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始乱终弃剑修后他黑化了 第26节

    等师侄汇报完了,徐存湛才开口:“哦,那是我打的。”

    师侄:“……”

    徐存湛:“我不喜欢他在门口贴的那对门联,而且他话太多了。你们就调查到这些?”

    师侄惭愧的低下了头:“我们只调查到这些,并没有发现任何魔族的踪迹。”

    徐存湛换了条腿搭着。

    很奇怪,不管他坐姿多懒散,脊背却总是挺直。陈邻没有专业学过武术,如果她学过一点,就会发现徐存湛不止是脊背挺得很直,而是浑身都挺得很‘直’,每一寸肌rou都随时绷着能发力的状态,根本就没有放松过。

    但他表面上还是一副在懒散休息的模样,赤金色眼瞳慢吞吞扫过面前那些师侄们。

    抛开辈分不论年纪的话,这些人大部分都比徐存湛年长。但他们一和徐存湛对视就心虚,不自觉低下了头,面露惭色。

    徐存湛站起来,推开椅子:“鹞城献祭新娘给鲛人,是从城主父亲那一辈开始的习俗。鲛人老窝里献祭新娘的祭台上刻着魔族文字,但它们不肯说出祭台的来历,我就给它们一锅端了。”

    “你们去城主家里查一下,能查出什么就全部回报给暮白山,查不出来也无所谓。”

    众人齐声:“是——”

    “哦,对了。”徐存湛原本在往外走,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回头,目光掠过那些紧张的师侄们,笑了笑,“如果你们发现了魔族的踪迹,也别轻举妄动,一切听宗门安排。”

    这句话明明是在关心,但师侄们却一个个的都露出了苦大仇深的表情。

    果不其然,他们师叔下一句便是毫不客气的嘲弄:“毕竟就你们这群人法道的修为,贸然冲过去我都怕你们给对面魔族送午饭。”

    “既然调查事情调查得那么慢,想必平时修行应当不怎么上心,这三天也别吃饭了,记得每天把三才剑练两个时辰。”

    众人一激灵,齐刷刷站起来,声音洪亮:“是——”

    答应得很快,也不敢有意见。

    徐存湛转身欲走,那位皮肤略黑的师侄连忙追上来,恭恭敬敬从自己腰间搭包里取出一封信,双手递给徐存湛:“师叔请留步!这是师祖命我们转交给你的信,还有掌门也有给你写信。”

    “还有……”

    他小心翼翼瞥了眼徐存湛,又飞快的低下眼睫,不敢继续往下说了。

    徐存湛接过信,揣进怀里:“说。”

    皮肤略黑的师侄咽了咽口水,鼓起勇气:“掌门让我此次来见师叔,需仔细观察师叔下山数月有什么变化。我……我刚才,观察了一下,感觉师叔变化颇多,故而想斗胆问一问师叔这些变化的缘故。”

    徐存湛:“问。”

    “那个……师叔你发绳去哪了?你为什么背着这个棺材?还有那个,那个很丑的布偶——”

    “很丑的布偶?”徐存湛重复了一遍师侄的形容词,眯起眼,不悦,“哪里丑了?这布偶有鼻子有眼,有手有脚,不是挺好看的吗?”

    “修道之人,却如此重视外貌,连这点皮相执念都跨不过去,还修什么道?不如现在把衣服脱了回家摸鱼去吧。”

    师侄哪敢反驳他啊,唯唯诺诺附和:“是我着相了,谢师叔指点。”

    徐存湛眉头一皱:“我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自己的想法都不能坚持?”

    “……师叔我没什么要问的问题了,我接下来半个月都不吃饭了,会好好吃三元丹摒弃杂念戒五色五音五味的。”师侄生无可恋,一边保证一边眼睛失去高光。

    徐存湛得到了师侄的保证,很满意,转身离开。

    走出房间后陈邻终于不用装死,爬起来活动手脚,又想到刚才那几个暮白山弟子的惨状,她不禁在心里摇头。

    徐存湛,好恶毒一师叔!

