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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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镡,又称为“锷”,平时说的刀挡、护手,刀刃和刀柄之间的那个横片。) “我感谢你哦,主人,让我和他永远在一起了。” 大和守带着他诡异的、疯狂的笑容,用最诚挚的语气向审神者道谢,“我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一振大和守安定了,不是么?” 比最糟糕的猜测还要更糟糕。 江纨自己也惊诧于自己此时此刻居然还在思考 明明理智在告诉他“这是无法解决的死局”,身体里的某种意志还在自己运作着,不断地刺激着大和守安定,一边确认自己的猜想,一边诱导着对方把情绪发泄出来。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下来,再糟糕的事情都是已经发生的事情,至少他知道发生了什么,即使死局……也总有更体面一点的死法。 江纨背在身后的手撑在墙壁上,一点一点地抓紧了墙壁,借着这样的动作聚集起他的灵力—— 然后,他像是感觉不到危险一样,学着记忆中江执的样子、想象着他的反应,进一步挑衅。 “是么,感觉到幸福么?” “明明是自己蠢到踩进这种显而易见的陷阱里……” “这么机密的事情,为什么会‘恰巧’让你发现?” “存在着可以改变的历史……呵呵,大和守安定,你是真的蠢到这个程度,还是说……你自己想要踩进去呢?” 听到他这样残忍的话语,付丧神们的难以置信的、彻底失望的眼神几乎撕碎了江纨的心。 还差一点。再坚持一下,再做一点…… 在这个时候心软才是万劫不复。 不会再差了,即使不这么做,他们也已经被你伤透了。 坚持下去,至少最后,他们是幸福的。 他反复地在心里对自己说,希望给自己足够的力量,将最后的一点尝试进行到底。 审神者模仿着记忆中的那个病态的疯子,在嘴角挂上了某种极其冷漠的、嘲讽的笑容,吐出了残忍的话语: “只要相信了,就可以完成自己的执念,去追寻自己的前主,即使失败了也可以全都怪到现在的主人身上……” 他冷笑了两声:“呵呵……这样卑劣的事情,也只有大和守安定能做出来吧。” 话音未落,他没有任何思考,一直背在身后的手带着从未动用过的强大灵力,以摧枯拉朽之势灌向了前方——等着他的,毫无疑问的正是盛怒之下挣脱了同伴们压制的大和守安定直刺过来的本体。 尖锐的刀锋毫无阻碍的刺穿了江纨的手掌,剧痛撕裂了江纨的意识。 明明是血rou之躯,人类却没有丝毫畏惧和退缩,像是感受不到疼痛一样,径直向前,一直让刀锋没入到底。 裹挟着它的暗堕灵力在审神者灵力的暴力冲刷下被强行净化掉,更多的灵力毫无保留地冲向大和守安定身上,摧枯拉朽地冲进付丧神的身体里。 被截然相反的灵力强行撕开,大和守安定的声音变成了凄惨的哀鸣,他本能地想要退开。 但早有准备的审神者显然更快一步。 被刺穿的手掌用力反握住了刀镡,伤口被撕裂得更加可怕,血决堤般的涌出,但江纨没有丝毫动摇。 这也是他的目的之一。 ——从伤口涌出的血液带着浓郁的灵力,从茎部开始,像是有生命一样地钻进刀身, 于此同时,人类的左脚猛地蹬在墙上,就着右手和安定本体的联结,一拉一欺,整个人呈环抱之势、左手肘敲在付丧神的后颈上,然后转刀成爪,把安定按在了地上,更多的灵力毫无保留地、死死地灌进付丧神的身体里。 再多一点。 安定不停地惨叫,清光第一个冲上来,然后停住。 在他们的视线里,安定身上的暗堕特征不停地被灵力强行烧却,然后顽强地继续生长。 但审神者的灵力显然更强,净化速度远高于暗堕的生长程度。 