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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零之漂亮泥瓦匠 第63节

    听说我爷爷现在老慢支又严重了,冬天不停地咳嗽,我心里担忧得很。上次找姜医生要了点治咳嗽的药,还想托人带回去呢,你……你这次把我也带过去吧,拜托拜托!”

    说到后来,胡焕新双手合什,一脸的祈求,这让陶南风的心更软了。

    她轻声道:“你先回办公室,我去找向场长说一说,如果他同意,我就带你一起去省城开会。”

    胡焕新知道规矩,忙点头道:“好好好,你去问。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为难。如果场长不同意那就算了,到时候你帮我带点东西回去就行。”

    陶南风敲了敲东头办公室敞开的门,再一次面对向北。

    向北抬头看着她,见她眼神有些犹豫,便温声鼓励道:“有什么事?只管说。”

    陶南风说:“这一次去省城开会,我能不能带上胡焕新?他是基建科副科长,参加这样的专业研讨会也是合适的。”

    向北看她一脸占公家便宜很不好意思的模样,不由得心疼起来。陶南风家教太好,父亲为人正直,这样正常出公差的机会都被她解读成为占农场便宜,连询问都有些小心翼翼。

    他笑笑点头:“你是科长,这次的专业研讨会本就是贾工发给你们基建科的。你觉得应该带谁去,可以带谁去,那是你的权力。”

    陶南风一听有戏,立马开心起来:“真的我说了算?”

    向北低头在文件上签字,语言简洁有力:“你说了算!”

    陶南风应了一声“好!”便快步走了出去。

    听得脚步声渐远,向北抬起头,看着她离去的方向出神。

    陶南风,十九岁的基建科科长,人人都夸她神勇、神奇,修路盖房样样拿手。可为什么向北却觉得她特别招人疼呢?

    懂道理、讲规则,严于律己、宽以待人,心地善良、肯为他人着想。这样一个好姑娘,到底要怎么才能保护好她,让她能够有一天扬着笑脸,理直气壮地去要、去争那些她真正想要的东西呢?

    第48章 可爱

    顺利开完会, 在省城闲逛了两天,贾伟帮他们订好往江城的火车票,腊月二十三的下午, 陶南风再一次回到江城。

    萧爱云家在毛巾厂, 胡焕新家在砖厂,都属江北,三人约定第四天一早在江城建筑大学门口碰头一起过早,便在火车站分开,各回各的家。

    一回到熟悉的小红楼, 陶南风觉得样样儿都好。

    干干净净的卧室,换洗一新的床上用品, 小院子种的一株腊梅开了花, 暗香浮动。

    父亲笑眯眯地给她泡一杯热牛奶:“先洗个热水澡,爸给你买了件新的呢子大衣,你记得穿上看合不合身。我现在会煮菜, 等下你尝尝爸的手艺。”

    陶南风有些惊喜:“爸, 你真的会做菜?”

    从小到大就没见父亲进过厨房, 母亲去世后父女俩吃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学校食堂。虽说父亲在信里说学习炒菜, 但陶南风真没想过能吃上父亲亲手做的菜。

    陶守信有点不好意思:“我中午在食堂打了个红烧rou, 简单把rou、青菜、豆腐一锅煮, 反正天气冷, 就当是火锅吧。”

    陶南风笑得眉眼弯弯:“挺好呀, 我们在山上冬天冷, 也经常吃一锅炖, 热乎又好吃。”

    父女俩相视一笑, 都觉得温馨自在。

    没有冯春娥与陶悠这两个小人阴阳怪气, 这个家要多舒服有多舒服。

    等到洗漱完毕, 穿上父亲新买的红白格子呢外套,舒舒服服坐在饭桌旁吃着火锅,陶南风这才有空问:“爸,你离婚手续办好了?”

