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中村租二代[九零] 第9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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陡然听到周英儿子周军来家里报丧的消息,何秀红心里头“咯噔”一下,以为自己听错了,明明前几天大家还凑在一起讲村里最新传闻来着,好好一个大活人,活蹦乱跳,没病没灾的,怎么说没就没了! 她坐着缓了好一会儿,才逐渐接受这个事实,很快,大嫂张翠环和小姑子路梅香也赶了过来,约着一块去周英家,看看有什么能帮忙的。 周英停放在卧室里,身上擦洗过,已经换好了装老衣服,脸上擦了些粉,修饰着颜色,表情很安详。 听到去世消息时,何秀红震惊压过其他情绪,此时见到一动不动,再也没了往日光彩的周英,难过、悲伤的情绪才慢慢蔓延上来。 不多时,其他平时老姐妹也赶了过来,大家一起,哭成一团。 将周英送去公墓,何秀红好一阵子情绪都不好。有难过,有对世事无常的感叹,也有物伤其类的伤怀。 就在老姐妹逐渐适应王树林媳妇已经不在了的事实后,一个消息让他们出离愤怒。 王树林要结婚了! 在王树林媳妇刚刚去世一个月,尸骨未寒,七七都没过的时候! 最先知道这个消息的是何秀红,那天傍晚,周英的儿子周军眼珠通红地来找她。 周军在西关村电脑城租了个摊位,卖电脑配件,不少赚钱,就是从早到晚都得守着,他雇了个人,跟他换班看店。家里给他买了楼房, 带着老婆、孩子单独住。 这次周英去世最难过的就是他,他从来没想过自己mama这么年轻就去了,一句遗言也没留,办丧事那几天,周军天天哭,晚上一宿一宿的不睡觉给守灵,人折腾得不成样子。 何秀红他们看不过眼,纷纷上前劝他节哀,顾着身体。 周英过世一个月了,再深沉的悲伤也总会淡去的。可周军现在的样子好像又回到王树林媳妇刚去世那会儿,悲伤得不能自已。 何秀红被吓了一跳,赶紧将周军迎进屋里,急忙问:“军儿,有啥事跟婶子说,婶子帮你。” 周军一听这话,仿佛小孩子受到委屈后,忽然见到亲人一般,情绪就再也绷不住了,举起拳头狠狠砸向沙发,目露凶光,咬牙切齿,眼泪在眼圈里含着,恶狠狠地说:“畜生!” 何秀红连忙按住周军的手,轻轻拍着,“军儿别急,跟婶子慢慢说,凡事都有解决办法的!” 眼泪掉下来一大颗,砸在何秀红的手背上,周军反握住何秀红的手,颤抖着嘴唇说:“一婶,我爸他不是人!我妈刚走,他就要结婚!” “结婚?”何秀红声音陡然拔高,这个突然起来的消息也把她惊呆了,再也维持不住温和的长者形象。! 第65章 薄情 “结婚?谁要结婚?”张翠环和路梅香撩门帘进来,正好听见这两个字,也惊了下,脱口问道,问完了才看见沙发上还坐着周军,两双眼睛在周军和何秀红脸上扫了扫,意识到两人刚刚正在聊很严肃的话题,立时进来也是退出去也不是。 何秀红压下心里头的惊涛骇浪,咽口吐沫,喉头发梗地问周军,“军儿l,你说的是真的。” 周军抹了把眼泪:“是真的,他们,他们把结婚证都领了。” 张翠环忍不住往前走了几步,小心地问:“你们说谁,谁领结婚证了?” 何秀红没说话,脑子里乱呼呼的,一时间涌出王树林和周英夫妻两个在一起夫唱妇随的样子,一时又涌出王树林坐在妻子尸体面前,悲痛欲绝的样子。 周军侧头,看见了张翠环和路梅香,擦了把眼泪,说:“是我爸……” 张翠环瞬间瞪大眼睛,倒抽一口凉气,“你说真的?我的老天爷,你妈才去了几天,这,这是人干的事吗!” 路梅香也是惊诧不已,嘴巴大张着,久久合不拢。 何秀红晃晃脑袋,把脑袋里面乱七八糟的画面甩干净,缓了缓心神,才问周军,“你爸要和谁结婚?” 周军沉默地咬着后糟牙,侧边颌骨一突一突的跳着,好一会儿l才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我家的一个租户,叫乔艳艳的,年纪比我还小两岁!” “我的妈,我的妈!