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生病

    周四凌晨一点，方清梦被冷醒。

    她以为只是降温后被子不够厚，下床从柜子里拿出一张毛毯裹紧再盖上被子。但是躺了一会她开始冒汗，于是掀开被子的一个角。还没等热意褪去，寒意又卷土重来。

    方清梦笃定自己这是生病了。她裹着毯子下床去找体温计。一测，三十八点五摄氏度。

    除了发热，她目前还没有其他症状。不想吃退烧药，喝完一大杯水后躺下接着睡。之后的几个小时她一直处于忽冷忽热半梦半醒的状态。

    早上七点的闹钟把她闹醒，掀开被子勉强起身，一阵眩晕袭来，浑身无力。拿起体温计一测，三十九摄氏度。

    突然一个可怕的猜想闪过，她该不会是感染了吧。在国内的时候有幸躲过去，来D国之后她也及时去药房补打了疫苗。

    还好之前去打疫苗的时候她顺便拿了四个检测盒。从小药箱里找出来，按照指示cao作一番，结果显示她确实中招了。

    果然是没躲过，她叹了口气。

    在转阴之前她都不能去上课，于是拿起手机给教授们逐个发请假信息。请完假又在宿舍群里告诉舍友们自己的状况。这几天她会尽量不出房门，要出门也会错开时间避免和他们直接接触。

    赛琳娜：你需要帮忙直接在群里说。多喝水，多休息。

    大卫：想吃什么或者需要什么我可以帮你带。这个病就和感冒一样，不用太过害怕。

    艾伦：你有预备退烧药和感冒药吗？没有的话我给你。

    生病的时候，身体的不适会引发情绪的低落。旁人的关心会带来一种安全感，来自舍友们的关心让她感受都好很多了。

    确认舍友们都出门之后，方清梦艰难地从床上爬起来去洗漱，之后到厨房给自己热一杯牛奶，外加一个白煮蛋。

    她没什么胃口，但还是勉强自己都吃下去。发热很消耗体能，她必须及时补充能量。

    带着一大杯水回卧室，她又继续躺下。一觉醒来，已经是下午三点半。

    她的症状有所加重，头痛欲裂，鼻塞流涕，没有嗅觉味觉。只有体温降回到三十八点五摄氏度。

    其他症状她还可以忍受，但头痛真的忍不了一点，一度想拿头去撞墙。止疼药会引起肠胃不适，她不敢吃。实在不想也不能再雪上加霜。

    头疼乏力让她只能躺在床上煎熬，连手机都不想看。发热耗尽所剩无几的体能，她现在完全没有力气下床去弄吃的。

    正难受着，沈逸的一通电话打过来。

    “清梦，你生病了？”   他的语气有点急。

    “我感染了。”   方清梦有气无力地答话。

    “你的宿舍号是多少？”

    方清梦不知道他为什么问这个，但她已经没心情去多想，直接告诉他。

    今天偶然路过方清梦上课的教室，他没看到她。回实验室之后，拉格斯教授偶然提起她因为感染病毒请假了。

    和拉格斯教授请完假，沈逸飞速离开实验室。先去附近的超市买些病号饭食材。

    回到公寓，先把猪rou碎处理好，生菜叶撕碎。食材都处理好后，用米加热水放锅里煮。将橙子和柠檬切片去籽后放入烧水壶加水煮沸。

    以最快的速度准备就绪，沈逸拎着一个袋子往方清梦的宿舍楼赶去。敲了宿舍门，给沈逸开门的是刚回宿舍的大卫。

    “嗨，我是Shirley的朋友Oliver。她病了，我来给她送点吃的。”   沈逸向大卫说明来意。

    大卫示意他先进来，随后给方清梦发信息求证。方清梦此时因为头太痛没法入睡，正闭着眼进行自我催眠。因为她迟迟不回信息，大卫没办法只能把沈逸带到她的房门前，敲了敲门。

    方清梦的自我催眠被敲门声打断。

    “谁？”   她的声音听起来就很虚弱。

    “Shirley，你的朋友Oliver找你。”   大卫刚说完，沈逸忙说：“清梦，是我。你看下手机。”

