虚光
虚光
十皇子被吓了一跳,呜哇一声惊呼,“皇姐!” 参明的面具被砸歪了过去,或许是因为粘着挂在脸上,愈衬地露出来的些许脸颊白皙的厉害,瓜瓤汤汤水水的汁液把那干净的脸涂出惨白,他窘迫难堪,坐在地上狼狈地想要站起来却身边到处都是黏答答的瓜碎而一时无从下手。 他只是被迁怒了,无辜地陷入缘由她惹出来的泥淖。 咔铛——椅子从地面上挪开的声音格外响亮,甚至拽住了五皇女的脚步,她转过身回头。和悠离开了椅子,走向五皇女…… 可这时。 参明却已起身,率先挡在了和悠面前,一下就把矮小的她挡地严严实实的,他对着五皇女躬腰行礼,“恭送五殿下……” 在五皇女看不见的角度里,参明一手负在腰后,死死地攥住了和悠的衣服。 五皇女冷哼一声,视线扫过参明以及勉强能看见的和悠的衣服轮廓,拂袖离开。 而这时,十皇子也怯怯走来,很是愧疚地看了一眼参明,“抱歉,让你受牵连了。和悠jiejie,给你添麻烦了。皇姐她只是讨厌我,和你没什么关系。” 他声色诚恳极了,远离了五皇女之后,他好像立刻就收回了困宥与身份所逼出来的韧刺,露出本色的软糯脆弱。越是道歉,越把眼睛里楚楚的怜意抹出忽闪的水光。 “刚才皇姐在,我没办法说清楚。其实,我早就听说了那天夜里有人暗杀你的事情,我今天来,也的确是为了这个来的。那天夜里之后,我就想一直想见你一面说个清楚,但是太傅不准,小皇叔也不准诺。”他看着和悠,就连眨眼都小心翼翼地,生怕自己哪怕一个卡顿都会让她多想。“我就怕你误会是我做的。” 他说着,还把手中的瓜递还给了和悠。 和悠沉默了下,余光能瞥见参明已经退后在擦拭,直接问了。“那是你吗?” “不是!”十皇子摇头如拨浪鼓,“虽然刚才皇姐在,但是我也没有骗你。真的不是我派的杀手!我为什么要杀你?我……我……” 他一急就好像要结巴的窘急,又不知到底该怎么自证的样子,结果一咬嘴唇,张开手臂一把就抱住了和悠的腰。 “我喜欢你还来不及!我怎么可能让人暗杀你?!” “…………” 不只是和悠吓了一跳,就连参明都吓了一跳,“十……十殿下!” 十皇子身体孱弱发育不好,看着不是很高,但是抱着和悠还是比她要高出半头,直接把脸就埋在了她的肩窝里,“和悠jiejie是个很可爱的人,我绝对不会害你……我,我以后会证明给你看的。” 说完,不等和悠反应过来,他就再次用力勒了下—— 和悠被勒地呼吸不畅,最为尴尬的是今天槃王为她准备的礼服不让她穿束胸,甚至为了整套衣服的好看,连肚兜都又短又小,样式也很奇怪,没有束缚的丰腴rufang被直接挤扁,从他的手臂下面挤出非常明显的奶rou轮廓。 他力气比她想的要大,她差点被挤揉地要叫出来,脸色涨红地差点想把人一掌打出去,但还好想起来人家是位皇子……而且她手里还捧着他还给她的那半块瓜腾不出手啊。 只能等十皇子抱了个爽,恋恋不舍地松开她。看着她脸色涨红的样子,他的眸中一瞬间像有什么窸窸窣窣地爬过去,但很快就被怯懦覆盖了,“那我走啦……等下再见!” “这个十——”穆世杰拍着胸脯保证自己只是瞥了那么一点点,就立刻炸了毛,“十崽子!!” 阮从风已经累了。他不想当苍霄的暂参,也不想当小穆的好兄弟。他想北境了,就连路尺岸在他心中都开始眉清目秀地值得想念了。 但没有时间留给他们乱想了。 一声巽远地骨角声划破天穹,大钟隆隆,玉铁龟鼓。匽台之上,披着咒衣的祭师走上塔楼,抬高双手——鼓声镇赫,下面的太阳祭台升起八个角台,其上头戴各种挖空兽首的赤身莽汉击起鼓来。 随着鼓声节奏隆隆,四周的阵法也如太厦累而鳞次,四周的所有高台都如岧峣之翠璋悬浮于半空,隆隆地鼓声惊天动地,每一下都像直接砸在人的心脏上。火焰一簇簇的沿着祭坛四周轰然爆发,焰锋舔舐穹顶,把周围的空气都烧至扭曲。 整座祭坛,就像一个被点亮了一圈光芒的太阳,在缓慢地升起。借由这样的光,将所有的凡物都镀上光芒万丈,无论是权杖、刀枪、玉弁,都鸡犬升天。 与燃烧的盛阳其后,祭台之下的回廊如同摧城的层云,将隆隆的光明一斩为二。光芒愈是璀璨,其后隐藏的黑暗就更加浓烈,肃肃习习,隐隐辚辚。身着黑色大麾的男人站在这回廊之下,将这样盛大神圣的典礼视作儿戏般的漠然,黑暗只是匍匐在他的脚边。 