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五、勾手指约定

    车里安静得只听得见引擎的低鸣，苏青坐在副驾驶，手臂抱在胸前，脸上冷淡的表情仿佛一切都与她无关。

    手却不自觉地在衣袖上拧出一道褶皱。

    江星珑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注视着前方，车厢里的空气沉闷得像随时会崩裂的薄冰，她借着余光时不时瞥向对方却始终没有开口。

    时间在这种诡异的沉默中被拉长。终于，江星珑缓缓放慢了车速，似乎在寻找一个合适的机会，片刻后，她轻声开口，“我知道你现在很讨厌我，莫名其妙来到这里，承受这一切，但我只能以这种方式陪着你。”

    苏青没有回应，依旧望着窗外，脸上波澜不惊。窗外的街灯如流星般模糊而闪烁，光影在她眼底流动。她想开口斥骂女人自私，但是一有这个想法，手上的纹路就开始烧痛，一路延到心脏口。

    江星珑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收紧。她什么也没再说，专注地开着车，仿佛只要一直向前，某种无形的距离就会被慢慢缩短。

    车子在街角停下，苏青沉默地注视着前方路灯的光晕，半晌才低声开口，声音轻得几不可闻：“你要往哪开？你这样开，我们今天还能回得了家吗？”说完，她伸手点开导航，导到了自己家。

    听到这话，江星珑连声音都有些不敢置信地颤抖：“你……说真的？”

    不想让人看透些许软化的态度，她低头避开江星珑的视线，推了推她的肩膀：“好好开车，别让我再说第二遍。”

    江星珑嘴角不由自主地勾起，重新握紧方向盘，目光深深凝望了苏青一眼。然后她专注地踩下油门，车子稳稳地朝着回家的方向行驶而去。一路上，两人仍是沉默无言，夜色的静谧中却悄然多了几分柔和。

    不知不觉中，车驶到了楼房前，江星珑熄了火，转头望向苏青，小心翼翼地期待着女人主动开口。苏青解开安全带，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转身推开车门下车，却没有如往常那般径直走开，而是站在车外等着她。

    江星珑急忙下了车，快步走到苏青身旁，心跳微乱，明知故问，“你是打算让我回去吗？”

    苏青瞥了她一眼，戏真多。带着点不耐地挑眉，“你耳朵也出问题了吗？我说了我们一起回家。”

    她轻轻“嗯”了一声，嘴角的笑意再也抑制不住。

    开了门，江星珑有些局促地站在门口对里面东张西望，“我会安静的，不会打扰你。”

    “你怎么不拿出来刚刚那点威胁的劲，快进来，都是虫子。”江星珑被苏青拽进门，脚步微踉跄，稳住身形后还没回过神，就见苏青顺手把门关上，甚至没有看她一眼，径直往客厅走去，仿佛在说“随便你”。

    她轻手轻脚地换好鞋，悄悄跟上，走客厅的灯光柔和，映得苏青的身影带着几分温暖，没有收到下一步指令，有一点无所适从，又张口补充，“要是你觉得我碍眼，我可以——”

    “再说一句废话就出去。”语气倒是不重。

    江星珑被噎住，没再出声，只是安静地看着苏青从柜子里取出一条毯子，扔在沙发上。

    “别指望有什么招待。”苏青淡淡道，“要睡就自己找地方。”

    “你们家没有客房？”一个人住三层。

    Omega转过身，“有，可我不打算给你住。”

    “为什么？”

    “因为你一靠近就闹得不安分。”苏青双手环胸，靠在自己房门边，“指不定半夜像你脖子上那玩意一样爬进来怎么办？懒得折腾。”点了点自己后颈的位置。

    有些被戳中心思，江星珑目光不自觉地闪了闪：“沙发也行，总比在门口坐一夜好。”

    苏青真的有点嫌弃：“洗干净点，浴室和洗漱用品在那边。别让我发现沙发上有sao味。”

    洗完澡出来时，客厅一片安静，只有苏青一人坐在沙发上，低头在光脑上输入什么。江星珑忍不住放缓脚步，轻轻走过去。

    苏青显然并没有察觉她的靠近，表情认真专注，似乎是在和某人交谈。江星珑坐在一旁，没打扰她，只是默默打量着。看着苏青那迟迟没有发现自己，江星珑的心里忽然涌起些许不甘。

