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惊觉
1 惊觉
木术对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毫无印象,甚至完全不记得来此处的目的。 呼啸而过的风令木术打起了寒战,这才注意到自己只穿了件单薄的吊带长裙外加一件完全不保暖的小衫。 抬头瞬间,望见对面山头隐约有个人影。木术想要看得更加清楚一些,下意识往崖边再靠了靠。 待站定,却见那人直直地从悬崖掉落,顿时神经紧绷,想要叫喊,自己却也因为失了注意一脚踩空,迅速坠落。失重感蔓延全身,木术这才发现白如棉花糖的云雾却被浸染了鲜艳的红色。 木术一下从梦中惊醒,发现自己裹着被子径直滚落床边,两股微疼。撑着床边起身坐起,脑内吐槽着自己做的什么乱七八糟的梦,打了个哈欠,伸了下懒腰,便想着准备开始新的一天。 虽然现在差不多应该已经傍晚了。 稍微整理整理寝具,瞟了眼边桌上的历册,看到今天的日子上面画了一个大大的红叉,木术这才想起来今天是要去九重天开例会的。 打工人之魂瞬间惊醒,抓上旁边记录地无比潦草的日志卷起,拿上系头发的红绳,冲出屋门起云往九重天冲。 木术盘坐在腾云上,将卷轴放下,迅速扎了个马尾,留了两撮刘海,复又站起稍稍整理了自己衣裳,总算是简单收拾了下自己。 感觉弄得差不多,木术这才有心注意起了周围。 今天有点安静啊。虽然说自己住的「离离原上」离九重天不是特别远,偶尔也是会撞见一两个匆忙的身影。 噫,不会是我出发地太太太太太晚了,大家都散了?完了,这次绝对免不了赵老板的痛批了。 不过今天真的很安静。一个仙也没碰到。眼看即将到达南天门了,木术也没多想。 今天什么日子,南天门两位大哥呢?奇了怪了。 “哎呀,我艹。” 匆忙的木术并未注意被云掩盖的地下,本准备提脚腾云,却被什么东西给绊了一下,还好稳住了身体,没有栽倒。 “什么东西?” 拨开了云雾,雾下的断肢逐渐显露,木术的大脑一瞬间被眼前的景象吓得说不出话来。 四周依旧十分安静,没有声响,但现在木术现在脑子嗡嗡作响,只能本能去自己最熟悉的钦天殿,找赵老板。 木术一路上绷紧神经,小心翼翼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木术以平生最快的速度飞着,路上什么也没碰到,既庆幸又绝望,努力不让自己乱想,全力警觉周围的一切风吹草动。 有惊无险到了钦天殿,悬着的心刚想放下,进去才发现自己放得过早了。 钦天殿木术十分熟悉,连忙赶去上司们日常工作的地方,地上散落的日志,桌上写到一半的报告,翻乱的大厅空无人烟。 钦天殿没人。 做了十多年的仙官,但家里蹲的木术猜不到到底发生了什么,只能计较着周围的迹象,决意去往九重天大殿。 退一万步说,真的世界末日,那么天地间唯一能顶得住了只有大殿里的那位了。 上大殿的路,刚上九重天任职的时候走过一次,木术记得大概的方向。 一路上神奇地有惊无险,心里期盼着路上好歹遇到个活着的友军,但当木术到达了殿前,看到眼前的景象,只觉得两眼一黑。 尽管来时进行了成百次心理建设,上千次自我安慰,但殿前浓重的血腥气,满地的肢骸让木术第一次对课本上伏尸百万,流血千里有了质的认识。 大殿广场没了空地,几乎堆满了尸体,通向殿内的阶梯也零散横陈。 浓重的血腥味翻搅肠胃,再也忍不住干呕了起来,生理性泪水模糊了双眼,全身都在颤抖,木术知道自己不能在此停留,抬脚跌跌撞撞往殿内而去。 殿内意外有些空旷,只有中央的一具尸体和重伤的天帝虚弱地靠在玉座,看起来还在微弱喘息。 不管怎么说,人还有气。 木术直接上前越过大殿中央的尸体,径直冲上台阶。 天帝并未多话,只暗自蓄力,待木术行至身旁,术法一起,形成了气漩,用尽最后的力气拂袖一推,将木术推进漩涡。 木术被天帝这行云流水的cao作给震惊到了,但她来不及提出质疑,整个身子便向身后倒去,下意识看向天帝,只见那人微张着嘴,似乎是有什么嘱托,但是现在木术完全听不见,耳鸣地厉害,大脑昏昏沉沉。 一阵恍惚,感觉自己一瞬间像是失重在了空间中。而下一秒,一股莫明的吸力将木术径直向前拉扯出去。 