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反正他也不是什么干净人，有人一起玩还能打发时间。 封仞脑子里是这么想的，但身上的鞭痕隐隐作痛。他垂下眼把嘴里的烟扔进垃圾桶：“不了，没兴趣。” 那男人并没有放弃，紧追不舍道：“失恋了？要不要陪你喝几杯？” 失恋？他这辈子就没体验过这种感觉。 封仞皱了皱眉正想让他滚，目光却突然看到不远处牵着手散步的两人。 徐温漾吃完晚饭喜欢出门遛遛弯消消食，段容轩自然也跟着有了这个习惯，两人牵着手慢悠悠地走着，时不时会说点什么，脸上都带着浅浅的笑意。 真好啊，看上去就像是另外一个世界的人。 封仞出神地看了好一阵，随后转身看向还在缠着他的男人：“好啊，你请客？” 男人惊喜地看着他，伸手就揽过他的肩膀，封仞在男人的胳膊搭上来的一瞬间就感觉到了一阵心理不适，但他并没有说什么，跟着人去找酒吧。 而在街对面的徐温漾却突然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段容轩也跟着看过去：“你看到熟人了？” “好像是封仞。”徐温漾眯起眼睛，虽然只有一晃眼，但封仞整个人在人群里是相当打眼的存在，她觉得自己没有看错。 但为什么他和一个陌生男人在一起？ 段容轩看向徐温漾：“要去找他吗？” 徐温漾有些厌恶的别开眼：“不用了，不管他。” 这家伙一天不上床是会死吗？ … 封仞跟着男人到了酒吧，也没有多说什么，坐在吧台面前就是一杯接着一杯地喝。 男人一开始还想和他聊聊天，但看他喝成这样就闭上了嘴，脸上带着掩饰不住的窃喜，他看人真准，今晚大概率是能捡着好货了。 封仞并不在意男人的存在，他只想快点灌醉自己，至于醉了以后的事，他也不在乎了，男人如何，女人如何，不管是谁在他的床上似乎都没有分别。 不过都是发泄欲望的工具。 酒精一点点麻痹他的大脑，让他的眼神不再清醒，恍惚间眼前浮现过徐段两人逛街的画面，他的心里像是有针扎过一样难受。 这样的画面他不止看过一次，他看过很多次，作为局外人旁观者，一遍一遍自虐一样，把这些画面像烙印一样刻在自己的心里脑子里。 他们身边不会有他的位置，就像他们的幸福也不会和他有任何关系，从始至终他都只是一个胡搅蛮缠，看见糖就非要吃的熊孩子。 可是他原本也有糖吃啊… 是什么时候起的，他的糖是什么时候被他丢掉的？ 封仞看着杯子里的酒水看了好久，突然笑了笑，他想起来了。 他的第一次好像也是被人灌醉后就开了房，醒来时躺在男男女女之间… 他的好兄弟，好朋友，说是送给他最好的生日礼物，可他那时还没成年。为了强撑面子，他没有拒绝他们的示好，在女人的夸赞下，在床上滚了一次又一次。 他那时还想着什么？想着，男人就是要睡很多女人才有面子，何况和女人睡觉让他觉得很舒服。 他没有想过太多，有过经验以后，他更是来者不拒，但就在他差点彻底沉沦下去时，以为徐温漾也会如同那些女人一样会被他的“男人”魅力所折服时。 她看向他的目光是失望又恶心，就像看到了什么垃圾一样。 他突然慌了，从女人的温柔乡里清醒过来后，他找到徐温漾向她保证自己只是好奇玩玩，他根本就不喜欢那些女人，但听到他这样说的徐温漾却更加厌恶他了。 厌恶到连话也不想和他说了。 他到这个时候才反应过来，原来徐温漾是不同的，她一直和那些女人都是不同的，他们从小到大都在一起，一起上学一起回家，她对他而言更像亲人，meimei，是比父母更加亲近的存在。 她一直跟在他后面，从小小的跟屁虫，到嬉笑怒骂的欢喜冤家，再到暧昧不清的少男少女，他做错了事害怕挨打就会往她房间躲，而她也会把自己买到的漫画藏在他的床下。 虽然吵过闹过，但徐温漾害怕时还是会牵住他的衣角，伤心时会对他哭诉，她看向他的目光中是纯然的信任和依赖。 可自那天起，一切都变了，徐温漾再也没有对他笑过，也没有对他说过任何话，放学后不和他一起走，回家后也把藏在她那里的漫画全部收回了家，他们之间的距离一下拉的很远很远，就算有时候家长凑在一起，他也看不到她的影子。 他害怕了，他去和她保证自己以后再也不和那些人鬼混了，他也不会和不认识的女人上床，他发誓自己会变好的，从那天起他和那些狐朋狗友断绝关系，也和那些女人不再来往，他每天都期待着徐温漾像以前那样来找他。 但并没有，就算他把人堵在自己面前，她看向自己的目光也没有任何变化。 而最终压垮他的，是偶然一次听到女生间的聊天，她们好像在谈论以后的婚姻问题，有人一本正经地说结婚要找有钱的男人，有人满脸憧憬道结婚肯定要找帅哥，还有人说要找体贴型，只有徐温漾一直一言不发，当大家问起她时，她才道她以后的结婚对象一定是最纯洁无瑕的人。 对她一心一意，忠贞不二的人。 