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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线——关于奖项的采访可以,关于家庭的采访一律回绝。所有采访前必须发过来采访提纲,经纪团队会逐一审核,不能采访在提纲外的问题。这个行为属实得罪了不少媒体,有人说程杏飞故弄玄虚,有人说程杏飞拿到一个奖后就飘了……对于这些虚言碎语,程杏飞都没有搭理。因为,摆在她面前的还有另外一个大问题——她宁可剔骨还命也要划清界限的父亲,因为急性脑出血进了icu抢救。事情是在金视奖后台发生的,据说林国栋刚下台,就突然跌倒抽搐。目击者太多,林国栋的公司花了不少钱才把风声压住,紧急送他去医院抢救。然而,急性突发的脑淤血带来的问题不是那么好解决的。即使几位医生一起抢救,把他从生死线上拉了回来,但中风的后遗症却如影随形。林国栋用了五天,才从昏迷中苏醒。又用了一个星期,能伴随着淌不尽的口水自主吞咽。又过了半个月,他终于可以勉强吐出几个含糊的字,左手和左脚可以抬起。医生说,他是最严重的那类脑淤血,不仅语言能力和逻辑思维能力大幅度受损,而且整个右侧身体失去控制,也就是俗称的偏瘫……未来,这个骄傲的、自负的、以细腻的文艺作品见长的大导演,终身只能与轮椅为伴。如果运气好,能忍过漫长而痛苦的复健,他有一定几率可以站起来——但是想要脱离拐杖行走,可能性趋近于零。至于想执导电影?不可能了,完全不可能了。他的思维能力急速下降,甚至他以前拍过的作品,他也看不懂了。在林国栋确诊后,程杏飞接到了林国栋经纪人的电话。林国栋的经纪人和他合作超过二十年,当然知道程杏飞和他的父女关系,在电话里,他冷声要求程杏飞必须来医院探望林国栋——而且必须是“负荆请罪”、“痛哭流涕”的那种。“杏飞,你爸爸的性格就是这样,固执强硬,可他毕竟是你的父亲!他对你说的那些话,这世界上哪个父亲没有对孩子说过?!你为什么要在领奖台上这么说,你知不知道,就是你把你父亲气到中风的!他才五十多岁,他至少还能拍十年电影!都是因为你,华国损失了一位多么厉害的电影艺术家,华国电影行业蒙受了多么巨大的损失!”经纪人越说越气愤,仿佛在用机关枪透过电话向程杏飞扫射。程杏飞早不是曾经的她了,她很冷静,冷静到甚至可以笑出声来。“叔叔,我过几天会去看他的,不过不是因为什么可笑的负罪感,只是想亲眼看看他现在的下场。”程杏飞淡淡道,“林国栋根本不是被我气病的,他是被他自己可笑的自尊心气病的。”“……”“还有,你就不要扣什么‘我把他气病后,华国电影业蒙受巨大的损失’的高帽子了,我当不起,他更当不起。华国电影业不缺他一个人,我看反而是贵公司缺他这块揽钱的金字招牌吧?”就程杏飞所知,林国栋名下有大大小小七八家影视公司、传媒公司的股份,除了一家独资公司以外,其它都是和朋友“合作”的——所谓“合作”,就是别人扯他的虎皮出去拉投资,他不需要做任何事,舒舒服服当他的股东拿分红就好。而林国栋的这位经纪人,和他是同一条船上的蚂蚱,每年拿到的分红也不少。现在林国栋倒下了,他身后那些靠他名气捞钱的人,自然气到发疯。“你……你……!!”经纪人口不择言,对着电话大骂了一连串的脏话,真不愧是林国栋身边的人,也就只剩下这点嘴皮子本事了。程杏飞把他骂人的话全部录音下来,让p姐交给律师去处理。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被长辈辱骂,却连一句反驳都不敢说的小女孩了。……病房外,沈郁休沉默地看着昔日的恩师,眼神复杂。曾经亲手发掘他、让他从一个街头混混一举成为世界影帝的伯乐,现在却变成了一个干瘦的老人。林国栋病后,来探望的人络绎不绝。既有他以前合作过的演员,也有他的商业伙伴。可惜,不论是谁,都无法唤起林国栋眼中的光芒。他病的太重了,脑淤血的后遗症让他只能日日躺在病床中,每个中午,都会有两个护工推他去晒太阳。像林国栋这样地位的人,不缺钱,不缺伺候的人。经纪人给他请来了最好的康复师,一点点帮他复健,而那些复健的项目,其实和幼儿园小朋友们玩的差不多。他要学会识别不同颜色与形状,把三角形的积木放在三角形的模具里,把圆形的积木放在圆形的模具里;他要学会用颤抖的左手使用勺子,使用叉子;他要学会系鞋带,系扣子……林国栋学的很烦躁,他像是一只被囚禁在牢笼里的困兽,眼睛深处满是混乱,他不停的嘶吼着,喉咙里发出谁也听不懂的呜呜声,口水四溢。护工立刻扑上去按住了他的肩膀,一个给他顺气,一个握住他颤抖的手,再次把积木塞了回去。林国栋不再是那个不可一世的大导演了——他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老人,一个已经踏入人生倒计时的老人。沈郁休在门外静静看了很久,中途,沈郁休进去和林国栋说了一会儿话,林国栋睁着一双混沌的眼睛,用了好几分钟才认出他来,老人囫囵说了几个字,沈郁休仿佛听到了程杏飞的名字,但又不确定是不是听错了。沈郁休买了些水果留下,护工说,林国栋还没有恢复咀嚼能力,所以会把水果榨成汁给他喝。沈郁休的心情沉甸甸的,即惋惜他的病情,又觉得他是咎由自取。如果别人能养出程杏飞那样优秀又独立的女儿,肯定巴不得宣扬的全天下都知道,偏偏只有林国栋,亲手把女儿推向了远方。沈郁休下楼离开了医院,他的经纪人史哥正在车旁边抽烟边打工作电话,见他出来了,史哥和电话那头的人低声说了几句,就赶快挂断了。史哥:“林导怎么样?”沈郁休摇了摇头:“不太好,医生说康复的可能性不大。”史哥叹了口气:“哎你说说……这好端端的,怎么突然就倒下了呢?”世上知道真相的人并不多,沈郁休并没有多嘴,还是让真相继续沉寂下去吧。沈郁休上了车,史哥亲自开车送他去工作室剪片子。今年春节过年晚,要在二月中旬,沈郁休想用这段时间,尽快把的粗剪版剪出来,为了这个目标,他这一个多月来一直闷头待在剪辑室里,和剪辑师一起剪片子。这是个磨人的活儿,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