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木偶镇
我和郑知一切准备就绪便开始启程向南。 一路上人越来越少，我随手拦住了一个过路大哥询问附近是否有客栈之类可供歇脚住宿的地方。 “你说客栈之类的啊，再往南边走一盏茶的功夫有一个小镇，镇上应该有人家，估计借宿也方便，只是……”大叔面露难色，支支吾吾。 “只是？”郑知和我异口同声。 大叔蹙眉道：“也没什么，就是那地方有点邪门，要说危险也不危险，偶尔来不及赶路都在那个镇子上投宿也没见出过事，可是那地方没活人，是座死镇，久而久之大家就管它叫做木偶镇。”说完，大叔仿佛遇上什么脏东西一般，着急忙慌地走了。 “唉，大叔你等一下啊……”我望着大叔离去的方向，如鲠在喉。 郑知叹了口气劝我算了，“白姑娘我们还要接着赶路吗？” 走了这么久，日薄西山，林中树影错落，乌鸦在头顶盘旋悲鸣，显得此情此景格外渗人。 郑知初次出谷不谙世事，我虽也是初来乍到，到底比他经验稍微丰富那么一丢丢，他便认真询问我的意见。 我摇了摇头感到担忧，但并不是拒绝：“还是去吧，方才那位大叔说多年来也未曾出过事，何况我们两个人彼此也有照应。否则我们真要露宿街头了。”对于我的决定，郑知自然同意。 诚如大叔所言，我们没走多久便顺利到达了木偶镇。月光一泄如注，铺满了整个死寂的小镇，我们二人彼此的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 饶是没有一个人，我还是不死心，郑知紧握住我的一只手给予我安心，我壮着胆子问了一句有人吗，回应我的只有我自己无尽的回声。 “真的没有人。” “那我们就去看看吧。”郑知点了点头，柔声道，“白姑娘，我也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人，就算有危险我也可以保护你。” 借着月光，我和郑知牵着手往前缓慢前行。 脚踩在青石板上，哒哒声给死气沉沉的小镇带来点滴的生机，两侧的房屋门扉紧闭，从门栓上落灰的厚度来看，几乎从未有人开过门。可以说这座小镇平日里除了太阳和月亮，连风都不曾造访。 渐渐我和郑知的胆子大了起来，脚步也不再拘谨地加快了起来。 行至一座宅子，它较其房屋显得豪华些，宅门敞开，里面漆黑一片，月光仅迈过了门槛寸许，郑知道：“我们今夜就在此处过夜吧。”“嗯。” 郑知和我在正厅摸索，试图寻到油灯蜡烛一类的照明用具。我眯起眼睛，像一只戒备状态下的猫，这样可以在黑暗中稍稍提高分辨能力。很快双手就摸到烛台，旁边的桌上还有火折子，我在心里暗自祈祷希望它还能够使用。 上天保佑，能用！ 微弱的火舌迅速窜开茁壮起来，我刚兴奋叫出的郑知的名字一下子哽在喉中，“啊——”一抬头，一张人脸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条件反射地一拳打出去，拳风击中那人，“轰”地一声，那人倒地不起，从头至尾一言不发；而我，也吓得转身逃开。 郑知原背对着我在我身后找东西，听我尖叫立刻向我奔来，我一头扎进了他的怀中。 “别怕别怕，有我在。”郑知轻轻地拍着我的后背安抚受惊的我，同时搂着我向前查探。 透过郑知怀中缝隙，我看见地上躺着一个粉面桃腮的小姑娘，右手弯曲，手掌作握状，看上去正要拿东西。她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 “她不会动，好像死了。”郑知皱着眉，“不，又好像没死。” 虽然惊魂未定，但眼前的人没有丝毫威胁，我也逐渐回过神来从郑知怀中脱离。 我平复了语气分析道：“所以这就是木偶镇的由来。” 郑知顺着我的话接了下去：“就像被永远定格在某一刻了。” 我从桌上抽出一根崭新的蜡烛重新点燃，拿在手中，另一只手拉起郑知往其他房间走去：“这里应该还有其他人，我们去卧房看看。” 果不其然，卧室的床上也躺着一个人，远远看着就像在睡梦中一般。郑知知我刚才受惊，接过我手中的蜡烛，让我留在原地，只身上前查看。 郑知走到床前，只见床上躺的中年模样男子面色恬静，气色红润，真如熟睡。他又伸出手去探他鼻息，气若游丝。 “还活着。”郑知回到我身边，面色凝重。此刻的我已经全然将害怕的情绪抛诸脑后，对这个小镇产生了浓厚的兴趣。这里疑点重重，究竟是什么原因导致这个小镇变成这个模样的？ 我和郑知接着又查看了几个房间，都发现有人。 这个世界里除了各门各派的修仙人士的寿命期限异于常人，其他普通人均为正常寿命。 这座宅子看上去应该是一户大户人家，家中有几个丫鬟仆人，我最初看见的那个应该就是其中一个丫鬟，看动作和站位，大概率当时是要去点蜡烛的，只是不知道什么力量将这座小镇的生命全部都暂停了。 又出门捡了几个门没锁死的屋子检查了一阵，情景莫不如此。 “我们还要在这里住吗？”我打了个寒颤，这次将决定交于他。 “离开吧。”郑知与我心意相通。 “好。” 一座静止了的城市，即便没有任何危险，这般诡异的光景，我俩留在这里定然也无法安睡。姑且称作活死人的这群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还是说就这样永恒地徘徊在地狱之门前…… 进入了后半夜，本来还有的困意全无，我和郑知马不停蹄地逃离这座小镇，只是它的疑团还停留在心中。 “哈哈哈哈哈……”我和郑知停了下来，弯下腰来哈哈大笑，直起腰板又相视一笑。在木偶镇压抑的心情一扫而光，有种劫后重生的畅快，虽然没有什么劫难。 耳边传来拿铁的声音：“主人，有可能是魔界中人干的坏事儿。” 郑知环顾四周寻找声音来源，我吃惊问道：“你能听见？” “啊？这么明显的声音很难不听见，好像是从你那边传来的。”郑知不理解我震惊的理由。 “主人，我的传声是可控的，想让谁听到就让谁听到。小知不是外人，听听也无妨。小知你好，我是主人的剑灵。” 不知怎么的，总觉得拿铁有种邀功的嫌疑，好像很喜欢郑知的样子。 郑知咯咯笑了，同拿铁打了招呼。 我极其嫌弃地问：“好了好了，魔界的事你还没说呢，快说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