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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击必中 第60节

    他的余光在她脸上逗留半秒,持起酒瓶有一搭没一搭地喝酒,偶尔啜口烟。

    灯光醺黄,烟草味辛辣强烈,过了许久,他摁灭烟头问她,“有没有看过这个电影?”

    她心不在焉地点头。

    “里面有句台词,我一直记得很清楚。”

    顾意弦有预感江枭肄会说哪一句,他果然说了那一句。

    “‘后来我真的去了吴哥窟,却没有找到可以让我倾诉秘密的树洞。’”江枭肄的嗓音听起来很遥远,“‘那里湿热的空气使我心思混沌与浮躁,欢声笑语的游人仿佛嘲笑着我的幼稚。当我准备离开时,我才知道,所谓树洞其实就在每个人的心中,只不过我永远也找不到能将它封存的东西了。’”

    他一字不差复述后,转头看向她,目光沉沉,“其实我无法理解这句台词和电影里的情感。”

    “为什么?”她下意识地问。

    “见识过丑陋就不会被美丽的外表欺骗,吴哥窟下面埋着地雷阵,街上乞讨的残疾人都是不小心被地雷阵炸伤,侥幸存活下来的。”

    “这是其一,”他喝了口酒,继续道:“其二,我无法领会他们有了爱的人还会爱上另外一个人。”

    有种躁动不安的情绪,让顾意弦不得不捏住手心克制,小声问:“为什么?”

    江枭肄侧头,两人对视。

    她想到电影拥有爱人的男女主本是好奇扮演情侣,无法自拔地相爱,因道德他们之间的暧昧变得复杂不可捉摸,感情可望却不可及。

    而她与江枭肄之间仿佛也隔了层缱绻升腾的烟雾。

    他轻飘飘地笑了下,好像也只是随口一说,“因为管不住自己感情还找借口的人很没品。”

    大概那支烟头灭得彻底,白濛濛的雾静悄悄散了。

    江枭肄的目光僭越过来,顾意弦被烫到,心尖从最上一层开始融化,再多一秒就要不成型状,她迅速偏过头,“你多有品似的。”

    不能被迷惑,她提醒自己务必记得邮件的内容,他丧尽道义,穷凶极恶,真正的法外狂徒。

    江枭肄深刻地注视她的背影,想说一些话,最终隐忍于喉间。

    他小心翼翼撩起她一绺柔顺的卷发,力道极轻极轻,轻到她毫无察觉,低头快速吻了下,将头发归还原位,拿起酒瓶喝了半瓶止住焦渴。

    本想开口引出最终目的,好好解释那封邮件的内容。

    手机震动。

    裴瑞:【同一家酒店。】

    江枭肄眸底浮现暴戾又抑下去,他扶着额聚神思忖,起身大步走向唱片机,抬起唱臂,音乐戛然而止。

    话锋一转,“飞牧的事情办得怎么样?”

    顾意弦蹙眉,最后一步的计策本想让江枭肄帮忙。

    他靠桌,抱臂,“想让我帮你吗?”

    她的眼睛像坏掉的钨丝灯,闪烁又黯淡,“不想。”

    “行,”江枭肄没强求,利落穿好西装,转身拉开音响室的门,“那你慢慢来。”

    迫在眉睫怎么慢慢来,顾意弦叫住他,“四哥!”

    江枭肄无声地笑,回身,唇角平直。他继续叠领结,语气冷淡,“怎么。”

    她犹豫片刻,“要是你帮忙需要几天?”

    “三天,”他双眼微眯,慢慢说:“也许只要一天,看我心情。”

    “......”

    只要一天为什么耽误到现在!

    她深呼轻吐,崇拜地看着他,“这么快呀!”抿出一个含蓄的笑,“那?”

    “可惜我现在心情不太好。”江枭肄遗憾地解释。

    心中暗骂,顾意弦小跑过去,“那要怎么心情好?”

    他微微耸肩,“不知道,再说,我要去公司了。”

    “现在还早,要不然你坐着好好想想?”

    “也行。”

    于是两人又坐了回去。

    安静半响,顾意弦扯了扯江枭肄的袖子,他往后靠,指滑着手机屏幕,没搭理。

    死男人真难搞,她满目愁容,要不然亲他一下?反正又不是没亲过。

    江枭肄将口袋蓝牙耳机带在右耳,大剌剌敞开腿,“坐上来。”

    顾意弦不解,“什么?”

