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九十 托付
一百九十 托付
“誉清——” 小满夺门而入。 因匆忙而换上的那一身民间素衫分外凌乱,连发都来不及盘好解散着披垂在身后。 对坐的两个男人因听闻她的来到而相继站起身。 只见她冲到了江誉清身前,将他护在了身后。 她的目光中绽出锋锐的利刃,寒光肆虐。 她就这样护着她深爱的男人。 却用最狠厉的模样对着脸戴面遮之人。 痛楚汹涌的袭遍了全身,他被她的目光剥得鲜血淋漓。 此时,詹南客孤立得摇摇欲坠,仿佛四面八方侵来了刺骨的寒风。 “小曼。” 江誉清触着她的臂,一路抚下牵拉起了她的手。 温声浅笑: “你回来了?” 小满回首。 不过一瞬之间,她望向詹南客的那满眼冰寒顷刻消融,化作潺潺春水包裹着白发男人,柔情万千: “我想你了,趁着空档回来看你一眼。” 空洞的眸光并不能精准的与她相视。 江誉清感受到她频频呼出的热气,他抬起手摸索着捧过她的脸,用袖沿轻轻拭过她的额头: “怎么赶得满头大汗的。” “我想快些见到你。” 覆在他手背的手细细摩挲,珍惜万分。 她紧紧握下了江誉清的手,侧眸又给予了詹南客一分凛冽: “蛊师怎么得闲来此?” 眼前的画面分外刺眼。 颤抖的双手指尖发麻,他不由得紧攥在袖中。 酸涩与痛楚交织,愤然与妒意焚灼。 他早已被绞得难以喘息。 “他来找我聊聊天,喝喝茶。” 江誉清淡然回应。 “你们都聊了什么?” “没什么,都是些琐事罢了。” 小满为江誉清拢紧了衣衫,挽着他的臂就往里屋走: “誉清,你身子刚好,快去休息。” “无碍。” “不行,你要听话。你要是不听话,我就不抽空回来看你了。等张家伯伯的农物妥善可久着呢,到时候你要猴年马月才能见得到我!” 她故作娇嗔,直拉着江誉清哄说不断。 见江誉清转向詹南客欲言又止,小满知晓其意,安抚道: “你先去休息,我来招待蛊师。” 江誉清礼数周到与詹南客以礼相别后,被小满带入了里寝。 待小满再度回到詹南客身前时,早已一改温和,厉气横生: “不得我令,你为何私自来此?!” 他一一接下他应得的冷漠。 又一一回应予她满腔的柔软: “江誉清在此,那帝侧殿偏阁里的人又是谁。” “你不需要知道。” 帝侧殿偏阁里的人不是江誉清。 江家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得以继续这场婚事。 詹南客害怕。 他害怕江家为了后宫内殿的一席之地胁迫小满。 故而他才会闯入偏阁、擅赴临崖,贸然究查真相。 他带着怯意迈出了一小步,试图靠近她一分,摄取零星她对他吝啬的温度: “小满,若遇到危险或威胁,你一定要告诉我,我……” “够了!” 她厉声打断了他的话。 恐惧直击着她的理智。唯恐詹南客会在江誉清面前戳破她精心编织好的幻境,此时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将眼前的不速之客驱逐出境: “你想要的一切我都答应尽力满足你,也请你守好你的本分。不该问的不要问,不该说的不要说。” 眼前的男人再不敢直视她于他而言过于残忍的目光。 他垂着首。 “是。” 他转过身。 孤寂的背影微屈,迈开沉重的步伐往屋外的方向走去。 “詹南客。” 小满淡淡的呼了一口气。 声音忽然伪装起了一层虚假的柔波。 方才是自己一时冲动,毕竟自己还有求于他,不能将他激怒: “明晚,我去帝侧殿与你共食。” 他当然能听出她的虚情假意。 他比谁都清楚。 “好。” 待詹南客走远后。 小满才急着步子往里寝赶去。 “誉清,蛊师有事先回去了。” 推开里寝的大门,见江誉清坐在床沿,小满碎着步子小跑了过去。 她坐于他的身边,一把握过那双冰凉的手,捂在手心。 他面向她。 雪白的发流过肩膀垂在胸前。 他睫羽轻扇,面色带有一丝因认真而生起的肃意。 “小曼,你可有欺瞒我什么。” 小满心底一震。 止住了动作。 “你所言的每一个字我都深信不疑,你莫要骗我。” 她浑身发凉。 喉咙里的话语艰难的拽扯出来: “那人与你说了什么。” “你是如何说服蛊师为我续蛊的?” 她吞咽着口中的唾液。 她不知道詹南客对江誉清到底说了什么。 到底有没有将她最不希望被江誉清知晓的真相揭露在他面前。 她的谎言因慌张而变得有些拙劣: “……我给了他一大笔钱银、” “小曼。我说过你莫要骗我,好吗。” 他还是如此温絮如丝: “此蛊并非寻常,施蛊者会付出极大的代价。我与他非亲非故,他不可能为了区区钱银为我续蛊。告诉我,你与他的交换条件是什么。” 冰凉的大手回握着她,他手上越束越紧,言语却越述越轻: “他是不是……爱慕于你。” 吊着的一口寒气终于得以舒缓。 好在并非是谎言被拆穿…… 而是江誉清猜测詹南客对她有情? 小满一时疑惑。 是什么让他有此猜想? 难道詹南客演给她看的那一腔情愫做戏在了江誉清面前? “小曼。” 柔声打断了她的思绪。 他低垂着首像是在掩盖自己的某种不愿被她察觉的情绪: “若他为人良善,对你爱护有加,我自是高兴的……” 恍然之间,胸膛中莫名抽扯起一道难忍的酸楚直涌她的鼻腔。 “江誉清!” 明晰的哭腔让他慌了神。 江誉清将她搂入怀中,紧紧的拥着她: “小曼别哭,都是我的错,我不该妄猜。我只是太担心了,我怕,我怕你为了我又做出什么折损自己的事情。我怕你因为我受到伤害,我怕你承受太多。” 她环着他的腰,紧抵在他的胸膛。 就像是在用尽全力的抓住从手心间流逝的细沙。 “可那一句是我的肺腑之言。” 滚动的喉结静止了片刻。 他的声音细如溪流: “他愿意救我付出至此,得以看出他对你的用情至深。若你二人真心相许……我也能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