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
大半天没吃东西,也就喝了两杯度数很低的香槟酒,只摄入酒精让仁王接触热水时被催出一点醉意。 身上的伤在接触热水时的刺痛有些难耐,他啧了一声把水温调低。 房间里的浴室是整理过的,干湿分离,门边的衣架上挂着浴袍,真丝的。 真奢侈。 仁王套上浴袍时腹诽了一句。 他脸颊上因为醉意而染上一点红,很浅,但显得比他原先要健康一些。他气血不足,平日里脸色总显得苍白,板着脸时便也有阴冷的气质。 他一边吹头发一边发呆,回过神时幸村正将电吹风从他手中抽出来。 “头发都要焦了,不觉得烫吗?”他说。 不烫,他开的冷风怎么会烫。 仁王半阖了眼,有些累了就往幸村身上靠。 “就知道撒娇。”幸村笑着在他后臀拍了一下。 仁王颤了颤:“……会痛。” 他被揽着腰抱起来,失重时双手自然而然勾住了幸村的肩膀。 太亲昵了。 但他现在脑子不是很清醒,因此反应比平日慢了半拍。 一直到被放在床上他才隐约感受到发生了什么。 幸村一只手按在他额头上:“有些醉了……还有点发烧。” 没发烧。 仁王在心里反驳着。 醉是真的醉了。 幸村反手从床头柜下面的抽屉里翻出电子体温计,测完看了一眼,又打电话让人拿消炎药。他没穿西装外套,衬衫的扣子解了一颗,头发散下来,有一缕过长的刘海垂在眼前。 从下上看,瞳孔黑沉沉的。 仁王这会儿不想揣测幸村的情绪和打算。 他只觉得热,也有些晕。 但白日里睡太多了,也不觉得困。而身体之前未满足的欲望又仿佛因为这样的幸村被重新勾起来了。 外面还坐着一个人吗? 走了没? 仁王莫名想起那个男孩,漂亮也是漂亮的,但只是纯粹的漂亮。 比起脸,幸村甚至更漂亮些,但却是让人一眼就能感受到危险的漂亮。 幸村挂了电话,有些无奈地低下头:“你也太容易生病了。” “……是谁的错啊。”仁王应道,声音有些软绵绵的。 他伸手去握幸村的手腕,拇指在脉搏的地方很慢地摸。手指上有点潮湿的汗,贴着微凉的手腕,气氛便变得暧昧起来。 亲吻的开始便显得顺理成章了。 有些醉了的仁王全身都是放松的姿态。 幸村顺着睡袍的边缘摸进去,红肿的地方皮肤还凹凸不平,鞭痕发硬。用点力揉搓时安分躺着的人会发出急促的像是受不住的喘。 幸村低下头,压低了声音,带着一点调侃的意味:“这也太娇了。” 你不就喜欢这种不耐打的样子么。 仁王咬着牙,侧过头忍疼,又实在是受不住,腰条件反射发颤。 提前放进去的润滑因为肌rou的牵扯而从还有一点红肿的地方流出来,像是被揉出了水。 白天放过药也被cao过,不用费力就可以轻松扩开。 柔软的内壁有些发烫,过多的润滑剂让里面又湿又滑。 幸村的两根手指在里面摸了一圈,仁王就有些急切地抬腿去勾他的腰。 他白天没射,残存的欲望就复苏得很快。 但醉酒和发热又让他的反应更迟钝一些,快感来的让人心里发痒。 幸村把他翻过身,摆成俯卧的姿势。 他没有力气跪不起来,只腰腹的位置被两只枕头垫高。 浴袍的下摆被撩起来,他整个人被幸村罩在身下。 后入进的深,不算充分的扩张让肿胀感格外明显。 仁王发出暧昧的鼻音,随着不算剧烈的律动轻哼着。 幸村做的不急不缓。 仁王原本就全身发软,过于温吞的快感更让他提不起一点力气。 “像小奶猫。”幸村在他耳边笑着道。 仁王恍惚明白他的意思,脸上燥得慌。 他时常觉得幸村的喜好很奇怪。