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这是你的孩子
43.这是你的孩子
第二日清晨,顾明月起了个大早。到宅门前时,就见到西角门外已经放着两辆大马车,一群仆从们正往马车上搬东西。 因为要在云怀观住一晚,顾明月也带了些换洗的衣物和离不开的小东西,让松陵拿到马车上去。 钱三柯已在此等候良久,见顾明月出来就拉着一位四五十岁的女人走上前来:“小姐,这是秦师傅,您要是有什么不清楚的问她就是。” 顾明月认得她,秦师傅是顾母的门客,时常替顾母协理政事,在顾家少说待了有十多年了。 只是顾母不着家,秦师傅连带着也极少在顾宅待着,因此虽是处在同一屋檐下却不怎么熟悉。 顾明月来早了,钱三柯领着几人到门房又吃了些早点,等东西备好时已经是日上三竿了。这个点暖和,一行人正好准备得当,浩浩荡荡地就往城外去了。 云怀观在云麓山半山腰,顾明月和秦师傅换乘轿子带着些随从和金银细软上山去。那几箱子物件则由仆从们慢慢抬上去。 虽地处偏远,但云怀观依旧殿宇连绵,青砖绿瓦掩映在苍翠古木之间,巍峨清幽。顾明月立在观门向两旁望,望不见围墙的边际。 云怀观的观主是个五十多岁相貌平平的男人,顾母听闻他善cao琴,随行便有一张出自宁大师之手由桐木斫成的小蕉叶琴。 秦师傅能言善辩又知情识趣,由她引着,几人倒还聊得高兴。老观主亲自带着她们烧香拜神,直到天色将晚。 顾明月忙了一整天,松陵、柏泽在斋舍帮她烧水沐浴后理了理屋子,就也回房了。 夜深人静,顾明月却没什么睡意,独自待在斋舍的小书房中看书。 门外有脚步声,门被人“吱”一声打开了。顾明月放下手中的书,寻声望去。 “居然真是你。”李玉从门缝中歪头往里看,见真是自己想的那个人,便轻手轻脚地将门阖上,几步上前扑进顾明月怀中,玉臂搂着顾明柔声撒娇:“这么久不见,小姐心中可还记得小人我?” 顾明月只觉得有一圆乎乎的东西正顶着自己的小腹,探手一摸,李玉以往纤细的腰身上已然有了轻微的隆起。 “你真的怀孕了?”虽然早知道,但亲眼所见顾明月还是感到有些……惊诧。 李玉身上换上了不束腰的素色长衫,月份又小,站在那儿倒也看不出是个孕夫。只是他身子贴得紧,顾明月一下便感觉到了。 他刻意挺着腰让顾明月摸,漂亮的面容褪了不少妖媚之气,反倒添了几分为人父的脉脉柔和之色:“当然是真的,你摸摸看。” 顾明月依他的话用掌心在隆起的肚子上轻揉了揉,李玉猛得哀叫一声将她搂得更紧了,脑袋紧贴在她心口蹭。 “我摸疼你了?”顾明月吓得连忙收回手,却又被李玉握着放了回去。 李玉轻轻用鼻尖蹭开顾明月的衣领,轻嗅着顾明月身上淡淡的墨香气,娇媚的语气带着笑意瓮声瓮气地回答:“没有,我吓唬小姐呢。” 这木椅拥挤,只坐了一会儿李玉就感到有些疲累,牵着顾明月的手进了内室,让顾明月坐好了,整个人又窝进她怀里歇息。 “这几日,小姐想不想我?”他靠在顾明月身上,抚着顾明月沐浴后带着湿意的发丝,将它们一缕缕绕在自己细白的指上。 “想你,特别想。”顾明月侧头能看见他蹁跹蝶翼般的眼睫和挺翘莹白的鼻尖,她轻扶起李玉的后脑勺去吻他,李玉呼吸微喘,将她搂得更紧了。 顾明月只是想亲亲他的眼睛,最后不知怎么就一发不可收拾,两人险些倒在床榻上。顾明月倾斜着身子,左手支在床榻上。李玉的胳膊正攀着她肩膀,微凉的双手捧着她的脸,整个人伏倒在她身上。 顾明月真要被他压倒了。 李玉才不管,只觉得一股热气由心口一阵阵往上涌,将他双颊烧得通红。