    陶守信挟了一筷子红烧rou放进女儿碗里:“办好了。扯了一年时间的皮,终于离了。”

    陶南风高高兴兴将红烧rou放进嘴里,父亲的厨艺果然没有天分,rou有些柴,不过这是第一次吃到他做的菜,必须点赞。

    “嗯,好吃。”

    陶守信哈哈一笑:“南风你可真是捧场,我这点水平自己心里有数。胡乱一炖,简单得很。至少炒菜……番茄炒蛋、煎豆腐、炒青菜勉强能应付,太复杂的我就做不来了。”

    陶南风安慰道:“人有所长、尺有所短嘛。您是建筑师,不会做饭很正常。”

    说完,有点不好意思地接上一句,“我也不会做饭。”

    陶守信倒没有觉得女儿一定要学着做饭,只关心她有没有饭吃:“那你们知青点平时谁做饭?”

    “轮流做,我们二十知青有几个擅长厨艺的,都是他们忙,我就负责洗洗碗、洗洗菜。”

    “挺好、挺好,过集体生活不用做饭挺好的。”

    陶守信一连说了几个挺好。他一心扑在学问上,哪有做饭的心思?如果不是因为女儿要回来过年,他能吃一辈子食堂。

    陶守信再问了几句知青点的事,看女儿吃得半饱了,这才开始讲述自己离婚的故事。

    一开始,冯春娥死都不愿意离婚,寻死觅活了两回,陶守信怕出人命,再加上工作忙就拖下来了。

    陶悠原本非常坚持,不愿意父母离婚,但在两个月前突然像是开了窍,劝冯春娥签字。

    最后谈妥条件,陶守信出面帮陶悠、冯春娥保住图书馆和印刷厂的工作,家中几百块钱存款全都归冯春娥所有,另外安排一套两居室给冯春娥居住。

    领离婚证的那一天,陶悠莫名其妙地说了些不着回边际的话,令陶守信哭笑不得。

    “命运之轮已经启动,谁也不能阻挡。”

    “莫欺少年穷,你将来总有一天会后悔的。”

    “别以为陶南风就靠得住,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听到这里,陶南风忽然产生一个奇怪的念头:“爸,我曾经做过一个梦……”

    听完陶南风的梦,陶守信福至心灵:“陶悠是不是也梦到那本书了?”

    陶南风点点头:“有可能。或许她对未来充满信心,毕竟从那本书里我们能够预知未来二十年的发展。”

    陶守信的注意力早被书中所写的未来吸引,眼睛里迸射出极亮的光芒。

    “明年就能恢复高考?国家要搞改革开放?未来的房产那么值钱?建筑业的发展真的会如火如荼?”

    得到肯定回答之后,陶守信饭也顾不得吃了,站起来在屋子里转圈圈。

    “太好了,太好了!咱们国家有希望了!阴云终将散去,阳光一定会洒遍神州大地!”

    他的声音里透着nongnong的喜悦,激动得眼眶都有些发红。

    陶南风没想到父亲会对穿书情节接受度如此良好,问道:“爸,你不觉得这是神怪异谈?你相信这本书上所写的?”

    陶守信走到女儿跟前,情绪依然亢奋。

    “是的,我相信!我觉得你梦中所见极有可能是真的。上次去京都开会的时候就感觉到高层思想有了变化,有些东西在慢慢酝酿之中。

    高考制度应该恢复,一定会恢复,教育是国之根本,培养人才是关键啊。”

    他忽然走到书房,取出一瓶茅台,倒了两小杯,一杯递到女儿面前,一杯放在自己桌前。

    “当浮一大白!”他一仰脖喝下一小盅,哈哈笑了起来。

    “历史会告诉我们,这一切是真是假。现在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那就是——等!”

    陶守信目光炯炯,看着女儿:“南风,这回你带两套高中课本回去,组织知青们一起学习,争取明年都考回来。你们这一批江城知青吃了苦,团结努力,都是好样的!一枝独秀不是春,团结才有力量呢。”

    陶南风有些不情愿地嘟着嘴:“都考回来?我们这一批二十个,别人都好,就那个乔亚东我不想帮,他在那本书里是陶悠的丈夫。”

    一想到乔亚东对自己说过的那些暧昧的话,陶南风就觉得倒胃口。

    ——“我们现在都当上了科长,可以一起并肩努力向前。不过我想读大学,所以现在不敢分心,请你体谅。”

    真当自己是傻瓜是不是?这不就是想确定心意,但不承担任何责任吗?