    外面仍旧是深夜,又有小雪簌簌落下。陈邻坐在徐存湛肩头,单手托着自己脸颊:“你不给你师父写信去问酆都的位置吗?”

    徐存湛:“要写,但要等三个月之后在写。”

    陈邻一愣:“唉?为什么啊?”

    她脑子里迅速闪过无数宅斗——啊不是——宗门内斗剧本。什么长老派系啊继承人问题啊扯头花啊藏红花啊臣妾做不到啊……

    徐存湛伸手接了几片雪花,微微仰头时那张脸也被月光笼罩,声音温和:“刚刚常无为把我师父和师兄的信给我时,我才想起来,我下山之前和我师兄打过赌。”

    “自己在山下活三个月,期间若是写信回去求助他和师父,等我结束历练回去时就要在新弟子入山大典上表演翻跟头。”

    陈邻:“……要是你赢了呢?”

    徐存湛笑意盈盈:“陈姑娘也很想看暮白山掌门,在新弟子的入山大典上表演天女散花吧?”

    陈邻:“?”!

    第31章 去有苏

    不管是在新生入山大典上翻跟头还是跳天女散花,都是一样的效果吧?你们暮白山不要面子的吗?!

    徐存湛自顾自点头:“我翻跟头自然没什么看头,还是要看师兄跳天女散花更有意思。”

    陈邻:“……槽点太多了,根本找不到要从哪里开始吐。”

    徐存湛其实并没能完全听懂陈邻的话,她说话时经常会冒出一些令人费解的词句。但徐存湛并不反感,他光是看陈邻的表情和反应就觉得很有意思。

    但陈邻很快就不吐槽了,把话题拽回正轨:“反正只要过了三个月再去问,就算你赢了吧?那我们现在做什么?鲛人珠也找到了,接下来……”

    徐存湛:“去有苏。”

    陈邻:“有苏?”

    徐存湛:“有苏是九尾狐的地盘。九尾狐一族擅幻化之术,有苏的狐族更是其中翘楚——她们不仅擅长把自己变成人类美貌少女,还擅长用狐火烧制美人偶,对其点灵之后与活人无异,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脑子,没有主人命令就不能自主行动。”

    陈邻感慨:“听起来好厉害,超仿真一比一手办。”

    徐存湛脸上露出微笑:“陈姑娘不是一直说想换回人身吗?虽然暂时没办法立刻找到回魂丹将陈姑娘复活,但要为陈姑娘弄来一具能跑能跳能吃饭尝味道的人偶身体,有苏的狐狸应当能做到。”

    陈邻突然有种:不愧是修仙世界啊。

    这种设定也行。

    虽然她确实很馋能吃东西还能尝味道这点——

    陈邻犹豫:“如果换个身体的话,你是不是又要重新放心头血给我画一张聚魂符?”

    徐存湛意外,小幅度挑眉,看着玩偶脸上明显的迟疑表情。

    他倒是没想到陈邻最在意的居然是他要不要再放一次心头血。不知道为什么,徐存湛突然又想起了自己在灵台里看见的记忆,那个年幼又体贴懂事的小女孩。

    “第一次聚魂符失效,是我不熟练画错了几处地方,再加上陈姑娘你魂魄受惊,才会突然加速消耗。而目前陈姑娘体内的那张聚魂符还很稳定,可以继续用。”徐存湛耐心解释着。

    不知道为什么,陈邻总觉得他的声音好像变温和了许多。但她抬头去看徐存湛的脸时,他仍旧是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又好像什么都没有变。

    ……好吧,可能是她的错觉。

    但是听到不用徐存湛再放心头血,陈邻还是松了口气。

    她双手合十,无比诚恳的看着徐存湛:“既然这样——那么!拜托了!我真的很需要能吃饭还能尝出味道的身体!”