    “谁啊？这么晚了，还这么急？”她故作随意地打破沉默，仿佛是无心一问。

    苏青抬起头看她一眼，随口道：“工作上的事，没事就赶紧睡，搞得像是被赶出来的流浪狗。”说着随手关了客厅的灯，留她一人在沙发上。

    黑暗中，江星珑的目光游离在天花板上，微弱的月光透过窗帘洒进来，客厅被笼上淡淡的光影。她侧过身，安静地聆听着房间里的动静。苏青的房门已经关上，屋内恢复了静谧，只余她浅浅的呼吸声。江星珑并不觉得委屈，反而有些欣慰。

    …怎么还有说话声？断断续续的几个词依旧传入江星珑耳中——“忙不过来”、“你一个人撑得住吗？”“生病了”……

    她没打算偷听，只是这对话实在让她无法忽视。

    声音还在继续着，不时夹杂着几声叹息，似乎是在问候对方的近况。江星珑微微皱眉，没想到苏青会以这样的语气和人交谈——与她平日的冷漠全然不同，竟带着些不易察觉的温柔。

    好难受。

    “好，你照顾好自己。”苏青低声道，随即挂断了电话，房间里彻底安静下来。

    女人出来了。

    江星珑闭着眼，放缓呼吸，假装已经沉睡。片刻后，身旁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苏青缓缓靠近，似乎在确认她是否真的睡着。

    就在江星珑心底涌起些许得意，暗自猜测苏青是否在关心自己时，脸颊突然被狠狠掐了一把。她猝不及防地倒吸一口气，睁开眼瞪着对方，“怎么了？”

    “没什么，路过而已，顺手就想给你来两下。”

    “你真记仇。”

    “我要是记仇我怎么会把你忘了？”

    一声叹息，“也许是因为…不敢记得。”胆小鬼。

    “你真挺喜欢自作多情的。”江星珑另一半脸又被掐了。

    客厅再度归于安静，隔着一堵墙两人都没有睡。

    深夜，苏青辗转反侧，腺体的烦闷愈发难以抑制。她独自在床上翻了几次身，身上的燥热感如潮水般袭来。终于，她深吸了一口气，掀开被子，起身走向客厅。那儿，江星珑正蜷在沙发上，缩成一团。

    刚走近，却发现她也没睡着。

    “怎么了？”Alpha借着月光偷偷看她。

    “有事找你。”苏青冷冷地说，站在沙发旁。

    江星珑下意识地护住脸，条件反射地往后缩了缩，以为对方又准备顺手“教训”她一下。

    然而，月光下女人俯身吻住她的唇，牙齿重重地碾过她的唇瓣，发泄似地啃咬着。心跳得很快，江星珑双手不由自主地攀上苏青的肩膀，轻轻扣住，伸舌回应她的疯狂。

    舌头一伸出来就被咬了。

    “这算什么？”江星珑稍稍偏头停下了这个吻，气息紊乱地低声问，嘴上带着被吻得泛红的痕迹。

    Omega小小喘息着，目光带着一点掩饰不住的渴望和怒意，低声道：“不许说话，你这张嘴欠得很。”

    “接吻不会吗？”

    说罢，她又吻了上去，这一次更深，更凶猛，江星珑索性任由自己沉沦，抱住苏青不再放手，唇齿间的缠绵更加深入。从一开始的相互撕咬到细细密密地唇瓣轻轻点触，Omega的情绪终于被安抚了下来。

    她靠在江星珑肩上，闭上眼睛，呼吸逐渐平稳，脸上冷淡的表情也软化了几分。感受到怀中的人渐渐放松，江星珑轻轻拍着她的背，“好好休息吧，有我在。”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安静的呼吸声。江星珑低头看着苏青的睡颜，月光在她的眉眼间投下柔和的影子，江星珑偷偷摸住苏青的一根发丝在小拇指上打了个结又松掉—勾手指约定，谁变谁是小狗。

    夜色静谧，环抱着两人，一夜好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