    “一分钟。”他给出一个微妙的时间,取下怀表放在沙发扶手。

    她看着他的蓝牙耳机懂了,咬了下牙,起身坐到他大腿靠近膝盖处,脚尖点地,没怎么挨着。

    江枭肄垂睫,调出微信联系人,顺口说:“我排行最低没有弟弟meimei,从来没有人叫我哥哥,人总想尝试新奇的东西。”

    无需刻意说明,顾意弦会过他的暗示,心里骂了句变态。

    他抬眼,神色厌倦,“下去。”

    窦丽姝被打到充血肿胀的眼眶在脑海闪过,顾意弦憋屈,满脸通红,挤出两个字,“哥、哥。”

    江枭肄唇角勾出微妙弧度,指尖蓄满力度按下拨通键,放到方几,拨开怀表盖,点了下耳朵,“听力不好。”

    他懒懒睨着,她咬唇慢慢俯身,视野被阔满,耳畔传来她的声音,“哥哥。”

    “嗯,”他抬手一节一节按压她的颈椎,“昨天选了几条裙子?”

    顾意弦身体随江枭肄的动作僵硬,又渐渐酥软,“不记得了。”

    “叫我什么?”

    他妈的,喜欢玩角色扮演,她忍气吞声,“哥哥。”

    “嗯,去了几家店。”

    “......也不记得了。”

    电话接通。

    江枭肄压住顾意弦的后颈往前,让她的重心完全倚盖他的肩头,“弦弦怎么什么都不记得?”

    “不乖的孩子要受惩罚。”

    咬字断句藕断丝连。

    他抬起另一只手握住她的腰掐了下,力道不轻不重。猝不及防,顾意弦没忍住咛了声,她欲言又止,嗓音蕴满娇气,“我错了。”

    她吐出来地字带着潮热,扑满耳廓,江枭肄含混地应了声,“跟谁说。”

    姿势太亲昵暧昧,顾意弦叫不出那个充满禁忌感的称呼,况且她还有哥哥。

    江枭肄吃透她,将面色的不虞敛去,偏过脸与她眉骨相抵,手指梳理她齐腰的卷发,从发根到发梢,“我是不是告诉过弦弦记住自己是谁的人,短短一日便全抛掷脑后了,问题也不好好回答,你说该怎么惩罚不乖的孩子?”

    顾意弦长睫扑簌几下,神情闪过不知所措,“你别弄了,好痒。”

    “目无尊长。”他口吻严厉,扼住她纤长的脖颈,手背的血管偾起,“最后一次机会。”

    哥字还没完整隐没在微张的唇,化作一声惊呼,顾意弦瞪大双眼,满目愕然,她的脖颈被他咬住,尖尖的牙齿陷进皮肤,往下就是动脉,她呼吸紊乱,双手推他挣扎起来,“痛......”

    他更用力,牙齿,唇,手,每一处都紧,奇异而热绒绒的感觉涌出来,她急了,嗓音起伏,“哥,哥哥,我错了,别咬了。”

    “乖孩子。”类似嘉奖的称呼更加刺激神经。

    脖颈一小块软腻的皮肤被他啜吮起,能感觉到湿热的舌尖往前挤压,她抑不住吟了声,情热旖旎。

    耳机回响嘟嘟嘟的电子音让江枭肄的理智回归了些,恋恋不舍松口,看着脖颈的红印他的眸色浓稠一片,舔了下上颚红烫牙龈,新鲜香甜的气息溶在味蕾,他愉悦地挑眉。

    圈住顾意弦的细腰把她放到沙发,他将她散乱的发丝整理,嗓音嘶哑,“行了,超额完成。”

    顾意弦往旁边挪,捂住脖子瞪江枭肄,想骂他又不敢骂,憋屈得要死。

    畜生!天理难容的畜生!她总有天要亲手弄死他。

    怒意让顾意弦漂亮的眼睛鲜活湿润,江枭肄只敢看一眼,侧过头,双腿交叠,抚平西装西裤的褶皱,拿过手机拨通一个电话,简短吩咐:“飞牧那边可以开始了。”

    他熄灭屏幕,等待膨胀的血管平歇,指骨反屈轻叩扶手,“下午准备做什么?”

    意思是又让她出去了?顾意弦擦掉皮肤残留地津液,试探道:“挑裙子?”

    “可以。”

    她盯着他指节浮凸的青筋,狐疑,“真的?”

    “真的。”

    顾意弦立刻开始琢磨怎么溜之大吉。

    “我这几天脾气不太好,”江枭肄低头将怀表挂好,露出意味深长的笑容,“这次长点记性。”

    ·

    华森董事长办公室。

    满地狼藉,四分五裂的手机。

    顾檠站在落地窗前,面色差到极点,手指掐着根雪茄。

    沉香烟丝已无法纾解喉间一簇悲伤愤懑的冷火,既不能囫囵吞咽又吐不出来,壅塞着,不上不下。

    两声哥哥,两声嘤咛。

    在他脑子里回荡,每荡一下划出血口。

    顾意弦叫过无数声哥哥,没有一次是这样带情谷欠的。

    他几乎能想象到她潮红的脸颊,微张的唇是怎么吐出来这两个字。

    江枭肄这个贱男。

    办公室门被敲响,“是我。”

    顾檠将疲乏倦怠,疼痛苦楚咽下去,“进。”

    顾沭将门关好,扫了眼,“江坚秉那边还没来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