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变
惊变
既然对方已经看到自己,刻意避开会显得古怪,桑满思忖了下,还是迎上去,和她打招呼:“好久不见。” “也没很久,就一个月。” 姚舒悦今天化的淡妆,浅浅涂了个打底和口红,和桑满记忆里的模样不太相似。似是认出她眼里的惊讶,姚舒悦啧声,道这里说话不太方便,旋即转身往外走,示意桑满跟上。 桑满跟着她走到酒店门口的大街,见她从口袋里拿出包女士香烟和打火机,抽出一根,侧头问:“要吗?” “我不抽烟。” “也是,你看着就是乖的。” “不介意吧?”桑满摇头,姚舒悦无所谓地笑,动作娴熟地点燃,吐出几缕烟。她其实和桑满不太熟,中间还夹杂个谢西隼,站一块儿本应该尴尬,可能是桑满自始至终就没对她产生过敌意,这时候两人竟奇异的和谐,“你过来出差,谢西隼一个人在家?” 桑满继续摇头:“他去澳洲出差了。” “哦对,谢家要他接手海外市场。”姚舒悦笑眯眯起哄,“那你们怎么办?他要真接手,澳洲一去起码两三年,你们要异国恋吗?说实话,谢西隼并不是最佳人选,那老太婆故意这么安排的。” “因为他不愿意听她的,和你分手。” 说完,她期望能在桑满脸上看到些不一样的表情。果然,桑满皱眉,轻声问道:“你们圈子里现在都是怎么传她的?” 姚舒悦不在南城,她的人际关系还在。桑满无所谓自己,她比较在意谢西隼的名声。 “也没啥,就恋爱脑呗,多大点事儿,大家听了还能说句佩服。” 姚舒悦又吸了口烟,说得很慢:“你可能不相信,但我听说过的、认识的恋爱脑真不少,男的女的都有。有一年给女朋友花几百几千万的,也有富家小姐哭着闹着要嫁给穷小子的。谁没反抗过?无一例外都是同个下场,被强行拆散,然后听家里的安排,联姻。” 她指指自己:“以我举例,我跑到这里,我爸只不过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罢了。身份信息都没换,他们真想绑我回去,我也反抗不过。就算换了身份,跑到国外去,现在网络这么发达,有什么找不到的。” “我和谢西隼联姻能作废,一是因为谢西隼那边态度坚决,不可能妥协,二是我爸妈意见有分歧。” “家族利益,牵一发而动全身,哪有说断就断,能随随便便逃掉的?” “和我说这些。”桑满转头,没什么表情地发问,“你的意义是?想我听了这些,和谢西隼分手?” 又不是她想走就能走得掉的。 姚舒悦被她这话噎了下,随后耸肩,调侃道:“你和他还真是绝配。”一样的油盐不进。 “就当你夸我了。” 桑满实在不想再听这些,刚想离开,被姚舒悦喊住:“你今天要去哪吃饭?” 深城近几年发展的确实是快,但经济发展起来,其他地方,如治安等方面却还没有跟上,依然会存在地头蛇等现象。尤其她们所在的这个区,差不多在深城边缘位置,没什么人管,要不是今天陪客户,姚舒悦平时是不会过来的。 “一个什么会所?”桑满迟疑着回,“我没注意听,应该是个私人会所。” “上河会所?” 姚舒悦表情逐渐严肃,她提醒道:“这地方挺乱的。对外是个吃饭的地方,但楼上有包间,有很多男的在那……嗯……”后面的话她没提,清楚桑满会懂。 “总之你注意点吧。” 桑满:“……好的,谢谢提醒。” - 桑满走后。 姚舒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桑满一个运营岗位的人,怎么会让她来陪业务部门出差? 重要的是,她刚才在楼下看见了张平。 她算董事长的干女儿,跟他关系亲近,自然也听到了些关于张平的风声。 这人名声差劲,经常sao扰小姑娘,不少人都是因为他提的离职。但他经常出差,给公司拉到许多大单子,董事长也就对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每年毕业的这么多,总归不缺干活的人。 那些人离职的时间也挺巧的。 她忽然想到一种可能。 她被这个猜测汗毛直立,立刻拿出手机,翻了翻微信列表,给一个人发消息。 --【你在深城有没有认识的大人物?】 --【有个事可能需要他帮忙。】 - 张平定的包间在会所顶层。 桑满他们几个跟着张平进来,正中间的主座上坐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年纪看着四十来岁。他这次带了四个人过来陪同,全是男人。除此之外,桌上里还坐着三个女人,说是请来陪酒的野模。 说是为了预防信息泄露,所有人的手机都在门外被提前收掉。 张平向桑满介绍,主座上这人叫张野,名义上是他堂哥,开厂的,在这一带混得很不错,人脉非常广。 他们公司很多大单,都是张野牵头促成的。 桑满礼貌喊了声张总,顺着服务生给的位置坐下,当透明人。 这种局没什么需要她说话的地方,她只需要当个合格的微笑工具,偶尔被喊起来给客户倒点酒。 以前确实听说过有些局会喊野模陪酒,没想到这就被她撞上了…… 她摸了摸口袋,打开录音笔。 