以来?,上平朝政,下安民心,是那般容易扳倒的?” 张先礼放下手中?的篦子?,为?刘宝林簪上珠钗,“扳不倒,那就让他尝尝张家断子?绝孙的滋味。” …… 婉芙用过晚膳,在秋池端上来?的绸缎中?选了一条玄色的鎏金缎,她不打算在里面放香料,捣碎的干花时日已久自有清香。 准备就绪,下一步就到了绣花样,婉芙苦恼要绣些什么,麒麟龙纹好虽好,就是工艺太?过复杂,她这几笔针线拿不出手,云纹祥瑞,也不复杂,只是太?过寻常,情谊轻了些。 千黛瞧着娘娘愁眉苦脸,忍不住笑,“奴婢记得娘娘当?初给?皇上裁寝衣,可没这么认真过。” 婉芙怔了下,她眨了眨眸子?,眼底的异色一闪而过,自然道:“心意这种东西,当?然要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