    “再吃不到好吃的,我的精神,我的善良,我的一些美好的品德,就会消失掉。”

    徐存湛:“……陈姑娘,耽于享乐可不是什么好事情。”

    陈邻:“没关系,我不修道,我愿意溺死在眼下的快乐之中。”

    徐存湛瞥她,小玩偶两手叉腰,义正严词。他觉得好笑,也没多想为什么好笑,便顺从心意的笑了起来,莲花眼半弯,眼睫落下一轮月亮似的影子。

    陈邻哼着小曲,报菜名,有的菜名徐存湛听过,有的菜名徐存湛没听过。但陈邻很高兴,每念一个名字,就要舔舔嘴巴,感觉自己好像已经尝到了那道菜的味道。

    坐高空飞剑这种事情一回生二回熟,第一次被徐存湛带着飞时陈邻还有点害怕,第二次再飞她已经可以熟练的把脑袋埋进少年脖颈处,靠着紧闭双眼来逃避现实。

    只要我看不见!就不知道自己飞了多高!

    徐存湛对陈邻的动作多少有点不满:“我飞得很稳,有什么可怕的?”

    陈邻:“没有安全绳!这谁不害怕啊!”

    她跳伞还吓得哇哇叫呢——而且跳伞的时候直升机都没徐存湛这飞得高!

    *

    曾经鲛人族居住过的海域,此刻格外沉寂。

    一整片海域都维持着近黑的红,全都是鲛人血染红的。远处天边有一只乌鸦飞了过来,俯冲入水,双翅后收化作鱼尾,转瞬间由乌鸦变成一尾灵活的黑色小鱼。

    黑鱼速度极快的下潜,很快便破开血色海水直抵鲛人巢xue:巨大的广场上堆满鲛人尸骸,海水中浓郁的血丝随着水流翻滚。

    它并不在意满地尸骸,一甩尾巴直接游向广场中央高耸的石柱。

    石柱顶端,原本弥补黑色条状围栏的囚牢却已经被完全破坏,就连一点红色阵法符文的残留都没有。

    黑鱼绕着石柱顶端游了两圈,最后停住,目光凝固在石柱上面。

    它溃散成一团浓黑烟雾,聚集起来时又成了模糊的人群,对着底下堆积的鲛人尸体招手。但这次它一个鲛人的魂魄都没有召出来——黑雾不死心的又试了两次,仍旧没有任何魂魄回应它。

    唯有死寂。

    这片海域的鲛人不仅rou身被屠尽,连魂魄也被全部杀死。

    黑雾浑身颤抖,连人形都无法维持,逐渐溃散成一团形状扭曲的雾气。雾气中断断续续挤出了怨毒的声音:“徐存湛……徐存湛……徐存湛……”

    “你会有报应的……你会死无葬身之地……”

    *

    上一秒还好好飞着,下一秒就紧急降落,降落来得毫无缘由,被吓了一跳的陈邻紧紧抓住徐存湛衣领,看见他侧身似乎躲开了什么东西——

    刚刚从徐存湛身边擦肩飞过去的东西,一扭头又飞了回来,是个方脸和尚,穿得略寒酸,左手拿木钵,右手持一根暗色长棍,折身对着徐存湛就打了过来。

    他们交手很快,陈邻看不清楚,感觉就是自己眨眼的瞬间,长棍与木剑已经撞着交锋了十几个来回;徐存湛稳稳落地,那和尚倒飞出去,一头撞上石桥,整个人嵌进桥里。

    徐存湛反手把木剑插回背上,没扎起来的头发顺滑的又沿着肩膀下落。

    陈邻拂开沾到自己脸上的白发,好奇:“那是谁?你认识的吗?”

    徐存湛:“陈姑娘没看清?”

    陈邻没跟上他的脑回路,茫然:“啊?”

    徐存湛语气恶劣:“此人剃了个光头,是个秃驴。”

    “……”

    不,重点显然不是这个。

    那和尚生命力顽强得惊人,自己又从石桥里爬出来了,拍拍胸口灰尘,跟没事人似的再度走向徐存湛和陈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