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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看着舒瑾文问过下人,问过厨师,问过司机,一圈把家里上上下下的人都问过了,都无果,最后只能硬着头皮来问他。“这个药,很贵重,”舒瑾文斟酌着措辞道,“市面上没有卖的,药量很少,是你父亲,专门配的。”陆飞驰只觉得刺耳。“专门”,这是在炫耀什么,陆城对他的宠爱么。陆飞驰觉得一阵反胃。“你有什么东西值得我拿的,”他懒洋洋地戏谑道,“衣服,吃的,钱,还是……身体?”舒瑾文脸色涨红,显然觉得他“忤逆犯上”,难得地动了怒,抬手一杯冰水泼在他脸上。那是舒瑾文第一次,对他表露出这样明显的厌恶。陆飞驰差点一拳就揍过去了,看着他苍白的脸色,估计自己一拳下去,舒瑾文半条命就没了。最终只是狠狠砸碎了玻璃杯。回房间后就把药瓶扔后山了,当天晚上下了暴雨,也不知药瓶滚落到了哪个山旮旯里,陆飞驰也不在乎了。他有意要让舒瑾文吃这一次苦头,好让他知道,谁才是陆家的主人。就算他和他父亲结婚,也永远无法和他母亲相提并论。然而他万万没想到,一周之后,舒瑾文的“惊雀症”爆发了。61陆飞驰一开始压根没当回事儿。专门配制,原材料稀缺。再稀缺能缺到哪儿去啊,难不成这药是南非大钻石做的。因此当舒瑾文揪着他的衣领,面色苍白地问他把药藏到哪儿去了的时候,他毫不示弱地讥讽道:“这是求人的态度?”“我没有在求你,”舒瑾文竭力掩饰声音的颤抖,“你不该这么做,这是不对的,你爸爸也不会希望你是这样的人,现在改正还来得及。”陆飞驰好像听到什么很好笑的事情,勾起嘴角:“所以,你是为什么,竟然会误以为我是个好人?”舒瑾文神色一僵。“我还会做好多好多坏事呢,”陆飞驰微微俯下身,在他耳旁轻笑道,“……你想体验一下吗。”舒瑾文猛地后退,厌恶地望着他。仿佛他是一条冒着寒气的毒蛇。片刻后,他似乎放弃了与他斡旋,慢慢地转过身,向楼下走去。步履迟缓,仿佛已经接受了自己余生的命运。陆飞驰忽然觉得没意思。他大剌剌地扬声道:“别装了,就算这瓶丢了,你难道没有备用药?总不可能当初药物配制的时候,我爸就只给了你这一瓶吧。”舒瑾文艰涩道:“……你什么都不知道。”说完就抬脚想离开。陆飞驰不准他走:“那你倒是解释啊。”舒瑾文疲惫地按了按太阳xue,甚至懒得再敷衍他,直接往楼梯走了。陆飞驰忽然生出一阵强烈的不高兴。他不喜欢舒瑾文这样背对着他,离开他,却什么都不解释,好像他只是一个不懂事的小孩一样。因此下意识脱口而出:“别找了,药瓶被我扔下山了,早就不知道被暴雨冲到哪里去了。”他是想让舒瑾文死心,乖乖地来求他,陆氏家大业大,想要什么样的药没有。然而舒瑾文并没有搭理他,一声不吭地下楼去了。陆飞驰躺在沙发上生闷气,有一搭没一搭地看电影。片刻后忽然听到远远传来的开铁门的声音。跑到阳台一看,发现舒瑾文竟然进山去了。因为连夜暴雨,湿滑泥泞,被划为危险禁区的后山。他宁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去找陆城配的药,却不肯来求他半分。到底是为了药,还是为了亡夫的念想。陆飞驰心底溢出一阵强烈的挫败感,和对自己的厌恶。他是卑劣的,使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可这能怪谁呢。挫败感几乎要把他压垮。他强迫自己回到客厅里,不去想,不去看。愤愤地心想,想去就去吧,等摔得一身泥回来还不是要向我乖乖求饶。这么想着,强迫自己在客厅里坐着,也不准下人们去找舒瑾文。直到夕阳西下,暮色四合。他假装不在意地照常吃晚饭,读每日经济新闻。把他带到大的女佣斟酌几番,道:“最近夜里蚊虫多,舒先生体质差,恐怕……”陆飞驰梗着脖子道:“他自己要进山去的,到时间了自己不知道回来,要别人找?”女佣叹气道:“您可能不知道……舒先生的药,是您父亲专门配制的。您父亲去世前,把配方交给了合作多年的药物公司,因为原材料稀缺,每个月只能配制出这一瓶来,每月一号定时定点派人送来,早了多了都没有,不是随时随地想要就能有的。”而现在才是月初。陆飞驰不信:“什么药啊这么稀缺,难道陆氏制不出来?”“不单单是稀缺的原因,”女佣小声道,“您知道的,舒先生的病并没有对外公开,一直以来是阿城少爷私下对舒先生进行治疗。为了防止消息外漏,阿城少爷只把配方给了那一家自己信得过的药物公司,其他人是拿不到的……连舒先生都没有。”陆飞驰终于崩了脸色。连外套都来不及穿,铁青着脸冲出门。陆飞驰是开车进山的。进山没多久就开始下雨,依然是连夜的暴雨,舒瑾文始终不见踪影。暴雨把脚印冲刷得干干净净,到了树木密集处,连车都开不进去,只能容纳两个人并排行走的宽度。陆飞驰暗骂一声,努力压制住脑内的胡思乱想,干脆地下了车,在泥泞的树林里艰难跋涉。一边觉得自己这样傻逼极了,一边开手电筒拼命地四处搜寻。在每一处悬崖边上提心吊胆地照射,生怕看见有脚步滑落的痕迹。被暴雨淋得浑身湿透,几乎要崩溃之际,终于在一棵大树下看到了肩膀瑟缩、昏迷不醒的舒瑾文。他青着脸走过去,心里转过一百个念头,首先想的就是要狠狠把他教训一番。为什么这么大雨还不回去。为什么就这么倔,死活不肯向他低头。为什么宁可把自己置于这样危险的境地,也不肯多解释半句。气急败坏地在他面前站定,一低头,就看见了他被暴雨淋得半透明的衬衫,和绯红得不正常的脸颊。下一秒,舒瑾文软软地抱住了他的小腿。陆飞驰隐约听见一声抽泣,但或许是幻觉。舒瑾文仰起脸,眼睛里是迷蒙不清的恐惧和混乱,身体烫得惊人。“……带我回家,好不好。”片刻后,他低低地,抛弃了一切自尊地,这样恳求道。62陆飞驰抱着舒瑾文到家的时候已经浑身湿透,女佣听到响声跑过来开门,被湿漉漉的两人惊得待在原地。“别声张,”陆飞驰简单道,“您去睡吧,改天老太太问起来,就说什么都没瞧见。”陆家的下人一向嘴巴紧,最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女佣心里其实是同情舒瑾文的,目送着舒瑾文被陆飞驰抱上楼去,心中感叹大户人家的续弦果然不好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