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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他百思不得其解。而在这些声音里,让他最印象深刻的是某个男人的声音。为什麽会对他印象深刻?第一是他出现的次数很多,所以自然而然就驻进他的心里;反正他的记忆空荡得让人感到空虚寂寞,此时他的侵入就像是为乾枯大地带来甘霖。第二是他的嗓音非常地好听动人。柔柔地、低沉地,每当只要听见那男人的声音,他就会停止无谓思索,心情变得很平静;他的声音彷佛能阻绝所有负面情绪,几乎让他忘记自己处在绝望状态里。尽管他不认识那个男人,也不知道那个男人是在对谁说话,不过有了他的陪伴,他开始不再感到无助孤单,这算是他在这个死寂世界里的唯一慰藉。就当他以为自己会慢慢习惯黑暗,试著以这种方式存在的当下,突如其来的一道刺耳陌生女声,带给他前所未有的体验与变化。「罗伊,真没想到你也会有今天阿~」从上扬语调他能感觉出她脸上应该挂著笑容。不过那口气实在太过狂妄,让他打从第一次接触就不喜欢这个女人。随後,这女人又说了不甚好听的话语,字语里充满了讽刺、尖酸刻薄,光从那句诅咒,就能让人感受出她对她口中那个人是恨之入骨。虽然他曾认为閒著没事窃听他人说话还满有意思的,但他可不想听到这种触霉头话语。「死」这个字眼象徵著毁灭与万物归零,这对他来说像个暗示,暗示著他极有可能已经死了,不然怎会待在这不存希望、没有时间走动的折磨地狱里。很想大声叫她闭嘴,然而,他的感觉器完全接收不到任何刺激反应,也不知道自己现在以什麽形态呈现,这要他如何开口说话?他想他可能只是个意识吧.....一阵沮丧之际,他突然感觉到有股震波碰触到自己,将他方才获得的结论推翻掉。(刚刚是有人在拉扯他的头发吗?)当这个想法窜出脑袋时,所有感官知觉瞬间灌入他的体内,他顿时能感受到手脚、五官与肌肤的存在,甚至知道自己正平躺著。心里还存著质疑,可是随即欺上脸颊的酸痛感,清楚说明他是个活生生的生命体。这个惊人发现让他内心斥满激昂情感。兴奋、喜悦、欢愉、快乐等,这些都不足形容他万分之一的心情。他还无法理解自己为什麽会以这种状态存活著,不过既然这个女人可以让他重获知觉,那应该能带他离开这个鬼地方。「真是的....今天就先饶了你。」女人这麽说好像是在告知:她即将离开。意识到这件事,他的满心欢喜倏地熄灭,胸口陡然升起恐慌与不安,感受到那股黑暗颤栗正一点一滴带走他的知觉,从四肢末梢开始麻痹。这怎麽可以!他好不容易才脱离那绝缘世界,知道自己原来还立身在人间;这时要是让她离开了,要等到下一个能带给他同样希望的人出现,不知是何时?(不行!你不能走!)很害怕眼下的美好感受会稍逝,他想大声制止她,但他的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身体也动弹不得。努力挣扎间,他听见门被猛力关起的声音。那声音一下子就将他从满怀希望掉落谷底。(不要走-!)心如被恐惧掏空,他用尽全力的嘶吼。霎时,眸里的黑暗世界被他猛烈渴望撞破一道裂缝,有如破晓,透出一丝光线,照亮了视野。许久未见到光亮,那光芒刺眼得让他不敢直接睁眼,紧紧闭著眼帘。即使闭著眼他仍感受到那道光线越来越大,越来越强烈。瞬间,它吞噬掉原本垄罩他的黑暗转换为灿白。所有感觉在这一刻变得更鲜明立体,毫无犹豫的他睁开双眼迎接真实世界。一开始眼前景象有点模糊不清,白茫茫的一片。待瞳孔适应光亮,视线对焦後,他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白色、陌生的房间里。转动眼珠检视四周,除了在他右手边摆放著一座两人沙发椅与桌子外,房内并无任何装饰与摆设,单调得令人乏味。感受到鼻间流动的空气布满刺鼻味道,他反射性的蹙起眉宇。想要挺起身躯更仔细的探索,但在他做出动作的那一刹那,一股椎心刺痛猛烈地自胸口蔓延开来,那股强劲痛感痛到让他头皮发麻、全身寒毛都竖起,潮湿感迅速充斥他紧闭的眼眸。(好痛!怎麽会这麽痛!?)清醒後的第一个感觉实在太过震撼,令他震惊地紧握拳头,一动也不敢动。待刺痛减缓後取代的是灼烧感,他感觉胸腔内的血液热得在翻腾,整个人难受极了。直到经过好长一段时间缓慢、窄小地呼吸才平息下来。愣愣看著天花板,他突然认为现实世界似乎没有比好昏迷时好。似乎被方才的惨痛初体验吓到了,接下来的时间他完全不想动,只是躺著研究自己为什麽会在这里?这里是哪里而自己又是谁?然而,在他的脑中却完全收寻不到任何过去发生的画面,也想不起有关自己的一切。对一个人来说,若是没有了过去,那就等同没有未来。这当下的他比待在那黑暗世界时的他还要消极。对现实世界的残忍体验感到畏惧,对无知的自己感到无助。正当他对这样的现实感到徬徨时,蓦然,位於右手边门被开启了。见有个穿著白色衣服的女人进入到房间,他那对半掩星眸顿时透出闪亮光芒。只可惜,那个女人一直看著手上的资料与填写东西,并无察觉到他的热情注视。为了吸引她的注意他试著开口说话。不过,眼下他的口腔非常乾涩,咽喉紧迫得疼痛,连想试著吞咽一口口水湿润咽喉都很困难了。他很快的就放弃这个方法。紧接著他试著缓慢移动手脚,打算改以不会虐待自己的方式制造出声响。但他的左半边手脚皆被白色硬物束缚住无法动弹,唯一稍微能移动的就剩下插满点滴的右手。眼看女人就要离开,他紧张焦急地用手指缠绕管线,在管线到达紧绷时,让整只手顺著床沿垂落,顺利拉倒一旁的点滴架。「铿锵」一声巨大声响惊吓到女人,她快速回眸瞟了他一眼。在彼此视线对上後,脸上露出震惊讶异神情。以为她会前来关注自己、与自己说话,可是,下一瞬她的脚步不是朝著自己方向而来,而是往反方向的门口快步出去。她的消失并没有让他感到失落或绝望,因为他知道自己已经成功证明自己的存在。在紧绷神经松懈後,一阵疲倦欺上全身,让他觉得累了,他闭上眼眸作势休息。等他再度睁开双眸,出现在眼中的白衣男人对他说的第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