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2「小秘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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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擦拭锃亮的玻璃养生壶里装着烧热的水,恒温80℃,最适宜冲泡壶畔搁着的那盒金骏眉。 办公室角落的虎尾兰被人浇过水,细长叶片纤尘不染,横带斑纹清晰可见,高启强平日鲜少特意给它眼神,今天难得觉得那盆植物在余光里翠绿得惹眼。知道是谁做的好事,他推门而出,果然见朱朝阳在走廊尽头跟旁人说话。小孩儿还没毕业,大学生白净乖巧的一张脸太惹长辈们爱心泛滥,此时正被工会办几个中年阿姨围着,琐碎关爱与零食水果都往怀里硬塞。 高启强抱臂静观不语,见朱朝阳本还措置裕如地应付着,老远跟自己对上视线时,却忽然耷眉摆出一副可怜巴巴的求救相。做长辈的很不给面子地笑出声,故意视若无睹,迤迤然转身进了办公室,顺手带上门。 六月下旬,省理工暑假伊始。高启强知道朱朝阳要来京海,还未来得及派人去接,谁知道小孩儿直接杀到他公司来,倒是很有做实习生的自觉。一杯茶快啜到底,敲门声响起,高启强应了声“进”,门缝滑开,朱朝阳毛茸茸的脑袋探进来,接着是身体,还有他怀里没能推拒得掉的苹果与盒装酸奶。 “您反应也太平淡了,高叔叔。见到我就没觉得惊喜吗?”朱朝阳倚在大人办公桌边,熟门熟路地抽过纸巾将苹果外皮擦拭干净,伴随脆响利落掰开来递过一半,笑弯的眼睛像分享战利品。高启强下意识接过,视线刚从少年的指骨上挪回,又落在脸孔上,凝视几秒,答非所问: “阳阳,你眼镜呢?” “我换了隐形的,您看。”朱朝阳俯身,一边说着,一边还真用食指压着卧蚕凑过来给他看。透明薄软的凝胶覆在眼珠上,隐约看得出眼白上细淡一圈边缘,高启强潦草扫了眼,只觉得对方呼吸太热太近,抬手压着脑门把小孩儿推开了。 “好端端的,换眼镜干什么。眼球上贴个东西能舒服吗?”随口絮聒算长辈通病,高启强咬下一口苹果,满口清脆甘甜,不知道是哪个职工老家寄来的特产。“没感觉的。我只是觉得这样能显得成熟点,毕竟在公司里总被人当小孩。”朱朝阳说,顿了顿,又问:“您不喜欢吗?您要是不喜欢,我现在就换回去。” 小孩子有了打扮的心思,哪里是大人喜不喜欢说了算。高启强失笑,抬起眼时却对上少年凝眸望来的漆黑瞳仁,少一层镜片遮掩的确更显得眼神清亮,朱朝阳的视线钉在他眼底,全然没在玩笑的样子。 昭然若揭的试探难以回避,高启强一哂,伸手去摸小孩儿的脸。朱朝阳没躲,软鼓鼓的脸颊下面还在用臼齿咀嚼果rou,腮帮贴着他掌心一动一动,活像什么毛皮温热的小动物。一个期末月没见到面,这孩子仿佛又长高了些,选给他的衬衫先前套在身上还显得身板瘦薄,如今肩线处已经不知不觉更饱满服帖。实习生的塑料工牌悬在他胸口,上头的照片是去年拍的,寒暑交替间朱朝阳的脸颊又掉了点rou,但兴许只是轮廓逐渐成熟带来的错觉。 董事长亲自招进来实习的大学生意气风发,文静秀气的脸孔太年轻太蓬勃,加之惯会以温吞礼貌的表象示人,实在讨人喜欢,被jiejie阿姨们投喂吃的也不是第一回了。高启强看在眼里,无端生出几分骄傲,仿佛看自家小辈,尽管心底清楚,他们之间那点稀薄的亲情并不名正言顺。以各取所需为基底的关系本就摇摇欲坠,拿双方心照不宣的退让勉强粘合,彼此摊牌后试探磨合至今,竟意外还算牢固。但朱朝阳似乎终于忍耐不住,来跟他求一颗定心丸,摘掉眼镜来逼高启强拿出诚意,证明大人不再拿他当做眼镜框后面容模糊的虚影。 于是高启强从善如流,手指习惯性从少年颊侧揉到颈侧,隔着衣领捏上一捏,要他将心沉下:“有什么不喜欢的,我们阳阳不戴眼镜也好看。”