桑满没什么胃口,算算时间,谢西隼这会儿应该也在陪客户。 南城飞悉尼十个小时,他昨天晚上就走了。两个人都忙,一天没聊上几句话,聊天框停留在早上,谢西隼跟她说下飞机,她回了个好。 他让她吃饭前跟他说声,饭局上遇到什么事也要说。桑满答应了,但不想他远在国外还记挂着她这边,就没给他发消息。 哎,早知道要收手机,应该跟他多说点话的。 “你是叫桑满吗?” 张野忽然站起,举着酒杯,要敬她:“还是张平福气大啊,招到的都是漂亮姑娘,看着工作都赏心悦目。” “……” 这话桑满不知道该怎么接,只好选择沉默。直到那人指挥人给她倒酒,她才说:“不好意思,我酒精过敏,喝了得进医院。” “这么可惜吗。”张野面露遗憾,向张平使眼神,似是在确定她这话的真假。 张平回了个不知情的眼神。 “行,那就以水代酒吧。桑meimei,我敬你一杯。” 这个称呼……桑满不动声色皱眉,与他碰了一杯。 席至中途,桌上的人走了一半,桑满心里那种怪异感越来越强烈。 走的人都是一男一女的规律,且女的都是那些人请来的野模。张平的殷勤,可以看作为了成功达成合作,但讨好的迹象过于强烈,许是她的错觉,他好像有些畏惧主座那个堂哥。 “桑满……” 坐在她边上那姑娘也察觉到不对劲,悄悄和她坐近了些,咽了咽口水,用气音和她说话:“你有没有觉得怪怪的?” 她话音打着颤:“我斜对面那个男的,一直有撞到我的腿,而且……他看我的眼神好吓人,好像要把我吃了。小蒋也出去了……” 小蒋是和她们一起来出差的男同事。 “我有点想走了……”这姑娘也是刚毕业就进来入职的,在张平手下工作。张平在她面前表现得一直都很正常,故这次出差她也没放心上,以为是简单的陪吃个饭就行,未曾想会遇上这种事。 闻言,桑满抬眼,本是想顺着她的话看斜对面那个人,却凑巧撞上张野看她的目光! 直白的,不加掩饰的窥伺。 “走。” 她当机立断起身,拉着那姑娘往外冲。张野似早有所觉,比了个手势,两个负责端菜加水的男服务生上前,挡住她们的去路。与此同时,门从外侧打开,两个黑色衣服的高大男人进来,堵在门口。 她们出不去了! “桑meimei,这是要去哪儿啊?”身后传来张野慢悠悠的声调,他起身,推开座位,椅子与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某种凌迟。 桑满往旁边侧了步,将那姑娘挡在身后。 “怎么突然要走?”张野流里流气地笑,那张布满横rou的脸,做出这表情简直令人作呕,他握住桑满手腕,是她挣脱不开的力道,“我还什么都没做呢。” 桑满极力稳住声音:“你不怕警察找上你?” “你指望警察来管这事?”张野哈哈大笑,手上力道更重,桑满敢确定自己的手腕一定被捏青了。她抬起头,看见那人的眼睛,里面写满对她的,居高临下的怜悯,“果然是刚进社会,想法这么天真,还觉得遇到事情找警察就有用?” “听没听说过一句话?”他凑近她,语调阴森森,桑满直觉被毒蛇缠上,猛然后退一大步,只见这个大腹便便的男人对着她笑,“强龙,是压不过地头蛇的。” “……” “你说得对。” 桑满赞同地点头。她忽然转变态度,好像想通了,极为上道的样子。料她一个女人翻不起什么风浪,张野蠢蠢欲动,手刚想摸桑满的腰,还没碰到,随着距离拉近,桑满曲起膝盖,猝不及防往他下体踹了一脚。 她这一脚几乎用尽全力,张野吃痛,手上力道骤松,一晃神的功夫,桑满已经跑开四五米的距离。 “他妈的贱人!”张野捂着下体,怒声咒骂起来,“你们他妈的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把她抓起来?” 门口有保镖拦着,她没傻到去自投罗网,盯着有空酒瓶的地方跑,捡起地上的酒瓶子。她能感觉自己的手在颤抖,她没做过这种事,如果情况允许,她一辈子都不想这么做。 可惜。 张野带来的人正逐渐向她逼近,桑满用力闭了闭眼,想起高中那会撞见过谢西隼打架,一挑五还不落下风。早知道会遇上这种事,在谢西隼提出教她几招的时候,不应该拒绝的。 桑满大喊:“往外面跑!” 同时,她冲向张野的方向,用尽全力将酒瓶往他头上砸! 沉重的闷响后,她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张野额头被她砸破,不断有鲜血溢出来,糊满整张脸。 他捂着流血的头:“你、他、妈、的!” 场面陷入一片混乱,有人冲过来关注张野的伤势,有人想过来抓住桑满,看见她手上的酒瓶,迟疑着停下。 桑满大口大口地喘气,心脏狂跳,手指发抖地不像话,却仍紧紧握着残缺的酒瓶。她睁着眼,看着这出闹剧,她也不敢眨眼,如果有人冲过来,她并不介意再这样砸一个人。 混乱中,不知是谁在大喊:“警察来了!” 一群穿着警服的人鱼贯而入,转瞬将房间里所有人控制住。为首那个瞥见桑满的模样,愣了下,神色复杂。 “小姐,请跟我走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