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鲸帮再怎么厉害,也不过是独占南海,真往东海,还是得寻合作伙伴的。这要是真能谈成,他们不但能除掉心腹大患,还能一跃成为海上另一大船帮,这里面得有多大的油水?心思浮动,然而看着眼前那斯斯文文的书生,叶澹又退了三分,不论是跟长鲸帮还是跟陆氏合作,都与虎谋皮,算不得安稳啊。见他神情,宁负再次慢悠悠用扇子敲起了掌心:“这次我来汀州,就是为了这点事儿。若是叶老板信我,不妨寻到陆氏,一同坐下来谈谈。若是不信,说不定别人就要背后使坏,乱你的根基了。”叶澹眉头紧皱:“宁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君不见蓑衣帮都打到哪儿了?若是跑来汀州祸乱一番,叶氏前有狼后有虎,还能招架吗?”叶澹一下坐直了身体:“宁先生莫要危言耸听!”宁负却冷笑一声:“若是我,可不会放过这好机会。此刻赤旗帮能联合青凤帮打你们,将来就能跟他们联手抵抗我等。到时候鹿死谁手,还未可知。”那一声声扇子敲打的声响,扰得叶澹心神大乱,这“鬼书生”说的有理吗?其实是在理的,如果赤旗帮真和青凤帮联手,说不好真有可能击溃他们。可是跟陆氏联手又岂是那么容易的?现在家中有不少人都跃跃欲试,想找陆氏的麻烦了,两家宿怨已深,恐怕谁也不肯让步……等等,叶澹突然看向宁负:“宁先生有把握撮合两家?”宁负手中纸扇一停,露出笑容:“自然。”那笑一点也不温文而言,反而像是透着血腥,让人心底发寒。他当然是个狂徒,但是辩才无碍,足智多谋也不是假的,若真能说动陆氏,也非不可为啊……沉吟许久,叶澹终于道:“过两日,芙蓉园会大摆宴席,届时陆家也会来人。先生若是有意,可随老夫一同前往。”宁负欣然颔首:“那就烦劳叶老板了。”看着他那自得的模样,叶澹轻轻舒了口气,与虎谋皮,也好过陷入死地。反正他也找不来更好的帮手了,何不试上一试?第一百四十一章芙蓉园在汀州城可是人尽皆知,乃是前朝孙阁老为了颐养天年所建的别院,原名“洗心苑”,后来因为遍栽芙蓉,才有这个别号。到了今朝,孙家败落,这园子也三易其手,最后被一位名宿收入手中。因其喜芍药,费尽千辛万苦在园中养了数亩名品,每到夏初花开时,就遍邀亲朋前来赏花。久而久之,芙蓉园里的赏花宴,就成了汀州高门攀谈结交,互通有无的场所。身为汀州数得着的名门,萧氏自然也不能免俗。到了赏花那日,萧霖带着家眷前来赴宴,只不过这次,女眷之中多了个外人。“江夫人,那边估计还要闹上些时候,倒要委屈你跟着我这老婆子一起消磨时间了。”湖畔台榭内,一个中年妇人含笑道。伏波笑着应道:“若非有您,我也瞧不见这样的美景,哪会委屈?”这里是芙蓉园的内院,也是景色最佳之处,池中荷叶青青,岸上芍药娇艳,不远处的绣楼上还有阵阵欢声传来。一众待字闺中的女孩儿正在楼上吟诗作对,舞文弄墨,这也是赏花宴最重要的一环,让各家小姐展露才情,比拼姿容,犹若鲜花一般争奇斗艳。只要表现出挑,定然能换来一段好因缘。这种场合,伏波是不能跟去的,就只能落在“已婚”的妇人们中,跟在萧霖的正头夫人颜氏身边作伴了。颜氏笑着摇了摇头:“景色再好,也不如韶华,瞧着那些丫头,就觉得自己老了。对了,江夫人膝下可有儿女?”伏波笑着摇了摇头:“我成婚不久,尚未生养。”颜氏露出了些讶色:“这事可拖不得!”虽说换了一身稍稍鲜亮的衣裙,伏波今天的妆容还是走得成熟风,瞧着也有二十出头,古代这年纪还没孩子,的确罕见。伏波轻叹一声:“家里就我一人,招婿也是麻烦,成婚就晚了些。这两年又要东奔西走,哪有工夫要孩子。”颜氏这次是真露出同情神色了,忍不住牵住了伏波的手拍了一拍:“你也不容易啊。不过家业重要,子嗣也不能疏忽,不行就让你那夫婿先顶着……”招赘的独女,还要抛头露面在外面打拼,想想就让人怜惜。像她的小女儿,跟这位江夫人也是一般的年纪,儿子都六岁了,这哪是能等的事啊。谁料那女子却咬牙道:“家业终归是姓江的,不能让外人夺了去。”连枕边人都不能信,还有谁能信呢?难怪这丫头一身的干练,想来也是生活所迫。颜氏心中不由更软,也暗暗放下了心。丈夫之前曾叮嘱过,让她仔细打探打探这位江夫人的底细,结果人家根本就没有私藏的意思,看来也是真心跟萧氏结交的。想到此处,颜氏笑道:“不说这些丧气话了,今日就好好听听曲儿,喝喝茶,若是想耍什么,我让人取来。”这种游园赏花的地方,什么玩乐的物件没有?虽比不上那些丫头欢腾,弹弹琴,打打叶子牌也是可以的嘛。伏波笑道:“夫人不必管我,赏花品茶,也算偷得浮生半日闲了。”她说的轻巧,颜氏心底却有了猜测,恐怕这位江夫人是不善闺中游戏吧?一个要继承家业的女子,学的肯定也不会是闺中那些物事。也罢,反正闲来无事,聊聊天也好。于是两人就有一搭没一搭的聊了起来,话不得特别投机,但是越聊颜氏就越舒心。人呐,果真还是经不住比较,看着这年纪轻轻就要东奔西走的小妇人,她那点事又算得了什么?左右不过是几个贱婢,几个庶子,还能折腾出什么风浪?不知不觉,颜氏的口吻都变了,不再像对个外人,反而像是对待晚辈,多了几分亲昵。伏波立刻趁热打铁,打探起汀州城里的几大望族。别家的闲话说起来多痛快啊,有这么一个凑趣的听众,颜氏顿时有些收不住,多说了几句。隐晦归隐晦,内幕还是不少的,高门大户也没有真正的秘密,越是耸人听闻,反而传的越广。当听到一个消息时,伏波适时露出了讶色:“陆氏当真闹出了这么大乱子?”颜氏掩嘴轻笑:“都是听来的,不必当真。不过这些日陆氏那几个出门都少了,听闻江东大宅里还乱了几日,好些管事被牵连了进来,也不知那位是何收拾的。”伏波好奇道:“那今日赏花宴呢,他家来人了吗?”“这种时候,怎么可能不来?”颜氏呵呵一笑,“只是没人会去找不痛快。”伏波叹道:“倒是我见识浅薄了。”“这种事,谁能想到呢?”颜氏像是想起了什么,捏住了巾子,“也是有人失德才遭了报应。”伏波微微颔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