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咱们不做这小兔崽子的生意。行了,不废话,干活。”胖子重新抄起刀,刀光闪烁,破旧天窗外呜呜的风声一时远,一时又近。祁山越发心慌意乱,两条腿都在不停地打哆嗦。他做了半天的心理建设,拼命给自己鼓劲,底下有一个姑娘身处险境,还是个漂亮姑娘,那么年轻,可能连三十岁都不到,他是个男人,如果他眼睁睁看着人家姑娘遇害,真怕回家做噩梦。可是,他害怕。他特别怕死!他从小到大,连小学的时候都没和人打过架,同学和亲戚们都戏称他‘大妮’。比起淘小子真是乖的不得了的那种。现在他却有些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学学怎么打架?诸般念头好似很多,其实只一瞬,连风吹起的树叶都尚未落地,祁山就打了个哆嗦,回过神。胖子的刀已经在杨玉英的脸颊上照出一抹青影,冷冽的刀光,看到就浑身起鸡皮疙瘩,祁山一狠心,一咬牙,提起一口气:“住手啊啊啊啊!”他整个人跳下高台,连滚带爬地撞向那胖子,眼看那把刀就在眼前,吓得他抱头,闭上眼,但马上又睁开:“小姐别怕…”一句话没说完,就见本来闭着眼坐在破烂板凳上的杨玉英,竟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边,捆在她身上的绳子,此时被她拿在手中,轻轻缠来绕去,一派悠闲自在。胖子反应贼快,反手就是一刀朝杨玉英肩胛处砍去,一刀下去,他明显感觉到还没有砍中人,就受到一股巨大的阻力,使出吃奶的力气都没能再往下砍。魏大所站的角度,看得清清楚楚,心中一咯噔:坏了。他连想都没想,一个箭步过去,却没攻击杨玉英,而是一巴掌打中胖子的手腕,打得他刀落了地,又顺势压着他跪下,涕泪俱下:“高人,是我们被猪油蒙了心,居然动了这等恶念,您要打要罚我们都认,看在我上真有七十三岁老母,下面一儿一女身患重病,媳妇眼瞎耳聋的份上,留我一全乎…”说着,他就甩手抽了自己三个嘴巴子,牙齿都飞出来,一片红肿,显然是下了大力气。杨玉英力透掌心,还没废了这帮人,这几个滚刀rou的做派就把她逗笑了:“文桓,你怎么说?”“魏明勇,唐州滨海市落梅县高家庄魏屯村人,年四十一,伤人四十九次,断人手足,致人重伤七次,天曹有记录,已削其阳寿十三次,现余阳寿三载七月二时三刻余,杨大小姐,现拟直接递交材料给阳间县衙,你看如何?”文桓声音不高不低,随着最后一个字吐出,魏大和魏三齐齐色变,猛地一矮身,就地一滚,撒丫子就跑。他这动作娴熟得紧。杨玉英手里的绳子仿如活的一般,嗖一下飞过去径直勒住魏大和魏三的脖子,向回一拖,搂住其他三个人霎时间钉在了窗棱之上。魏屯的这几个人挤成一团,被勒得脖子生疼,几乎喘不上气。魏大眼珠子一转,高声喊道:“喂,告诉你句实话,我们可不是随便埋伏要坑人,一般游客我们也不会坑,今天就是专门等你呢。”“你知不知道是谁给我们帮忙,同外头大老板合作,把你哄来让我们绑你的?告诉你,就是你的宝贝儿子!”杨玉英看了看他,脸上的笑容不变:“呵,你这人真是张口就来,什么都敢说?这种话,有人会信?”“不信?你以为你儿子是什么好东西?”魏大很有一股子光棍劲儿,“告诉你,他和我合计着算计你的时候,我都给拍下了视频,他说的每一句话都清清楚楚,啧,你肯定想象不到那场面有多好看,姑娘,如果你真不放过我,那我拖着你儿子一起死。”“你可是当妈的,亲妈,哪怕那是个小白眼狼,你能狠心让他在网上现一回眼?告诉你,现在可不比以前,互联网有记忆,你那儿子刚多大?十岁,十一岁?还在上小学?如果给他留下这么一个黑底子,他的将来可会变得相当精彩!”魏大双目死死盯着杨玉英,仔细看她的表情,随即便露出一丝喜色。杨玉英心口忽然一酸,澎湃的,压抑不住的感情倏然从胸口直冲入脑,一瞬间眼前发黑,明明神智清明,但身体就仿佛拥有另外一个记忆,另外一个灵魂,脸颊上隐隐镀上了一层霜色,她极力抑制,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非常绝望。祁山呆立在一边,看到杨玉英的表情,心头一酸,眼泪滚滚而落,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哭,就是想哭,心里特别特别的难受。魏大啧了声:“可怜啊,可怜天下父母心。”杨玉英的神色却一冷:“我不信,不过如果是真的,他是我的孩子,我才更不会包庇他。”她隐忍,甚至一时说不出话,声音嘶哑,却努力把声音拔得颇高,“他还小,此时不让他,让他。…知道错,学会走正路,他这一辈子,才是真的会毁掉,也会毁掉别人,为了…”后半截却只有嘶声,细弱的厉害。话未说完,杨玉英忽然动手,咔嚓咔嚓,把魏大的手臂卸下,顺手夺去他指尖的刀片,拿到眼前看了一眼。那是把很漂亮精致的仿佛艺术品一样的小小刻刀,把有断裂,明显是有年头的老物件。杨玉英凝神一看,把上刻有‘玉书’二字。她觉得有些眼熟:“文爷,给掌掌眼。”文桓披着那身死贵死贵的貂皮斗篷,慢吞吞从庙门进来,先打量了下破破旧旧的神像,摇摇头,凑过去一瞧,挑眉道:“哟,六百年前的大雕刻家赵玉书用的那把‘胭脂雪’?我记得他第一把刻刀,就是那把‘紫瞳’,拍卖会拍卖价一千六百万成交。”魏大顿时愣住,猛地抬头。“你说什么?”“我说,这把‘胭脂雪’比‘紫瞳’有名,是赵玉书当年为陛下雕刻锦绣江山图时用的,看见这个断裂的缺口没有,当时锦绣江山图完成,陛下欲亲自刻下自己的名字,因为太过激动,竟将‘胭脂雪’捏出一道豁口。”文桓目光悠远,“当年那位陛下,可是大齐国少有的高手,大齐国皇帝后来一直太过文弱,终归是少了几分先祖的风采。”魏大死死盯着刻刀。杨玉英淡淡道:“会给你的妻儿父母。”魏大张了张嘴,终于缓缓瘫坐下,小声道:“。…我知道该怎么做。”杨玉英收敛了眉宇间所有的情绪:“犯错的人,无论他是谁,都该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十分钟之后破庙外,树林中,张星星努力把衣服裹得更紧些,紧张地,死死盯着大门,心情分外紧张,时不时地把手机拿出来看一眼。终于,杨玉英的身影出现在他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