    方清梦听到沈逸的声音后拿起手机，先回复大卫，他确实是自己的朋友。大卫确认完沈逸的身份就走开了。

    沈逸：清梦，你先开门。我给你带了吃的，你先起来吃点再睡。

    方清梦：不行，万一传染给你就不好了。

    沈逸：我之前感染过一次。半年之内不会再被感染了。

    方清梦不能让人一直站在门外，便让他等自己一会儿。她理了理头发，又拿出一个口罩戴上。考虑到没换衣服，直接把毯子披上。

    她一步一步挪过去开门。沈逸总算看到她了，两个明显的黑眼圈，身形有点不稳。他进房间后，没把门没有完全关上，还留了一条缝。快步走到书桌旁挪了一下椅子好让她坐下。

    放下袋子后，他拿过方清梦的水杯，倒满刚煮好的橙子柠檬水递给她。方清梦接过，手指传来温度刚刚好。满杯的橙子水被她一口气喝完，喝完她竟然生出一种久旱逢甘露的感觉。

    他又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玻璃碗，里面装的是生菜瘦rou粥。打开盖摆在她面前。方清梦自己拿起勺子开始喝粥。

    她确实很饿。橙子水帮她暂时驱散嘴里的苦味，当温热的水流进胃里，她才感知到自己真的需要进食了。

    沈逸没说话，他不想打断方清梦进食。看到床头柜上放着一个体温计，他走过去拿起来，放在方清梦的额头上测一下，还在低烧。随后从袋子里拿出最后一个小食盒，里面是剥完皮的橙子和小番茄。

    方清梦吃完小半碗粥，已经到她的极限。没有嗅觉味觉，嘴里一直发苦。

    “再吃一点水果，你需要补充维生素。”   沈逸把水果推过去。

    方清梦又喝下一大口橙子水，拿起几颗小番茄轮番送进嘴里。吃完热食和水果，力气恢复了一点。

    “吃了药吗？”

    方清梦摇头。

    “你现在感觉能撑得住吗？不行的话还是要去医院。”   去医院医生会对症下药，还有医护人员的照顾，总比她一个人在这里硬熬强。

    “我不要去医院。现在就头痛严重一点，其他的我都还能忍受。”   方清梦对自己的身体情况还是很了解的。从小到大，哪怕只是个小感冒，她的症状看起来都会让人觉得很严重，但其实都只是小问题。

    “有备退烧药和止疼药吗？”   沈逸尊重她的选择。

    方清梦点头，指着放在一旁的小药箱。

    “超出了忍受阀值你就吃一粒，不要一直硬撑。”      沈逸打开药箱从里面找出退烧药和止痛药，放到她抬手就能拿到的地方。

    吃药至少能让她的体感好受一点。

    “粥还再吃点？”   装得本来就不多，她就吃了一半。

    “我现在吃不下了。你帮我去厨房拿个碗过来盛着，我过一会再把它吃完。”   方清梦不想浪费粮食，更不想倒掉他的一番辛苦。

    “这个碗你接着用，我明天过来给你送饭的时候再带走。”

    方清梦听到沈逸明天还要继续给她送吃的，有些为难。即便是男女朋友，也不能理所当然地享受另一半的照顾，更何况他们还不是男女朋友。

    “明天你还要上课，有舍友在，我可以照顾好自己的。”

    沈逸听了她的话，直皱眉。偷偷瞄了他一眼，方清梦有点后悔说出刚才的话。

    “我明天上午没课，不会影响到我。你现在生病了，需要照顾。舍友们做的食物你不一定吃得下。我们起码还是好朋友吧，好朋友生病，我不可能坐视不理。”   对于她的婉拒，沈逸见招拆招。

    他把剩下的橙子水都倒进方清梦的杯子里，水果和粥都放在原位。

    看着他收拾好准备离开的时候，方清梦站起来，叫住快走到门前的他。

    “沈逸，谢谢你。”   方清梦站在几步距离外看着他向他道谢。

    沈逸往回走几步，站定在她面前。方清梦刚想后退离他远一点。沈逸拉住她，将她拥入怀中。

    “清梦，这只是个严重一点的感冒，不要害怕。现在你生病了，需要别人的帮助。让我来帮助你好吗？明天十一点我会过来给你送吃的，你定一个闹钟，我怕你的舍友们都不在我进不来。”   沈逸的手抚过她的头发，最后在她的背上轻轻拍了拍。

    方清梦有点不知所措，突然她意识到自己没有穿内衣。赶紧松开手，往后退几步，拉开安全距离。她不自然地低下头，不敢看沈逸。

    “你早点休息，我先走了。有事就给我打电话。”   沈逸忽略她的不自然，和她道别。

    沈逸走后，方清梦决定去洗个澡。

    洗澡的时候她一直在想沈逸的话。

    她怎么可能没有心理负担呢！她很纠结，一面觉得自己不应该这么坦然地接受他的照顾，但她又自我安慰，朋友之间也会有相互照顾的时候。

    但是他对自己的照顾真的只是出于朋友之间的情谊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