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哥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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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还好。” 小恶魔瑟缩了一下,稳住心神,细细感受,如实说道。 真的不疼了,哪里都不疼了。只是依然没什么力气,外加脑袋有一丢丢小晕。 “那就好。”男孩像是松了一口气,神色终于缓了些,自顾自往下说:“对不起,之前走得太匆忙,留你在家……刚才回来,见你耗尽魔力,飘在夜之位面不省人事,大约是想回小世界?” 醒来找不到他,肯定吓到她了。 他猜对了,所以小恶魔点了点头。 “我好像什么也记不清了。”既然哥哥回家了,她直奔主题:“你能跟我说一下发生什么了么?” 发生什么了?纸鬼白呼吸一滞,回想起meimei倒在血泊中的模样。 那时候她一直睁着眼睛,直直地望着他。像是不舍,又像是乞求他救她。 就只是那样看着他。 直到被黑暗吞噬。 “你受了点伤。伤得很重。”他微微皱眉,轻描淡写地说。像是有些胆怯,不太敢面对这个问题,本能地选择了逃避,试图大事化小。 含糊其辞,转移话题:“今后不准下床,也不许再用魔法。好好休息。就在这里,哪也别去,什么都别做。外面很危险,你要乖。” 金色的眼睛闪着水光,疯狂断句,飞快眨眼,急促又刻意。表情有些紧张,还透着一丝委屈,像是只被狠狠搓揉了一顿的兔子,我见犹怜。 危险? 好像有无数声【危险】涌了上来。 还有更多声音。 你要保护好自己。 别怕,等我回来。 不要乱跑。 …… 都是他的声音。 纸夭黧眼神暗了下去,她也知道危险是什么意思。不然她怎么会受这样的伤。 还有她的这位孪生兄弟,今天…… 她反正是以为他已经凉了。她的发色,还有丧钟,都是证据。 “你今天是不是……”她惴惴不安地打量着哥哥。 男孩好像终于回过了神,眼底忽然闪过一丝凛然,先前的温情消失殆尽,脸上浮现与年龄不相符的古怪阴沉。 “不要担心,没人能威胁到我。”他垂下眼睑,重新向meimei介绍自己:“我是永恒不灭的。死亡,对我来说,只是一种暂时性的状态。” 纸夭黧猜得不错,他确实是死了,钟声便是为此而鸣。是自尽。 那个看着她死去,无可奈何、无能为力的他,已经以死祭剑了。 他是龙,但也是魔王。血脉不纯,混血杂种,则意味着他有双重身份。龙死了,便是死了。但魔王陨落以后,却会自然引发某种特别的异象。这种异象是不可避免、无法阻止的魔法事件。 具体到他的死亡上,则意味着黑暗与烈焰将降临这个世界。 黑暗笼罩了苍穹,万物颜色失;金焰滚滚,陨石一般从天而降,仿佛末日。 一举捣毁了这场盛大的典礼。 就算那群尊贵的君与臣,能从死焰轰炸中逃过一劫,周围的殿宇也扛不住这个等级的焚烧,观众们还是会被熊熊大火包围,忍受烈焰的炙烤。异象很快就会被料理完毕,但作为混沌与噩梦的开幕仪式,已经足够瞩目。 一切才刚刚开始。 光天化日、众目睽睽之下自刎,倒还是第一次,竟还挺痛快。以往的‘实验’都是秘密进行的,在一方小世界里,从未公开过。 为什么这样惊慌失措?他们不就是想要他死么? 他的母亲神之夜是永生一族,他完美继承了这份天赋能力。 上一个他以身殉剑,而剩下这个再次复活的他,则继承了那柄所谓的屠龙神剑。据说这把神兵利器乃是镇国之宝,锐不可当,陵劲淬砺,能够斩断尘世间的一切有形之物。如今却是被他收入囊中,沦为私有品。 其中剑灵,便是他自己。 这招御剑之术,是一位已故的大师教给他的。施以秘术,再用自己的生命,以及全部的灵魂,作为筹码,赌上一切,用血与魔力问剑。他也只是在赌,好在他赢了这一局,拿住这把剑,博得了神剑的认可。 他从来没有输过。 就此人剑合一,绑定在一起。 永生,能让他做到很多不可思议的奇事。对于群龙来说,他无异于活着的怪物,是人人避之不及的魔物,是行走于最光辉之地的诡物。 只有meimei喜欢他。只有meimei需要他。 听到这个出人意料的说法,小恶魔睁大了眼睛,又立刻恢复如常,很快就接受了现实。好像她的哥哥就应该会复活才对。 她还活着,他怎么能死?若是他不在了,就只留得她孤身一人,迷惘地活在这个又伟大又糟糕的世界上。这里很好,不好的,只有她。 可她还是有些萎靡了。哥哥没有死,她占领世界树、统治宇宙的梦想,就这样三言两语破灭了。 “那就好。”她低声说,野心凉凉。 哥哥重新贴住了她的脸,耳鬓厮磨。他不仅蹭,还伸手摸她头发,像是撸猫一样撸个不停。 摸着摸着,还把脑袋埋进了她发间,近距离嗅来嗅去的。鼻尖不断擦过她耳后的肌肤。 意识到他在闻她的时候,她因为紧张,出现了一丝莫名的怯意。 