他有时候像是故意要逼出他反抗的意愿,像是并不想他被完全驯服,有时候又只想看他温顺听话,宁愿花费大量的时间去撩拨安抚他。 甚至他在刻意激化他的羞耻心,而不是像他理解的很多调教玩法一样去让人失去羞耻心。 情事的时间被缓慢的节奏拉长。 仁王在幸村的诱哄声下射出来时整个人都像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是有些发懵又任人摆布的状态。 他被重新抱去浴室,洗了个澡又换了个衣服。 出来时还被放在床上哄着吃了药。 仁王已经清醒许多,一边腹诽“这是什么爱好哄孩子吗”一边吞消炎药。 跟着上来的私人医生又给他测了一遍体温,又看了他的伤。 也不是每次被打完都会发烧,这次大概还是喝了酒的缘故。 仁王自己觉得自己皮糙rou厚的,真因为挨打发烧还觉得“不会吧怎么至于这样”。 其实每次幸村开玩笑一样说他不耐打,他都挺不服气的。 但从幸村的角度,大概确实很不耐打。 仁王毫无边际地想心事。 没打退烧针,伤药倒是换了一种。 上了药以后药效上来,也就昏昏沉沉睡了。 第二天醒来时房间没有其他人,问了门口留着的人才知道前半夜外间的男孩就被打发走了。 所以幸村这算是个什么意思? 等过了几天,又传出来他的“受宠”,仁王才觉得无语。 不是,这种形象塑造难道对幸村本人有利吗? 他自己倒因为这个得了些方便。不管下面的人到底服不服,他的话确实变得更有分量了。 又过了两天,幸村分了两个场子给他。 就在城东。 仁王在幸村书房忍着没做出不该有的反应,出了门脸色就阴了一瞬。 这两场子的前主人就是被他搅和了生意的那位石下家的人,眼下这个生意到了他手里,也不知道石下家那边会是怎样的反应。 但场子既然到了手里,再想让他吐出去那也是不可能的了。 幸村想看什么反应呢? 或者说……幸村想试的人,到底是谁呢? 仁王手底下没人。 他就是空降,因此第一次去场子也做了心理准备。 石下家的人就在场子里等着,眼神里带着狠,脸上却带着笑。很假,不礼貌:“仁王君真是好手段,是早就看上了我的生意,还是早就看上了我的场子?” 卖粉的生意? 仁王单枪匹马去的,坐的却是幸村的车。 能狐假虎威他也不拒绝,管别人怎么看。 他既然从幸村车上下来,石下家的这家伙怎么也不可能在今天下他的黑手了——车子还没走,意思是再接他回去。 仁王不说话,石下家的人也不消停。 这口气要是就这么咽下去,他在石下家老大那里就抬不起头了。话事人选举再过几个月又要开始,虽然老大没有打算退下来,但连带着干部升降也是常有的事。 “我这场子虽然也就做点小生意,可也不是这么容易吃下的。” 仁王瞥了一眼他,和他身后的人:“你的意思呢?” “幸村先生下了令,我也不好拒绝。”石下家的人拍了拍手,咬了咬后槽牙,露出一个有些狰狞的笑,“按照场子里的规矩,一场酒一场和。” 场子今天没有对外开放,人倒是有不少,中间的桌子上摆了一排排的酒,也挺奢侈,看上去像个香槟塔。 当然,不是香槟,全是高价酒。 度数高,价格也高。 “喝了这些酒,我就不为难你了。”石下家的人说。 “酒钱算我的?” “你上次砸了我的生意,损失可比这一桌子酒高。”石下家的人眯起眼,“这钱我也要不到手,公平起见,你也得吃点亏才行。” 可真善解人意。 这演的也太假了。 是把我当做真的没有掺和过任何生意(确实上次砸场子像是任性妄为的小情人)也没什么阅历的眼皮子浅的人? “我”的人设是这样吧? 