王树林脑子被猪吃了,还是被猪油蒙了心,怎么干出这种事来!”张翠环愤怒地跺了下脚。 路梅香也是愤怒不已,嘴巴张张合合,最后说了句,“真不是人!” 何秀红只觉得一个小雷在自己头顶响起,炸得她心里头火烧火燎的。 王树林的所作所为比周英突然去世的消息还要让人震惊,还要令人无法忍受。 何秀红放开周军的手,“噌”地一下站起来,迈开大步往出走。 周军忙问:“二婶你去哪儿?” 何秀红:“我去替你妈教训他!” 周军眼泪一下子又冲出眼眶,自从他妈去世后,他的心就像是破了个洞似的,总有凉风灌进来,听说王树林结婚的消息,他耳边听到有什么破碎的 声音,他和王树林吵起来,不顾父子人伦,将王树林骂个狗血淋头,可又如何,王树林已经跟那个姑娘领取结婚证了! 这会儿l,周军见何秀红二话不说,就要帮着出头,冰凉的心里头升起了一丝暖意,有了种重新回到mama羽翼之下,有人保护,有人帮着出头的感觉。 听说何秀红要去教训王树林,张翠环和路梅香立刻响应,“对,咱们都去,忘恩负义的东西!饶不了这个老小子,个倒插门的,敢欺负咱们路家河村的姑娘!” 何秀红走几步,头脑稍稍冷静了下来,她停住脚步,似是自言自语,又像是对其他几个人说的:“不着急,这事儿l咱们往大里闹闹。” 何秀红越说越冷静,在客厅地板上走了几圈,说:“咱们这么办,把平时跟王树林媳妇,呸不是,周军他妈关系还可以的老姐妹们都召集起来,一块去找王树林,咱们去要个说法!” 张翠环和路梅香立刻答应,说:“我俩去,你坐镇。” 何秀红点头,说:“你俩先去找贵婶、五婶他们,让他们也帮着你们去找人。” 张翠环两个答应一声,带着心中的愤怒还有要搞场大事情的激动跑走,门帘被他们撞得发出细碎的响声,响了好一会儿l才停住。 周军想站起来,腿脚却有些无力,站不起来,他看向低头想事情的何秀红,颤着声音说:“二婶,谢谢你愿意出头,谢谢你还记得我妈。” 一股酸意涌上何秀红的心头,渐渐压过那股子强烈的悲愤之情。 她想不通,周军他妈周英刚刚去世一个月,王树林为何就这般迫不及待。周英在世时,一直都以夫为天,尊敬、照顾着王树林,从来没做过任何对不起他的事儿l,甚至为了维护王树林这个上门女婿的尊严,让大家伙称呼她为王树林媳妇。 王树林怎么就能这般绝情,尸骨未寒就把新媳妇娶进门?这是多么冷的心肠,多么绝情无义的人!何秀红替周英齿冷,替她不值! 她越来越冷静,坐到周军身边,问他:“军儿l,以后的事儿l,你考虑过没有?” “以后的事儿?”周军有些茫然。 自从他妈去世后,他就沉浸在悲伤中。今天,那个比他还小的租户乔艳艳找上了他,把结婚证 甩在他面前,耀武扬威地跟他说,以后她就是自己的后妈了。 他是不相信的,觉得可笑,认为这个姑娘是在骗他,想讹点钱什么的。那个租户就带他去找了王树林,让王树林当着儿子的面儿回答,这本结婚证的真假。 王树林的表情很尴尬,很不情愿地回答说结婚证是真的,并且试图跟他解释自己心里头的苦闷,让周军理解他。 周军如何能够理解?听到王树林的回答,浑身的血液都往大脑上涌,厉声脱口怒吼:“你对得起我妈吗!” 他怒骂王树林一顿,心情并没有好起来,满心的茫然无助,不知道怎么就走到何秀红家。 何秀红回答周军的反问:“对,以后的事儿l。你们家的存款,你们家的房子!” 周军摇摇头:“还没想过。”他媳妇倒是不止一次提过,可他们家就就剩下父子两个,王树林的就是他的,他从来都没想到后面还有这样的变故。 何秀红舔舔嘴唇,觉得很渴,去饮水机处接了两杯温水,递给周军一杯,自己喝了一杯又去接了一杯,这才缓缓开口。 “你必须得想了。那个女的那么年轻嫁给你爸,难道真是图他人好不成?你们家的这块宅基地是你姥爷留下来的,房子也是你姥爷在的时候盖起来的,只能传给你,不能让别人抢去!要是被人抢去,你妈泉下有知,不知道得多………难过。” 何秀红喉头哽了哽。 