闻惟德习惯性地转动着毫无装饰的素圈扳指,祭坛上那些热烈的人造太阳光焰仿佛自知低贱卑劣而畏而不敢近他前,只瑟缩地舔了下那锋芒就嗖地一下躲起来了,穿过层层的火焰、阳光……阵法,数位一体地藏入远处卑微的一点点红影里。 那点红影的确只有一点点,这么远的距离,隔着一整个祭坛,仿佛地狱一样的刀山火海。但偏生在这一片虚假的光芒里,万分的扎眼。 那身衣服……呵。纵然有着桌子的阻碍,仍能看的出来,是槃王的审美。 阵法不能阻碍他的视线,他看地愈清。甚至能看见她孩子一样任性地半个身子都爬上了桌子,扬起手臂,手掌一横、啪嚓一下就敲那瓜上了。 他的扳指微微一顿。 她举起有些发红的手掌,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前,伸出了舌头,舔掉上面沾着的汁水。 那两个不速之客,意料之内,也不值得他多看两眼。 她恋恋不舍极了,说不了半句话,眼睛就要偷偷朝那瓜上瞥一眼,眼睫毛总抖着,仿佛生怕那瓜遭了罪一样揪着心。 一个瓜而已,至于么。 槃王就这么克扣她的?为什么?是生怕她长胖,更加偏离他所喜欢的美人娇娘模样?可是她不还是长胖了些? 虽听不见三个人说什么,面上好歹也是两位皇子皇女,就这么贴挨着人一起坐着了? 成何体统。 那块瓜被砸碎的时候,她的脸色难看极了。还以为在天都这么久了,跟着槃王这种人稍微学会了点心机,结果到头来,有些东西还是犟着就从眼角里挤出来。 ——他不得不注意到她在看的,并不只是一块瓜,是那个倒在地上的人。 区区一个星罗。渺不足道一个男人。 外面的鼓声真吵,这些祭祀说个没完没了。 闻惟德有些厌烦。 “苍主,怎么心情这么不好啊。” 令人厌烦的还在后头。 槃王走到了他的身旁,毫不忌讳地同他一起看向了同一个方向。 闻惟德置若罔闻,“马上就到殿下呈场,怎么还有功夫来说这种闲事。” “红色,真的很适合她,对吧?” “我还是劝殿下一句,如此苦心积虑地将我诱至天都,你最好不会让我失望而归。否则,明年的晅沢祭上,看不到殿下的风采会很遗憾的。” “哈哈……”槃王笑了起来,说道,“苍主大可放心。” 闻惟德只是冷哼一声。 可槃王却笑吟吟地看着远处的高台,“我可没有克扣她一丝一毫。” 他有些苦笑起来,“她啊,就只是单纯的馋。苍主在北境的时候,应该见过她这样护食,对吧?” “…………” “我就生怕她不好好吃饭,水果点心零食贡品没有断过她半口。宫里就连公主们都吃不到的,她都能吃到腻。” “…………” “你看,她在我这儿好歹也长了不少rou呢,多可爱啊。”槃王说道,“可能我和苍主在审美方面有所差异,我还是喜欢她胖胖的样子,小肚子别提多软了……” 他在闻惟德面前扬起双手,指尖朝上轻轻晃掂,就像当场在掂量着她柔软层叠好几层的小肚子给他炫耀一样。 可接着,他右手就暧昧地朝下,轻轻曲起两根手指的指节,对着那边小小的影子勾起,“你这个时候越捏她,她就会超级害羞不让你捏,就……夹的好紧,手指头都要给我夹断了,羞地死死抱着你抬不起头,还得哭着求不叫你捏,就生怕别人嫌弃她长胖了一样。” “槃王殿下。”闻惟德转过脸来,哪怕有覆面遮住额眼,也能感觉到令人骨缝生寒的恐怖威慑。 “哎抱歉苍主,一提起她,就忍不住多炫耀两句。”槃王也转过脸来看向闻惟德,“看来,我送的礼物苍主已经反复欣赏过很多遍,都看到腻味了啊?” 闻惟德显然不想跟他在多聊半句—— 而这时他们身后有人走来,应该是请槃王上祭坛了。 但没想到槃王却转过身来准备走了,经过他旁边的时候,故意停顿了下,只是眸光危险的掠来,轻声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见的低沉声音说道,“可惜,没法通过时录让苍主切身感受,她小肚子隔着zigong垂下来压在我guitou上的滋味……啧。不过,这种滋味,比起这次我为苍主所准备的惊喜……也不过尔尔了。” 他抬手拍在了闻惟德的肩上,“苍主,相信本王,此番——你绝不会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