    什么好处都要占,什么付出都不给,算什么男人!

    陶守信不知道女儿心中所想,站在公平的立场上劝了她一句。

    “你有绝处逢生,得到神奇能力活了下来。带着大家开矿、盖房子,农场也越来越兴旺。这说明那本书的历史轨迹或许不会变,但剧中人的命运、剧情是可以改变的。

    乔亚东这孩子我虽然没有见过,但既然能够当班长,应该是有一定组织能力与奉献精神的。

    在那本书里,他喜欢你,说明他有眼光;他能够和陶悠一起创业成功,说明他有能力。

    我们不能将人一棍子打死。即使将来他真的和陶悠在一起,只要不伤害我们的权益,那就各自安好,也不必记恨他。

    南风啊,你现在也是农场领导,这点胸怀与度量还是要有的。”

    陶南风听到父亲讲大道理,没有象往常一样乖巧点头,反而撇了撇嘴:“可是,我就是讨厌他。向北说讨厌一个人很正常,不必强求自己大度。”

    陶守信皱眉道:“向北,你们那个战斗英雄场长?他这话……我并不认同。君子,当敏于行而讷于言,喜怒不形于色,好恶不言于表。如果讨厌一个人,就溢于言表,非君子所为。”

    陶南风却慧黠一笑:“子贡曰:君子亦有恶乎?子曰:有恶。恶称人之恶者,恶居下流而讪上者,恶勇而无礼者,恶果敢而窒者。”

    她摊开手,歪了歪头,坚持着自己的意见:“所以,爸你看,君子也有讨厌的人。何况,我是女子,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

    陶守信被她这一句“唯女子与小人难养”哽住,半天说不出话来,只鼓着眼睛认真地盯着陶南风。

    陶南风被父亲这一盯,以为自己说错话,立马闭上嘴不再说话。

    没想到一秒钟之后,陶守信忽然嘴角一扯,笑了起来,一边笑一边伸出手拍着陶南风的肩头,感慨道:“南风啊,南风,你现在越来越有小时候的可爱模样了。”

    当年喜琴还在世时,陶南风娇滴滴、活泼可爱,叽叽喳喳像只小麻雀,最喜欢和自己辩论。

    “为什么要先乘除、后加减?我想先加减不行吗?”

    “我先写一个睡觉的2,再写一个走路的2,不可以吗?”

    “爸,为什么不让我吐口水?你看我这样子像不像一只小金鱼?”

    可喜琴去世,南风的话便越来越少,经常一个人捧着一本书,在书房一坐就是一整天。冯春娥进门之后,南风连笑容都少了许多,沉默而内向。

    现在终于看到女儿和自己顶嘴,陶守信不仅没有生气,反而欣慰而欢喜。这说明什么?这说明女儿已经摆脱冯春娥与陶悠的影响,渐渐找回自信。

    越看女儿越可爱,陶守信微笑着哄她:“你说得对,讨厌一个人很正常,那你打算怎么对待他呢?”

    陶南风思索片刻:“简单,今年正好插队三年,有资格申请读工农兵大学。到时候只要他报名,我就反对。”

    陶守信一听便笑开了怀:“你这哪里是讨厌他?分明是在帮他。乔亚东上不了工农兵大学,正好一口气憋着等到1977年考大学,说不定还能选个好专业、好学校呢,那不是好事吗?”

    陶南风摇摇头:“虽然梦里说1977年会恢复高考,但毕竟是个未知数,万一那只是一个梦呢?乔亚东这人我知道,他一心想要读大学,哪怕放弃采矿科科长这个位置,他也会报名去读书。

    讨厌一个人,当然是

    ——他越想得到什么,我就偏不让他如意!”

    陶守信无奈摇头:“孩子气。”姑娘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自己现在也帮不上什么忙,那就由着她吧。

    只要她开心,喜欢谁、讨厌谁,都好。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