男人圆润滴血的唇瓣呼出一阵阵带着海棠花香气的潮热,红舌抵在顾明月紧闭的薄唇上又亲又咬。 直到亲累了,这才满面春色地依在顾明月身上喘息。 他可太重了。顾明月胳膊撑得酸痛,干脆撤走,两个人齐齐摔在床榻上。 “不知道是不是怀孕的缘故,我最近老是想睡觉。”李玉红潮未褪,身子便感到一阵乏力,可他如今心口酸痛发胀,只想能久久拥着顾明月以解相思之苦,实在不想休息。 “那还跑过来干嘛?”顾明月轻拢他的长发,怀孕的男人不适宜佩戴金银首饰,李玉便只用一根白色的缎带将乌发辫好系紧,如今已散落了不少。 李玉双臂紧搂着顾明月的脖子,贴在她耳畔轻声低语:“来伺候小姐休息。” “我今晚可以留在这儿。” 云怀观很大,道长却不多。除了每日固定的时间点有人来替他讲经,李玉一整天也不见道馆内有其他什么人影。 就算有也无所谓。云怀观的道长并不会限制李玉的行动,只要李玉不出观门,那在云怀观中他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李玉已经很久没有过这样自由自在的日子。云怀观中没有人会欺负他,也没有人会刻意找他麻烦,他可以在任何地方坐着发呆,想顾明月一整天。 顾明月也发现了,云怀观人很少,地方却很大,管理自然不尽如人意。 李玉将脑袋埋在顾明月颈项:“等我将这个孩子剖出来之后,你有什么打算吗?” 顾母将李玉送到云怀观是在李玉意料之中的。只要远离顾宅,他便是暂时的自由之身。往后日久天长,他少说要在此地待个两三年之久,后事如何谁又可知? 只需在此使些得当的小手段,李玉就能摆脱如今尴尬的身份,光明正大地和顾明月在一起。可即使他脑子里想得再通透,还是更想让顾明月拿主意。 顾明月却没听懂李玉的意思,以为他只是担心她们两人之间的关系会影响到他肚子里的孩子,便安抚道:“我能有什么打算?但凭你的意思就是。你倘若想今后安分守己些,我自然也不会有意见。” 李玉笑道:“这是你的孩子,你这做母亲的怎么能不做打算?” 顾明月顿了顿,扭头去看他:“你说什么?” 李玉丝毫未察觉到空气中的凝滞,他满目柔情地抚着肚子仰头看她:“这是你的孩子。” 孕丹要想生效不仅要两人在服用后rou体交融,更需要在服用前辅之女方新鲜的血液。那日在为受伤的顾明月上药时,他偷偷藏了些。 顾明月显然也想到了。 像是害怕顾明月不相信,李玉又揪着顾明月的衣物补充道:“我和家主很久都没有……这个孩子肯定是你的。” “母亲……没有怀疑吗?”顾明月有些不可思议,既然他和母亲没有做过,那他忽然怀孕,母亲猜不到吗? 李玉温声解释:“那天家主喝醉了,我想可能她以为是那次。” 可孕丹要生效还要取血,母亲难道不会怀疑? 这个谎实在漏洞百出。 顾明月几乎一下子就想到,奉天医馆是可以验血的。只需验查一番孩子和顾母的血液,二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必然会水落石出。 脑袋有些痛。 她明白了。李玉是想靠这个孩子离开顾宅。或者说,李玉是在暗中威胁她帮他离开顾宅。 只要李玉肚子里的真的是她的孩子,她就不得不全心全意地帮助他。 可李玉离开顾宅,离开母亲,又能去哪?无非就是带着孩子赖上她。她跟李玉媾和只是一时犯错,可从没有想过真要一错再错,错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