周军不是笨人,只是之前对王树林没设防,知道他结婚了的事儿l,他再也无法用以前的感情来对待他了。 周军求助地看向何秀红:“二婶,我现在脑子里头乱得很,什么都想不了,二婶你教教我该怎么做。” 何秀红喝了口水,站起来,说:“趁着等人的功夫,我跟你去村书记路广和家!这块宅基地应该还在你姥爷名下,咱让村里给打证明,看看能不能把宅基地直接过户给你,最起码不能转到王树林名下!咱们赶紧去,别让你爸抢了先。” 她经历了路光过户的事儿l,多少懂了些农村宅基地转让、过户的事儿l,当初路光去办过户时,请村里给出具了一份转让同意书,村书记路广和本人还亲自到场了。据说,如果没有村里出具的这些东西,房管局不给办理。 何秀红带着周军进了小卖部后门,顾不上跟路志坚细说,只交待让他关店回家,有人来家了先让他们等一会儿l。 说完就带上周军,疾步往村书记路广和家方向走,路上先后遇见贵婶几个,皆是一脸愤恨,拳头紧握,恨不能立刻去打架的样子,何秀红跟他们说:“去我家等着,我带着军儿l有点事得先办好喽,你们去家里等我们,咱们统一行动。” 贵婶他们连忙答应着,都对周军投入怜爱的目光。 两人很快就到了村书记路广和家。 路广和的媳妇忙迎出来,看看何秀红,又看看她身后高了半个头,却像个受了委屈的孩子般乖乖跟着的周军,有些好奇地问:“你们娘俩怎么一块过来了?” 何秀红叹口气,说:“有点事儿找你跟书记说说,广和哥在家吗?” “在”,路广和媳妇回答着。 “我在,进屋来。” 路广和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进屋吧。”路广和媳妇说。 何秀红点点头,说:“嫂子你也进来听听。” 路广和媳妇目光在周军身上转了转,心中升起很多疑惑,说:“行,我也听听。” 屋子里,路广和正在摆弄跟路志坚那套很类似的茶具,茶香铺满了屋子。 路广和笑呵呵地说:“瞧瞧,我这套比志坚那套怎么样?” 何秀红牵牵嘴角,说:“瞧着不赖。” 何秀红带着周军坐到路广和对面,跟村书记寒暄了两句,说道:“广和大哥,我们今天过来是想让你给这孩子撑腰的!” 路广和:“怎么了这是?” 何秀红:“让孩子自己说。” 周军走了这一路,被炽热的太阳照得身上暖和和的,这份暖意也传递到了心里,让他拔凉的心脏一点点回暖。 他将发现王树林跟二十多岁女租户偷偷领证结婚的事情讲了一遍。 路广和听完之后,沉默不语,路广和媳妇却给气个不轻,说:“从前觉得王树林人还不错,现在看来,这就是个没良心,狼心狗肺的,呸,陈世美!” 何秀红:“就是,我一听这事儿l,气得浑身直打哆嗦,不是说让他一直单身,不是不让 他续娶,替周英守着,可周军她妈刚刚过世一个月,五、七还没到!这是人能干出来的事儿l吗!” 何秀红和路广和媳妇两人越说越来气,惹得周军眼泪又蓄满眼眶。 路广和开口,说:“王树林这事办得缺德,我也生气,但你是懂法的,你知道《婚姻法》没规定丧偶多长时间才能续娶,婚姻自由,我是村干部也不能干涉。” 何秀红:“不让您干涉王树林的婚姻,就让那对狗男女好好过日子去!我倒是要瞧瞧那个女的能跟他多久!” 这话是咬着牙说的,她很快又缓和语气,说:“二十多岁小姑娘嫁给年过半百的老头子,怕是冲着周家的家产来的。周家那份家业是周军他姥爷置办下来的,是给周军留的,不能让外人占去!周军他妈没了,就得咱们这些大爷、大娘、婶子的站出来帮帮他!” 路广和低着头,暂时没说话,路广和媳妇却是先开口了,“秀红,你说,咱怎么帮?” 何秀红瞧了路广和一眼,又转回头来,笑了下说:“咱们虽然是普通的家庭妇女,可是咱也是个人,也有血性,也知道这世上除了有法律还有公道公理。王树林这事做得太缺德,半分情分、脸面都没给周军他妈留,他妈去了,我们还在。周军这孩子碍着辈分,有些话没法说,有些事儿l没法做,我们可都好好活着,不能让王树林黑不提白不提的混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