他们的审神者的嘴角有越来越多的血涌出,顺着下颌流到他赤裸的、伤痕累累的胸膛上; 几个月前被贯穿的肩膀还留着可怕丑陋的伤疤、那柄刀此时又贯穿了他的手掌,但即使这样,那只手还是紧紧地、固执地握着安定本体的刀镡,疼痛让神经不停地颤抖,但没有丝毫退缩。 再多一点。 表层意识已经无法思考了,只能凭着最后的一点惯性,把灵力灌入,维持着这样的状态,孤注一掷。 只是几个呼吸之间,灵力的消耗已经多过了几个月的总和。 江纨没有丝毫把握,只能相信他的灵力枯竭之前,能把安定的暗堕强行压下去。 他必须相信。 安定不停地挣扎着,但按着他的手明明在颤抖着,力量却出奇的大,他一点也挣不开。 “安静。”他听见审神者的冷漠的声音,“连自己的意志都没有的杂碎,能报复得了谁?” 随之而来的,是更多的灵力,像是要把安定彻底碾碎一样。 愤怒和疼痛让打刀不停地哀嚎,但压制着他的审神者没有丝毫的动摇,反而是压制地更紧,低下身来,贴着他的耳边威胁:“暗堕的刀毫无价值。你敢再多往那边走一步,我就把这里的刀全部碎掉,说到做到。” = 惊心动魄的十几分钟的时间,漫长得像是过了好几年。 在安定昏过去、江纨也脱力倒下的时候,清光甚至没能立刻冲上去,和泉守甚至险些跟着倒下,在一旁的堀川国广扶住了他。 审神者的动用的灵力太强了,没有余力控制的情况下,灵力也暴力地冲刷着他们身上的暗堕灵力。 清光迈出一步,然后无法控制地软倒在地。 “别急,没事,安定只是昏过去了。” 审神者的声音十分虚弱。 伤的太重了,右手不知道是不是彻底废掉了,江纨试图用左手把抓着安定本体刀镡的手指掰开,但颤颤巍巍地失败了好几次。 即使是这样,他仍旧试图安抚着付丧神们。 清光撑起身体,连滚带爬地扑到审神者和安定身边,甚至顾不得检查昏过去的安定的情况,一言不发地掰开审神者扣得极紧的右手手指,小心翼翼地向外拔出安定的本体——但并没有什么成效,锋锐的刀锋不可避免地让本身就可怖的伤口被撕裂得更开,几乎是截断手掌的断口。 清光的手也在发抖,在他意识过来之前,眼泪已经滴在了审神者的伤口上,即使已经疼到麻木,突然出现的盐分还是让审神者本能地颤抖了一下。 江纨楞了一下,随即半是开玩笑地抱怨:“清光要和安定站一边吧,这种时候反过来心疼我,安定会生气的。” 少年人抬起头,带着婆娑的泪眼瞪了自己的主人一下。 他那双带着点邪气的、缓缓上挑的吊眼里此时盈满了泪,毫无杀伤力,反而是让江纨有些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 堀川和和泉守拿来了绷带,也一眼不发地围了过来,一个人扶住清光,另一个人帮忙稳定住刀身,尽量减少拔出的时候带来的伤害。 他们沉默着,用绷带给审神者做了应急处理,身量最高的和泉守兼定一言不发地把审神者抱了起来,准备出门。 但他尚且没有踏出部屋,他的同伴们就纷纷出现在了门口。 审神者动用了太多的灵力,动静大到整个本丸没有人能忽视。 新选组的屋子里一片狼藉,大和守安定倒在地上,但暗堕的特征却明显减轻了很多;审神者的手被包得像个粽子,嘴角和胸口都挂着血迹,空气中全是血腥味。 而比血腥味更加明显的,是空气中充满、审神者不受控制地逸散着的灵力。 药研把刚刚缠上的绷带解开,就着窗口的阳光用镊子接续、缝合被破坏的神经。没有麻药的情况下,江纨疼得双眼通红,但依旧努力保持着安静,只是咬紧了下唇。 = 在药研缝合伤口的时候,三日月宗近把新选组的其他三个人叫到了中庭。 已经有很多付丧神等在这里。 “……他一直在刺激安定,让安定的暗堕完全爆发出来……然后就迎着刀刃……” 加州清光的话语卡顿了一下,闭上眼睛,江纨极坚定的眼神再次浮现在他的眼前。 那是他从未见过的审神者。 不论是从前小心翼翼地和他们接触的、玩弄人心的时候恶劣的、还是被神隐之后隐忍的、被情欲和痛苦完全主宰的,都和今天他见到的审神者不一样。 那么强大的、坚忍、一往无前的美丽身姿,那锋锐的光芒足以夺走任何一振刀剑的目光。 为什么……会出现在这个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