奇怪的疲惫涌上心头,她小心地咽了口唾液,无力应付这样热情的小男孩。 从一出现,他就黏在她身边。好像离不开爹妈,无比恋窝的雏鸟一样。感觉怪怪的。 当然了,能被这样天生丽质、秀色可餐的漂亮小孩缠着,其实也没有很讨厌,就是总觉得哪里不太妥当。看他说话也挺正常的,是有脑子的那种,为什么行为举止却透着一丝诡异。 莫非是因为双生子的缘故,所以天生比旁人更为亲密? “我、我想睡了。” “嗯,我抱你睡。” 男孩毫不犹豫地说,一脸理所当然。 双手又搂住她,停下撸猫的动作。头靠头,面贴面躺下。距离极近,近到鼻息直接轻扫上脸。他好像还是在故意闻她。 “那个,有点喘不过气。”她委婉地试探了一下。 “抱歉,弄疼你了?” 他立刻松了松胳膊,但还是抱着她,身体也还是跟她贴在一起,不曾退开分毫。 像这样贴在一起,倒是让她又想起那个莫名其妙的梦。 梦里他们也是这样倒在这张床上,赤身裸体地交缠。好像他还把什么东西弄到了她身体里,不停撞她。 她不知道这是在做什么,也不清楚梦里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做。虽然可以问她这个了不起的哥哥。但这次这个,不知为何,总觉得怪不好意思的。 记忆中,她一有不懂的,就会揣着问题找他。他每次都能说得头头是道,解决她的一切困惑。 她做了这样奇怪的梦……跟这个哥哥这样亲密,实在令人难以启齿。所以他那时候插在她体内的到底是什么?在他两腿之间。 现在也正贴着她。 “脸怎么忽然这么热?是不是还有哪里不舒服?” 盯着她的男孩露出了不解的神情。他拥有世上最敏感的感官,能够直观地看出她体态上最细微的变化。 她不禁皱起眉,有种隐私被勘破的羞耻感,强忍着内心翻涌的不适感,淡淡地搪塞道:“我没事。哥哥这样…我睡不着。” 这好像是她第一次开口叫他哥哥,但叫得很顺口,仿佛已经叫过千万遍。 “怎么会睡不着?” “太近了,哥哥不要抱我了。”她弱弱地说。刚开始叫哥哥,好像就上瘾了,每句话都想带上一声。 “你……不用我抱?” 那个连睡觉都恨不得趴他身上的小恶魔,居然不想被他抱着? 见她拒绝了自己,纸鬼白眼神惊讶,说话声音甚至带着颤。 纸夭黧硬着头皮‘嗯’了一声。干嘛这样看着她,太夸张了。搞得她都有点负罪感了,还有些内疚,好像怎么他了一样。 可是这样抱在一起,会让她忍不住胡思乱想,满心记挂起那个梦。 “真的?”纸鬼白一脸受伤的表情。 怎么可能是真的……开玩笑吧? “真的。”她内心的罪恶感加重了。 男孩沉默了一会儿,深吸了一口气,还是松手起身了。 身形似乎有些萧条。 “你睡。我有点事,去去就来。” 他忽然回头对她微笑,笑得很牵强,面色惨白。 这边刚跳下床,身形便原地消失,瞬移到不远处的法阵上,落地时,踩在了阵眼中心。 施法动作在半空就已经做好,脚尖一触地,他就再次消失了。从纸夭黧所在的空间看过去,空无一人。他已经不在这个位面了。 一回到自己的小世界,他就完成了一个小咒法。 手往空中一探,从异位面拽出了一群捆在一起的囚犯。 这个房间一共重叠了五层位面,每一层位面都有用处,各自都放了点东西。 “又见面了,杂鱼。” 他冷笑着打了一声招呼。 把猎物抓起来,圈养,囚禁,慢慢虐杀。是他的一大爱好。看到这些将死之人脸上的表情,会让他心旷神怡,如沐春风。 这会让他想起自己要被杀掉时的场景。他总是会陷入幻想,想象这些马上要死的囚犯,是曾经杀过他的那些人。等那一天真的到来时,他们脸上的表情肯定也是这样的。这个世界,没有一个人是无辜的。 说句离谱的,他一直都不觉得自己心狠手辣,离经叛道,甚至打心眼里相信自己是个‘好孩子’。这也是他的执念之一。为了能够配得上小恶魔,他以前的目标就是当个像她一样的好人,所以他希望自己真的不坏。 他就只是让别人体验了一下他的人生。这应该也没坏到哪里去,算不上十恶不赦。 被圈养,再被虐杀。要笑对人生。他都能笑得出来,为什么他们不行?不过他们笑不出来,也不关他的事,反正杀掉他们之后,他的心情就会莫名好起来。 跟小恶魔在一起的时候,要保持好心情,保持优雅才行。 房间里又安静下来了。 纸夭黧不清楚哥哥去小世界里做什么,但是他很快就回来了。出现在桌边。 纸鬼白端起杯盏,正欲一饮而尽,却蓦然在杯中之影里,瞥见脸上的斑驳血迹。 还以为没沾到……他依然拿着杯子,眼球移动,飞快地瞄向床上人。同时悄悄施咒净身。 总而言之,希望没被看到。 听说第一印象是很重要的…… 他微微抿了一小口杯内的茶饮,僵硬地放下。玉器与桌面接触的叮当声十分清脆。 如果因为那帮杂鱼坏了事……回头就把相关人士全部干掉。他出生自帝王家,所以其实也很擅长、很喜欢株连九族,抄家灭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