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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季乾轻轻叹气,“当时找心理医生是想对你进行一下疏导,可你并不配合。在尝试无果之后,我只好让他对你进行了催眠,通过反复暗示告诉你你没有经历过这件事,没有被大哥绑架,甚至没有回过国。”沈鹿惊讶地微微睁大眼:“可是,催眠需要本人配合才能成功吧?他都不配合疏导,怎么会配合催眠?”季乾:“这个问题,我也很想知道,但不论过程怎样,原因为何,最终的结果都是他确实配合了。”“不是,你等会儿,”季飞泉又听不明白了,“为什么要催眠?因为他不配合心理疏导,所以你干脆让他忘了这件事?这也太简单粗暴了吧?不过是件黑历史,至于这么极端?而且你这么一搞,让他把重要的事也一起忘了。”季乾瞥了他一眼示意他闭嘴:“闻钟若是个正常孩子,我当然也不会那么干,他不想说便不说,我开导两句,他若不想听,也就随他去了。”“可关键在于,他从来就不是个正常孩子,他小的时候你也见过他吧,对他有什么样的印象,你还记得吗?”季飞泉愣了一下。什么印象?印象就是这孩子对谁都很冷漠,几乎不是那个年龄段的孩子该有的表现,而且非常不爱说话,问他两句答一句,只挑自己想答的答,如果两句都不想答,那就一个字也不说。最让他印象深刻的是,他当时拿着市面上最流行的玩具想送给弟弟,结果对方只平淡地看了一眼,冷漠地说了声“谢谢”,浑身上下都写着“不感兴趣”。他当时还只是觉得这孩子性子比较冷,不爱表达自己而已,难道……“想起来了?”季乾看了看他,又看了看季闻钟,“和你当初见他时的看法一致,我一开始也是那么认为的,可时间久了,我终于不能再用这种说辞敷衍自己。他确实跟其他孩子不太一样,这么多年,我从没见他笑过,也没见他哭过,没见他生气过,没见他亲近谁又排斥谁,好像这个世上的所有人对他来说是一样的,远在天边的陌生人,和相处了十几年的亲人,他们都没有什么分别。”季闻钟低着头,突然手指一紧。沈鹿看着他泛白的指尖,眼里透出不可思议。曾经的季闻钟……是这样的吗?可明明他所认识的季闻钟就很正常,虽然看上去是冷了一点,内心深处还是温柔的,根本没有描述的这么……可怕。“并且,我还发现,他似乎在处理事情方面有着超乎寻常的天赋——当时家里发生了一件事,那天他正在书房里做我给他布置的家庭作业,而保姆在旁边打扫屋子,突然,保姆不明原因晕倒了,他发现以后上前查看,确定保姆失去意识,便用书房的电脑上网查阅‘人突然晕倒以后该如何处理’,从无数方案中筛选出了一个他认为可行的,将晕倒的保姆放平,并拨打了急救电话,随后……回到书桌旁继续做他的家庭作业。”沈鹿:“?!”“当时我不在家,家里就只有他们两人,事后他跟我说,没有进行进一步处理的原因是他没有把握保姆因什么而晕倒,没有试图把她拖到屋外,也是他评估了自己的体力和保姆的体重以后做出的决定。”“我又问他,在这种情况下你怎么还能静得下心写作业,他说既然他能做的已经做了,其他的又办不到,不如继续做自己的事,等待急救车来就可以了,没必要因此浪费不必要的时间。”沈鹿:“……”季飞泉:“……”“那一年他八岁,而家里的保姆是除了我和他母亲以外,跟他最亲近的人。”季乾看向季闻钟,眼神有些意味不明,“亲近的人他都能如此,我想,即便那一天晕倒在他身边的人是我,他也依然会做出同样的举动。”“这种表现太诡异了,我第一次开始慌张,于是我咨询了心理医生,并假装邀请朋友,让心理医生来家里对他进行观察,并与他互动。”“多次试验之后,心理医生告诉我,您的儿子可能是个天才,工作方面的天才,他足够理智,能够在短时间内做出最为合理高效的规划,他不会受感情的影响,因此他也足够客观。”“但同时,他或许也是个庸才,感情方面的庸才,他无法拥有常人的喜怒哀乐,这样的人最终会有什么样的成就,无法评估。”沈鹿越听越觉得毛骨悚然——所以,“么得感情的工作机器”这话,居然不止是一句玩笑?沈鹿和季飞泉同时向季闻钟投去怪异的眼神,后者依然没有抬头,他一言不发地坐在那里,没有对父亲的话做出任何否认。季乾轻轻叹气,又抿了口茶水:“虽然看上去,他的这个天赋很有价值,可我依然不敢轻易利用,我怕一不小心会闹出乱子,所以一直没对他进行任何系统的培养,甚至不准备让他当继承人。”“直到你绑架他那件事之后,我不得不彻底放弃了你,将注意力转移到你弟弟身上。”“也正是因为那次事件,他第一次出现了和过去不一样的反应,那几天我经常看到他在走神,好像心事重重思考着什么的样子,说也可笑,那时候我居然觉得,我儿子有点像个正常人了。”“但很快我又意识到不对,我问他是不是觉得被大哥欺骗了才心事重重,可他死活不说,我便只好默认他是这么想的,毕竟他那几天看上去确实很忧郁。”“他第一次出现微乎其微的感情流露,却是负面的,这让我非常担忧,我怕如果不加干涉,他会一直这么走下去,他又不肯接受心理疏导,所以我无奈之下才想到了催眠,本来也只是试试看的态度,没想到居然成功了。”季飞泉听到这终于懂了:“怕是负面的,所以想办法给他调整回正常状态,即便是0也比负数好,是这意思吗?”季乾点头。“可是……”“可是,”沉默已久的季闻钟忽然开了口,“我不知道十年前的我是怎么想的,但以我现在的眼光来看,我并不会因为被大哥绑架这种事而消沉,您可能是……误会了。”更合理的解释,也许是他当时正在思考与幼时沈鹿的相遇,思考这孩子为什么哭得这么凶,思考他为什么被欺负了不还手,以及其他的。因为难以理解,想的时间未免就长了些,加上他本来就没什么表情,在父亲眼里就变成了“心事重重”。他十分心累地呼出一口气:“您继续。”“因为你什么都不肯说,所以我只能按我想的做。”季乾说,“总之,催眠暗示成功以后,一切又回到了正轨,知道这件事的人并不多,我以不给生活费为由威胁你大哥,让他三个月内不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