仁王微微低头,伸手去拿桌子上的杯子时忍不住这么想。 然后他猛地一偏头,抬手就捉住了从后面砸下来的钢管。 这场架打了很久。 仁王身上有枪,枪里满弹夹的子弹。 他反手抢了钢管。 周围的人已经围了上来,石下家的人这会儿退到了人群后面。 仁王左手在放枪的腿上按了一下,又松开,躲开又一根钢管时往旁边瞥了一眼,猛地俯身一滚。 人太多了,撂倒第三个人时被从后脑勺砸了一个酒瓶。 鲜血从额头流下来,仁王舔了舔,嘴角勾起一抹笑。 在人群外看着的石下家的人突然后背发寒,发觉自己对这位“地下帝王”的“任性情人”的预估有些差错。 人多的那方更不敢开枪,都是自家兄弟,动起来误伤的概率太大。 人群中央一拉一个rou盾,钢管打下去也时常落在自家兄弟肩上。 渐渐人群的动作也慢下来了。 仁王矮下身拎起一个矮胖男人就往放酒桌上丢。 最后一个酒杯落下去,砸的粉碎。 场子静了片刻,仁王侧过头去看一直没动的石下家的人:“酒用完了。” 石下家的人面色变了变,抬手开始鼓掌:“行。” 他抬步走近了些,场面一时间有些凝滞。 话语的组织花了一些时间。石下家的人正要开口,就见面前的仁王电光火石之间手在大腿一侧摸了一下,似乎是在掏兜。 而后砰地一声。 没装消音器,枪声就近听实在是震耳欲聋。 石下家的人睁大了眼睛转过头,看到身侧一个心腹握着手腕惨叫了一声。 “你!” “嘘。”仁王比了个手势,弯起眉眼笑起来,“很危险,枪。” 石下家的人隐约从仁王的笑里看出那个叫人见到都心底发颤的男人的影子。他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自己在那一瞬间竟有些胆怯。 电话响了,仁王泰然自若从同一个口袋里摸出手机,看了一眼,又抬头看石下家的人:“幸村打电话过来了,你要一起听吗?” “……不了。” “那就算了。” 仁王抬手划掉电话,也没接,又把手机塞了回去,歪了歪头:“结束了?欢迎仪式。” 石下家的人也无法判断他说的幸村的电话是真是假。但他知道自己确实是看走了眼,自家话事人也看走了眼。他向来仅剩,也记挂着其他场子,不敢真的完全下了幸村的面子。 城东的场子在他名下的有十几个,眼下失了两个,也不算是伤筋动骨的损失。 他权衡了一番利弊,一咬牙一挥手:“既然酒喝完了,那么事儿就过了。以后还有生意往来,也要请仁王君多关照。” 他阴阳怪气地,却也说了足够的场面话。 他转头带着人走了,跟着的人有些还警惕地回头看,怕仁王再开枪。 也有一部分人留了下来,想投机转头投诚的,也有原本不入核心圈想要另寻发展的。 仁王见人出了门,开了一溜车离开,偏了偏头。 有个机灵的小伙子直接凑了上来,拿了支烟。 仁王有些好笑地接了,小伙子就又上来点了烟。 “场子里的其他人呢?都跟那家伙走了?”仁王随口问道。 “老大……”他说完觉得不对,马上改口,“石下先生提前通知了场子歇业三天,一些工作人员请了假。具体的工作人员名单在楼上留给石下先生的房间里。” 倒是也给了缓冲的时间。 仁王手指夹着烟,觉得有意思。 他勾起唇笑笑,侧过头:“你叫什么?” “我姓上川,上川勇,老板喊我阿勇就行了。”小伙子连忙应道。 仁王嗯了一声:“行。那你跟我一起上楼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