话音甫落,见朱朝阳敛低的眉宇迅速舒朗明媚,明知这孩子根本不是会喜形于色的性情,故意把欣喜摆在脸上无非投他所好,仍不由得笑了,又轻轻拍拍小孩儿的脸。 他容许朱朝阳没大没小地靠坐在办公桌边沿,两人腻在办公室里分食一个苹果,俨然是情同父子的氛围,起初是默契的合谋营造,两个假期的实习过后就逐渐成了习惯。高启强擦干净手,刚打算开口赶人回工位去,一个白色细长盒子递到手边,朱朝阳适时出声:“父亲节那时候我忙考试没赶回来。这是,补给高叔叔的礼物。” 高启强一怔,想起朱朝阳确实在不久前某个周末打来电话,抱怨太多结课论文要写,遗憾于父亲节不能来京海见他。他对这日期感知迟钝,只恍惚记得许多年前从高晓晨那里收到过学校里做的手工,彩色折纸上写着祝他父亲节快乐的铅笔字,但仅那一回罢了。“还买礼物,搞这么正式,攒的工资不会都用在这了吧?”嘴上调侃着,仍好奇少年会给物质生活丰盈无缺的长辈兼上司选什么礼物,高启强兴味盎然地打开盒子,见形状大体是块手表,但表盘漆黑,看不出东西来。 朱朝阳从盒子中取出那块手表熟练摆弄,屏幕亮起现出真身,是个电子产品。这类东西完全处在中年人的认知盲区,高启强一阵头痛,栖息过百达翡丽的手腕也嫌这玩意太轻浮,腹中的婉拒还没酝酿出来,又听少年道:“不止工资,我还有奖学金呢。” 搭上了优等生全部用功成果的礼物太过沉甸,高启强这下终于难以拒绝,只得任由朱朝阳将那块电子表戴上他的手腕。“这叫智能手表,除了看时间外,也可以监测您健康状况的。”好像看出大人表情略有为难,少年耐心地温言解释:“我们学校好几个教授都在戴呢……该设置的东西我都设置好了,您什么都不用动,戴着就行。啊、它充电也很简单……” 絮絮解说入耳不入脑,高启强只分辨出一句“戴着就行”,遂点头妥协。明面上是感念小孩子一片孝心,却难以控制思绪涌动,从记忆里淘出一块碎片抛在岸上,是令人怀恋的年轻声音在耳边软磨硬泡,也这般不厌其烦拖长尾音同他讲,这东西叫小灵通。 四方屏幕上指针明亮清晰,作为手表也算堪用。朱朝阳替他调好腕带松紧,悉心折上去的袖口重新放落,一颗一颗系上浅色的玳瑁扣子,动作细致慢腾得磨人。高启强耐着性子,总算等对方指尖离开他的手腕,口气陡然一硬。“好好,我戴着。既然来了就赶紧找瑶瑶交接去,别老围着我打转。”长辈到上司的身份在公事公办口吻中转换自然,朱朝阳却不吃他这套,还笑吟吟的。“我的工作本来就是围着您打转,您烦我也没用。”小孩儿不轻不重顶一句嘴,知道高叔叔不会跟他一般见识,临走之前先顺一杯茶水来喝——反正桌上摆着两个杯子,本来就带了他的份。 高启强看着他离开,指腹隔袖摩挲紧贴皮肤的腕带,朱朝阳给他系得太紧,好好的装饰品勒得像圈手铐。他对电子产品本就不通,手腕刚才给人握着又心思飘渺,回过神时,已经错过抱怨的时机,等门关上才低头摆弄。 他将表带松脱一个扣眼,漫不经心地想那孩子平时心细如发,做事毛躁至此也不常见。大概是有日子没来京海,兴奋得过头,反而有些孩子气,还挺可爱。 02 起初高启强决意正式招个实习秘书进公司,公司里一时流言四起。以往他将黄瑶放在集团里使唤,身边也设不秘书或助理,平时的行政工作与日常起居大大咧咧混为一谈,全由信得过的养女随同协助,是再自然不过的安排。如今董事长突然要另招外人,秘书这职位又与他关系太亲近,职工间掀起一阵闲言碎语,全是桃色绯闻。 直到无数双好奇的眼盯着朱朝阳迈入公司大门,传言才不攻自破。年轻男孩子第一天上班穿白衬衫,开会时腰杆挺拔地坐在高启强身边垂眼写会议记录,十指搭在笔记本键盘上敲得飞快,不时停下来,欠身去听上司的耳语。彼时正是朱朝阳大学二年级的暑假,他对公司里的琐事尚不熟悉,已自带一身摸清老板脾性的泰然淡定,安静坐在那里时恍如优等生的最佳标本,接人待物却也随和讨喜。本来有传言说这实习生是高启强亲自从省理工发掘的高材生,后来被人认出身上衬衫质地昂贵,又有新说法,讲他是高家哪个远房表亲家的孩子,私底下受宠得很。 不是没想过给朱朝阳选个更好听的职位,但考虑到孩子年纪尚轻仍需历练,高启强挑来捡去,还是觉得将他放在身边亲自教导效率最高。