还没看清自己被送到哪里,但木术这时也管不了那么多,因为她好像要撞到人了!!! “啊—”木术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笔直地俯冲。 出声提醒并没有什么用,一切发生得太过迅速,即将被砸到的少年也完全没反应过来。 毫不意外,成功将那人推倒,身体惯性向下砸去,木术感觉自己要脑震荡了。 虽然难受,但是心里一直记着自己应该砸到了某个人,尽力扑腾着四肢想要起来。 下意识用左手按下想起身,却惹地少年闷哼一声,听见这声,瞬间收了力道,于是整个身体又再次重压了下去。 呃,好像更糟糕了。 木术欲哭无泪,想着自己这神cao作,完全不敢睁开眼睛直视,加上现在全身无力酸痛地像是去跑了五场马拉松,连个说话的力气也无了,只得蠕动着嘴唇,撑着气音说着抱歉,期待被砸的人能够意会自己的歉意。 耳边传来嗫嚅的声响和着湿润的空气侵袭少年的耳朵,少年这时已经被砸的疼痛中暂缓,果断一手狠狠抓住木术的上臂,一手扣住腰,将木术甩到一旁。 虽然动作十分粗暴,但是木术十分庆幸少年如此做了,因为她现在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不省人事了。 突然的巨大响动吓得木术直接从沉睡中惊醒,垂直起身坐起。脑子还蒙着,但是眼睛已经开始打量起周围。这才想起自己被天帝推到这个地方来了,还砸着了一个人。 不清楚自己到底睡了有多久,但是外面已经漆黑一片了,看来是入夜了。 想起砸到的人以及刚刚巨大的声响,来不及在意还处于酸疼的身体,木术撑着站起,大概感觉声音是从后面传来的,毕竟大厅里干净到除了自己旁边泛着檀木香的矮桌和坐垫,什么也没有。 不出意外,后院也惊人的干净和安静,月光倾泻而下却泛不起任何涟漪,没有任何的植被,只得寥寥几块石头压在院落角,不见人影,不动声响。 院落的门都紧闭着,只有左手边的房门大开,木术赶紧冲了过去,木质的桌椅被掀倒在一旁,左侧摆放了一个无比显眼的玉石床,被窗户透过的月光照得发亮,被玉床抵靠的墙壁上精铁链铐已经被暴力的扯断。 嘶,这地方是关着什么猛兽的禁地吗? 正当木术盘算着离开此处的时候,忽的听见一阵风声,木术立刻警觉起来,背后那人沉重的呼吸声昭示着他早已蓄势待发。 专注于他的声音判断他的行动,木术期望自己能过在那人冲过来的时候侧身躲过然后拼命逃出。 想象很美好,现实却是自己酸痛沉重的身体完全跟不上自己迅捷的思维。变故只发生在一瞬间。 木术只惊觉一阵风拂过面门,接着便瞬间从脖颈传来压迫感,脊背直直撞上了背后的玉石床边。 黑气完全包裹住半跪在地上的少年,露出的手臂青筋暴起,少年的面容已经被赤红的经络模糊了相貌,月光透过大开的窗户打在他的额头,奇怪的纹路被烫到发亮,唯有深紫色的双瞳死死地似乎盯住眼前的猎物,毫不收敛眼神中流露的杀意。 在这生死存亡的紧要关头,窒息到极致的木术双手紧紧钳住了那人的手臂,想要夺得一丝呼吸的空间。 脑子一抽,这紫色美瞳真挺好看.... 念头一起,木术开始有些佩服自己了。 少年猎人似乎也是注意到了猎物的奇特之处,手掌更加用力地掐住木术的颈脖,而浑浊的紫瞳一寸一寸地靠近,手上的力气也是不断地增加。 脑抽的木术又开始止不住地怀疑少年近视散光紫光眼,要靠这么近才能看清楚吗? 很奇怪,猎物仍然睁着“无辜”的双眼盯着他。少年微歪了歪头,视线向下,似乎很想不通,为何如此细的脖颈,自己却无法像以前一样捏断呢? 当然,木术读不出少年此时如此充满恶意的想法了,忙着一边想着办法脱身,一边想着自己死了会不会又穿回去。 木术正准备接受少年下一波攻势来袭之时,不知怎的,少年突然懈了所有的力气,眉骨直接靠在了木术的肩上,撑着假山的手无力地垂下,掐脖子的手摸在了木术引以为傲的部位,全身的重量压在了木术身上。 ....... 突然得以喘气的木术狠狠地咳嗽几声,大口大口吸了几口新鲜的空气,恢复了些力气便带着核善的微笑,掐着兰花指小心翼翼地将少年的咸猪手丢开,并将其一把推倒在地。 接着一声清脆的嘭声,大概是脑袋磕到地上了。 那人倒地之后就完全一动不动,用脚尖轻轻推了下,仍然不见醒,木术长舒了一口气。 起身小心翼翼跨过那人的身体,百米冲刺出了房门,逃命的本能促使着木术直奔大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