众人都在取笑徐温漾要求太高了，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那种一辈子只碰一个女人的男人，但封仞却知道，徐温漾是认真的。 在她说完那番话后，他突然感觉到自己整个人就算打扮的再干净整洁，再光鲜亮丽，他的内里也在发烂发臭。 发烂发臭的他，不“干净”的他，不“贞洁”的他，不会出现在她未来的生活里，也当然不配当她仰慕亲近的家人，朋友，哥哥。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封仞觉得自己的改变就像是一个笑话，她根本不会在乎他有没有改好，也不会在乎他身边有没有女人，她在决定放弃他的那一刻起，她的世界里就没有封仞的存在了。 就算后面上高中了，他终于弄懂了对她的感情，他也知道自己不会被她放在心里，他在自暴自弃的同时，有时也会恶意的想，这个世界，这个人类社会，能为女人保持忠贞的男人少之又少，而这些男人通常条件也不会有他好，她这辈子别说结婚了，谈恋爱都是不可能的。 而只要她身边没有另外一个男人，那他就是和她最亲近的人，就算不被她放在眼里，不能和她走在一起，也不能和她谈恋爱结婚，他也能凭借那微乎其微的血缘关系在她身边有个一席之地。 他有钱有颜，只要时间长了，她总会再次看到他的。 总会再看到他的。 …… 封仞不知喝了多少酒，他来者不拒，脸上的表情似哭似笑，把酒保都看的不落忍，好心想劝他别喝了，但他身边的男人却还在一直劝酒。 “他妈的谁把段…容轩…生出来的。” “段容轩他凭什么…” “羊羊我才是你哥啊…不要和他结婚…” 他真的喝多了，多到平时在心里想想的话都倒在了人前。 “男人都…不是好东西…段容…轩也不干净。” “凭什么…为了他打我…好痛…” “mama…不要生弟弟…我会听话…” “生弟弟…你会没命的…” “爸…” 男人默默地看着封仞发泄，心里也纳闷呢，听这醉话怎么关系那么复杂呢？不过他又不是负责心理开导的，他就等封仞喝趴下把人带走就行。 但问题是…这人喝了这老多怎么还没倒？ 他默默地从袖子里掏出一粒小药丸放进酒里，趁着所有人没注意把加料的酒推到封仞面前。 封仞毫无防备地把加料的酒喝了下去，醉意加上药意，他的意识瞬间涣散，整个人栽倒下去。 男人眼睛放光，赶紧上手去拖人的时候，却不料这时外面走进来两个人。 徐温漾皱着眉看着酒吧环境，背后跟着段容轩和封仞家的司机。 在看到醉倒在吧台上的封仞，还有旁边那个对他动手动脚的男人后，徐温漾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你是谁，和他什么关系？”徐温漾看向那个男人。 男人见是个女人，当时也不客气：“我是他朋友，陪他一起来喝酒的，你又是谁？” “巧了，我也是他朋友，而且我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你这号人。”徐温漾把这人上下打量了一遍后轻蔑道：你说你是他朋友，你知道他姓甚名谁家住何方吗？” 男人被徐温漾的态度气道，虚张声势地开始威胁：“我劝你别多管闲事哈，刚才是他自己答应过来喝酒的。” “哦，那我还得谢谢你陪他喝酒了？”徐温漾说完对身后的司机使了个眼色，司机赶紧上去扶人。 男人见状生怕自己煮熟的鸭子跑了，站起身就要对徐温漾出手，徐温漾不慌不忙地躲过他的拳头，随后便是一脚踹在了男人肚子上，男人没想过一个女人的力气有这么大，直接被踹的摔倒在了地上。 段容轩听着酒吧里的吵闹声，又看到被半扶半拖出来的封仞，又是害怕又是紧张，直到徐温漾退回来牵住他的手，然后笑眯眯地对酒保说了一句：“这家伙今晚的消费我来买单，至于地上那人，麻烦你们一会叫警察吧，他裤兜里好像掉出了一些不得了的东西。” 酒保闻言往地上一看，那男人裤包里的确有什么东西，像是某种助兴小药丸，这还得了，赶紧喊来保安押人。 在离开酒吧后，徐温漾让司机直接把封仞拉去医院：“这家伙身上有伤，脑子有病，你让医生好好给他看看，没看好就别放出来了。” 司机：“……好的。” “还有，要是他有个什么事，打我电话。”徐温漾看了一眼跟烂泥一样倒在车后座的男人，觉得这种情况还是不能给封家父母说。 也不知道他们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但不管什么情况，她想那两人都不会想看到自己儿子买醉被下药这件事。 等司机离开后，徐温漾拉着段容轩的手教育：“看到没，男孩子在外也要注意安全，特别是你们这种长得好看的，这个世界上多的是变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