只是这样一来,朱朝阳毕业后来强盛做事就成了板上钉钉,否则让少年过早接触公司内文书章证实在风险太大,日后一旦放人离去,必将后患无穷。 高启强并不常待公司,偶尔大驾光临只为开会,午间朱朝阳送他应酬,顺手递一沓整理过的文件到后座来。A4纸上小字密集看着眼晕,好在有少年帮他简练标示,条款数据勾划显眼,重要内容一目了然,只等高启强过目签字。最底下压着张活页纸,是手写的行事历,一周固定行程和空闲时段以黑蓝二色区分,优等生字迹工整笔锋修直,格式清晰漂亮。 朱朝阳开车,等红灯时目光扫过后视镜,发觉高启强在看那张纸。“您的时间安排我都跟黄瑶姐对接过,不过我毕竟一学期没回来,怕犯错嘛,您还是检查一下吧。”少年道。这话看似谦虚严谨,实则万一真有差错也是追责前任,万万怪不到朱朝阳头上。小心思瞒不过大人的眼睛,高启强忍着嘴角上扬,垂眼粗略扫一眼活页纸,只说:“不会有错。瑶瑶做事我放心的。” “就这样吗?”朱朝阳从后视镜里看向大人,眼神攻势没等发出,信号灯先转绿,只得悻悻打过方向盘:“我就不好吗?您怎么也不夸夸我。” “还想我怎么夸?你还在期末考试,我已经叫她准备随时跟你交接了,这还不算放心你。”哄孩子的口气里夹着终于抑不住的笑,高启强摸遍口袋没找着一支笔,又想赶在下车前签完字,于是伸手去朱朝阳裤子口袋里掏。“您现在是太放心我了。”少年倒吸凉气,猛然攥住身后探来的那只手,有力指节捏得高启强手掌生疼,关节清脆一响,笑音卡在喉咙里,顿时熄灭了。 “对不起高叔叔,您……您疼不疼?”朱朝阳在前座讷讷发问,忙不迭从口袋里抽出水性笔,从座椅缝隙间递给他,忍不住再添一句辩解:“我真不是故意的。但是,您刚才那算干扰驾驶了吧……” “不怪你。光想着你总替我揣着支笔,忘了你开车呢。”高启强甩甩发麻的左手,还好不影响他写字,笔盖叼进齿间拔开,大笔一挥连签数页,一气呵成。 若无其事的架子端得够稳,掩饰好高启强刚才那一刻惊愕不是因为疼,而是太久没领教过少年的手劲,感官唤醒记忆,霎时想起那双手曾如何掐进他的皮rou。朱朝阳的手指同他的字迹一样干净修长,骨节生得匀亭瘦窄,乍看没什么攻击性,力道却很要命。他能轻易掰开一颗滚圆熟透的苹果,也能给年长者的髋骨捏出淤痕,更撬得开鲜有人探索的秘地,令大人的理性和泪腺一块儿崩溃。 但那些都是一年多前的事情了。 约定俗成般地,摊牌后不再以彼此为故人仿品的方式相处,努力扮演孝子与慈父,关系看似健全不少,却因此完全失去肌肤之亲的借口。高启强倒无所谓,反正下半身器官失能已久,即便刚才脑中不慎划过旖旎碎片,也没掀起什么躁动来。 余下时间一路无话,车停酒店门口。高启强同体制内的上位者吃饭,带年轻的陌生脸孔去太不合时宜,于是打发朱朝阳自己开车回公司去干活。小孩儿眼巴巴目送他下车,还是没忍住,追下去查看高启强的手。 “真不疼?刚才好像把您骨头都捏响了。”朱朝阳执着追问,一句话把大人逗笑。高启强捏他的脸,故意用了点力,也给少年颊侧捏出一个泛红的印。“这样也就扯平了。好了,快回去,你下午不是还得写那个什么会议总结来着。” “那叫会议纪要。”朱朝阳捧着他的手纠正道,指尖恋恋不舍,反复摩挲干燥温暖的掌纹。“我第一天回来就这么忙。高叔叔,您不打算……奖励我吗?” 许久没从朱朝阳口中听到这个词,高启强暗自屏息,强迫自己不去想这话里是否有别的含义。他不抬眼,好似预料到对方望来的眼神绝不会太干净。本还有些意外,这一年多来朱朝阳也算能忍,他只以为小孩子本来也心性不定,兴许性欲目标早已转换,跟这年纪的普通男孩一样——但眼下看来,全是自欺欺人。 “好啊。之后抽个空,我带你出去吃饭。”最终高启强只得如此拙劣敷衍,抽出手装作看表,映入眼帘却是朱朝阳给他戴上的父亲节礼物,莫名一阵烦躁。 出乎意料地,朱朝阳闻言没受什么挫,痛快松开了手。他目光流连于大人的手腕上,弯起嘴角,听话地道了一声“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