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噩梦
到了深夜，鬼使白为了照顾鬼使黑一整天忙前忙后的，沾了枕头就睡着了。鬼使黑躺在他旁边，听着那绵长的呼吸声，看着床顶发呆。右臂上的刀伤还有些微微发疼，他不禁会想，总听说生孩子的疼痛是极其可怕的，小白到时候…… 一想到这里整颗心都揪起来了，鬼使黑揉揉心口，强迫自己不去想太多。 发呆了好久终于有了睡意，他闭上眼。迷迷糊糊中听到身边传来粗重的喘气声，还伴有几声痛苦的闷哼。 鬼使白感受到肚子里的孩子翻来覆去地动着，腰肢酸得直不起来。抬眼发现自己手里正撑着招魂幡的长柄，看看周围，他正和晴明大人在战场上。 “鬼使白，到你了。”安倍晴明提醒他。 “啊？……好。”鬼使白忍着腹中的不适念起了咒语，挥起旗子正打算把包包们放出来。“呃……”肚子里的小娃娃突然踢了一脚狠的，让他脚步一个踉跄，咒语没能及时喊出来。 刹那间敌方放出大招，一团黑乎乎的邪气直奔他而来，鬼使白心下暗叫不妙，下意识地先护住了肚子。而就在下一刻，他被人猛地抱进怀里，还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到旁边有人大喊了一声：“鬼使黑大人——！！！” 鬼使白惊愕地抬眼，鬼使黑把他紧紧护在怀里，皱着眉对他笑了笑。 “噗——！”一大口鲜血从鬼使黑口中吐出。 鬼使白只觉得脑子“嗡”地一声，他无比震惊地看着鬼使黑倒下去，一时间仿佛心脏都被整个挖走了。 “哥哥……不要……不要……”他失声地哭喊着。 如堕冰窖的寒意从脊椎蔓延开来，腹中更加剧烈的翻搅让他恶心想吐。 “小白，小白，快醒醒。”鬼使黑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鬼使白惊慌地四处张望，却因为视线被泪水模糊了，什么都看不到。 “小白，睁开眼睛，我在这里。”关切的话语近在耳边，可是鬼使白看不到鬼使黑，只能更加绝望地抽泣着。 “小白，小白！” 鬼使白猛地睁开了眼睛。 床边的灯已被点亮，鬼使黑搂着他，“做噩梦了？” 鬼使白大口地喘着气，眼中还噙着泪，眨了眨眼睛，他愣愣地看着抱着自己的人。肚子里的小家伙又动了动，让他猛地一阵反胃。 “呕——”鬼使白猛地坐起身弯腰吐了出来。 鬼使黑惊了，连忙轻拍他的背，帮他将头发撩到耳后，“很难受吗？”这都好久没见鬼使白吐过了，让他不由得慌张起来。 鬼使白吐完之后咳了几声，伸开双臂一把抱紧了鬼使黑，靠在他肩上颤抖着呜咽。 “没事了，别怕。”鬼使黑一边担忧着一边轻抚鬼使白的背。 梦里的感觉太过真实，鬼使白一时还缓不过来，紧紧抱着鬼使黑越哭越厉害。他从来没有想过失去这个人会怎么样，只是一个梦就把他吓得失魂落魄。 鬼使白渐渐平复下来之后，鬼使黑给他倒了杯热水。鬼使黑没问他梦见了什么，一直在柔声安慰着他。 “真的没事了，乖。” “再哭宝宝都要笑话你了，嗯？” “还难受吗，想不想吃东西？” 鬼使白还止不住在隐隐抽噎着，喝了水之后，他握紧了鬼使黑的手，“哥哥……” “我在呢。”鬼使黑对他微笑。 “你之前说过上一世，是我先过世的，那你……”鬼使白欲言又止，虽然很想知道，但又觉得不该提起，那你是怎么度过剩下的时光的…… 鬼使黑的笑容淡了些，随后又坏笑着伸手捏捏鬼使白的鼻子，“是啊，偏偏你这家伙，临死前还说什么不许我跟你一起死，所以我只能继续活着啦。”嘴上轻描淡写，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如何度过那段时光的，到了死去的那一刹那，当他看见化作鬼魅的弟弟来招他的魂魄，他才感受到自己的心终于活过来了。 “对不起……”鬼使白将鬼使黑的手握得更紧，“我先你而去，又把你给忘了。” 鬼使黑忽地眼眶一湿，又尽力憋住了泪意，“上辈子我总是欺负你，你忘了也好。”弟弟在人间受的那么多苦，都是自己这个做哥哥的没用造成的。 鬼使白笑了，“就会唬我，我才不信。” 见他终于笑了，鬼使黑的心总算定了下来，“你出了一身的汗，我帮你换衣服。” 鬼使白看着鬼使黑去给自己拿衣服，突然想起自己肚子上的妊娠纹，他一个激灵，立马慌了。鬼使黑拿着衣服走回来时，鬼使白不自在地说：“我自己换就行。” “你肚子都这么大了，自己换多费劲，我来吧。” 鬼使白不太敢看他，“你明天还要工作，你还是早点睡吧……我自己来没问题的。” “怎么了？”鬼使黑轻皱眉头。 “没什么啊，只是换衣服，我一个人可以的。”鬼使白伸手想去拿鬼使黑手里的衣服。 鬼使黑没给他，神色已经变得阴沉，“你是不是哪里伤着了没告诉我？” “没有没有，我能怎么伤着啊？真的没事。”鬼使白连忙否认。 自己弟弟是什么心性他能不知道，上辈子那是病到咳出血都瞒了他这个哥哥好一段时间的。鬼使黑抓住鬼使白的手，“你要是不跟我说实话，我就直接扒你衣服了。” “哥哥……”鬼使白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我们什么都做过了，孩子都有了，我扒你衣服不算过分吧。”鬼使黑这种时候绝不让步。 鬼使白低下头，“我真没受伤……” “那有什么我见不得的？”鬼使黑还是不信他。 鬼使白难过地抬眼，“就是……我肚子上长妊娠纹了……”他缓缓解开腰带，把衣服脱下。凸起的腹部两侧有几道淡红色的纹路，在白皙的肌肤上显得很突兀。 鬼使黑松了口气，真是又气又心疼，弟弟这么遮遮掩掩的，吓得他还以为是多严重的事。伸手将鬼使白抱进怀里，轻声埋怨道：“傻不傻，这有什么不能给我看的？” “不好看……”鬼使白喃喃道。 “生了孩子之后我再想办法，会有药的，不过是几道纹路而已。”鬼使黑用毛巾帮他擦去方才做噩梦时出的冷汗。 鬼使白不好意思地笑笑，“好……” “不管小白怎么样，都是我最喜欢的小白。”擦好之后，鬼使黑给他换上了干净的寝衣。 鬼使白的脸红了红，蹭着鬼使黑的脖子，“我腰有点酸，给我揉揉。” “嗯。”鬼使黑抱着他躺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