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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敢杀我。”阿福说:“只要不被人认出来就好了。”云郁道:“你信命么?”“什么?”云郁道:“你知道东阿公云顺吗?”阿福说:“谁?”“也是宗室。”“河阴之变时,满朝大臣,凡是在京的,都去了河阴。只有东阿公云顺没去。他听到贺兰逢春进京,还有我登基的消息,就携家带口跑了。他是唯一一个在京官员,幸免于河阴之难的。他是聪明人。只可惜逃出京师后不到一个月,就被盗贼在半途劫杀了,全家无一活口。是我让人替他收的尸,给他追封并安葬的。还有你见过的北海王云灏,他不肯受我的封赐,逃去了南梁,后来又带着陈庆之杀回来。当然最后也死了。凡云魏宗室,辈分长于我的,均已入了土。跟我同辈的,而今也早就死的差不多了。”她思索这话。云郁道:“你看看那饿殍遍野,白骨累累。千里江山,可还听得到一声蝉鸣和鸡叫吗?公卿的骨头都被践踏成泥,寻常百姓,早就点飞灰都不剩了。哪里还有什么世外桃源。要是逃出这里,就等于逃出生天,又不难了。”这话说的韩福儿有些黯然伤神了。她顿时想到了驸马萧赞。世人最信佛祖,将神灵当做寄托。而今的世道,连佛寺都没有了香烟。当真连出家都没地儿去。所有人都在拼尽全力地厮杀。人人都成了野兽,要活下去,就得做百兽之王。她很恐惧,下意识地打了个哆嗦。第147章恐吓她靠在云郁身上,偎依取暖的时候,外面有人找她。她看到帐前有一双穿着靴子的脚,却看不到人脸。她扭头看了一眼云郁,起身出去了。一看,原来是司马子如在外头。司马子如有些急躁不安,快步走到她的面前,戳着一根手指,仿佛要数落她。阿福一脸无辜地看着他,司马子如吐到喉咙边的话又收了回去。他气坏了,怒其不争地转身要走,又了几步,又折回去,又想数落她。阿福看他反反复复,道:“你要说什么就说吧。”司马子如训斥道:“你让我说你什么好!”阿福说:“陛下在帐中,义兄你不去拜见一下吗?”司马子如皱眉道:“不去。我去做什么,去了找难堪吗。”司马子如道:“你跟我来!”阿福跟着他到无人处。司马子如道:“你到底是什么想的?你脑子出毛病了?”阿福道:“我怎么了。”司马子如道:“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做是在陷你兄长于不义!皇后,贺兰落英,太原王的女儿。自从离开洛阳,就再也没去见过皇帝。她都知道避嫌,你不知道避嫌吗?皇帝现在的处境,谁沾上他谁倒霉。你不远远的躲开,还非要往上凑。我说你,你还不听?”阿福道:“他跟义兄,并无深仇大恨,义兄何必说这样的话。”司马子如恼怒道:“放屁!谁跟他不是深仇大恨?我等跟着太原王一道来中原,入朝为官。本可以建功立业,高官厚禄,夫荣妻贵。他杀了太原王,毁了我们所有人的前程!让我们身处险境,朝不保夕。断人前程如杀人父母,这还不是深仇大恨,什么才算深仇大恨?这里所有人,跟他都是深仇大恨!没人不想让他死!”阿福道:“义兄你们的前程,就是让太原王夺走他的皇位,断送他的前程。”司马子如道:“那又如何!成王败寇,天下本就该能者居之。他云氏一族,早就已经日薄西山。他一个人再怎么尽心竭力,也是独木难支。太原王却是势不可挡,如日中天,蒸蒸日上。他要是有自知之明,就应该顺应大势,说不定还能安稳活到老!就算当不了皇帝,也能苟全性命。可他偏偏不安分!偏偏要折腾!折腾得天都榻了!砸死人了!太原王死了,我们落不得好,他自己也落不得好!他落到今天,都是他应得的。”阿福道:“太原王会死,可见他没有那个命。他要是有那个命,他也死不了。义兄你同陛下没情分,我同陛下有情分。我来送他一程又能如何呢?”司马子如道:“你这样做,让你兄长很难办。我明白告诉你,韩烈就不可能救他。韩烈是太原王手下提拔的人,他的立场,跟我,跟贺兰麟是一样的。他若是站在皇帝这头,就是要跟我结仇,跟我们这些昔日的好友同僚都结仇。得不偿失,云氏不值得他这么做。你知道营中那些将士,为何一个个都盯着你看?他们是在揣测韩烈的意图。你要弄得他里外不是人吗?到时候别人骂他,说他既对不起天子,又对不起太原王?”阿福道:“我没有要求他为我做什么。他要做什么选择是他的事。我不会求他,也不会恨他。”司马子如道:“跟你好说不听。你等着吧。”转身走了。阿福重新回到帐中,云郁仿佛长了千里眼似的,道:“他跟你说的是实话。”阿福道:“你怎么知道跟我说话的是谁。”云郁道:“我看了他的靴子。我猜的。”阿福好奇道:“你猜到他跟我说什么吗?”云郁用刀,雕刻着仕女娃娃身上的花纹:“司马子如恨我。他那天跟着贺兰逢春一块进宫的。要不是他跑得快,他的人头也早就搬家了。”阿福冷着脸道:“我阿兄是我阿兄,我是我。”云郁不答,扭头将仕女娃娃给她看:“你说给她画个什么颜色好?”阿福坐着看:“你为什么不雕个男娃娃,要雕个女娃娃。”云郁说:“你不是说她长得像你吗?”她若有所感,忽转向他,认真问道:“你一开始是照着我的模样雕的吗?你心里还记着我吗?”云郁道:“只是无聊罢了。”她盯着他眼睛,想从他眼睛里寻找到一点撒谎的痕迹。可惜,他很快将目光移开了。贺兰麟回并州的路程,并不顺利。阿福大致明白了她刚到军营那天,贺兰麟为何一副焦头烂额的样子。在贺兰麟带契胡兵南下攻取洛阳城的时候,一个名叫纥豆陵步蕃,出身河西的流民帅,不知怎么来的神勇,受皇帝的指使攻克了秀容,将贺兰麟的老巢给端掉了。留守秀容的贺兰菩提,因敌不过,带着兵落荒而逃了。这是贺兰麟纠结来去,始终不敢杀了皇帝的原因。形势并不像他想象的那样美好。原来追随贺兰氏的部将,有一部分,是支持皇帝,不愿意跟天子为敌的。另一部分,而今又是四分五裂,谁也不听谁号令。贺兰麟眼下的处境十分危险。天子并不像他以为的那般弱势,而今,他需要留着天子,才有可能保住性命。他打算先将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