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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放手。”洛安歌一愣,已经很久了,已经有很长时间慕轲没用这样冷酷的语气跟他说过话了。洛安歌心里一慌,捉着他的袖摆的手不由得松开了。慕轲拂袖向前大步走去,一把拽住梅陆之的前襟,将人压到高台的边缘处,夜风呼啸,黑鸦盘旋,只差一步之遥,便会跌下祭台,粉身碎骨。慕轲死死的盯着他,眸中是如同黑墨一般的化不开的阴鸷,盛怒之时连周身的空气都仿佛化为利刃,呼吸进去,喉间肺腑都是一片鲜血淋漓的疼痛。“你想去死,没人拦着你。”慕轲将他往后推了一把,狠戾道,“但别拉着别人一起死,太恶心了。”梅陆之喉结动了动,厌恶的瞪着他,重重地咳嗽了两声,嘴边又渗出些血沫,“明明,明明是你害了他,宵征他…他曾经……”这话来不及说完,梅陆之便剧烈的咳嗽了起来,刚才那一脚着实狠厉,可能踢坏了他的肺。“他曾经就是个蠢货。”慕轲最后又看了梅陆之一眼,冷冷的落下一句话,“就跟你一样蠢。”然后毫不犹豫的那样轻轻一推,梅陆之的身子就如同秋天的枯叶一般,轻飘飘的飞了出去,在寒冷的夜风之中,砰然落地。那声音其实很小,隐藏在呼啸的风声之中几乎听不见,但那声音很清晰的落在洛安歌的脑海之中,砰一声,便没了下文。再也没有什么下文了,梅陆之死了。洛安歌猛地挣开琅枫,往前跑了几步,看着慕轲凛然的背影,忽然又停住了脚步,无措的站在了原地。他其实是没有立场去指责任何人的,也没有任何人可以让他去恨。慕轲有错吗?没有。梅陆之该死吗?该死。这些答案其实是很明确的,只是洛安歌他……他需要一点儿时间来接受。所以在此时此刻,洛安歌唯一能做的,只是慢慢的蹲下身子,蜷缩起来,大声的哭了出来。慕轲沉默的转过身,在洛安歌面前半跪下,伸手将他搂进怀里,低声道:“你应该明白吧,我杀他不是为了报复,也不是为了出气,我是为了你。”“这一次我能来得及救你,那下次呢?下下次呢?只要他活着,你就永远生活在危险之中,所以我必须斩草除根,你明白吗,宵宵?”洛安歌在他怀里哭得喘不过气来,手指颤抖着,紧紧的抓着慕轲的衣裳,他使劲的点着头,带着哭腔,“我明白,我,我都明白……我只是,对不起,你给我点儿时间,我,我……”慕轲瞬间了然了,这人并不曾怪自己对梅陆之下死手,他只是,还需要时间来接受这个事实。慕轲一言不发的将洛安歌搂的更紧了,用下巴蹭了蹭他的头顶,柔声安慰道:“没关系,你哭吧,我知道你心里难受。”第七十三章-生同衾-死同xue洛安歌最后将梅陆之的尸身葬入了英烈陵中。这个人曾经冒死去东宫救他,现在又不顾一切的想要杀他,但洛安歌还是觉得,这个人有资格被葬入英烈陵中,受后人祭拜。洛安歌有时会想,其实梅陆之和自己很像,不论是在思想上,还是行为上,两人几乎抱着同样的信念,可是后来自己有了慕轲,而梅陆之,从头到尾都只有他自己。洛安歌垂怜他的百姓,坚守他的信念,没人去心疼过他,只有慕轲,夺了他的势,毁了他的身份,将他放在手心里疼爱照顾,从来没有要求他做过什么。可是梅陆之呢?他所付出的其实不比洛安歌少,可从来没有一个人能像慕轲那样,将他放在心里照顾。人这一辈子真是造化弄人,根本说不清楚。梅陆之死后,洛安歌着实消沉了几天。慕轲估摸着他现在应该也没有入宫的心思,且入宫后又有一大堆事儿要应对,便派人去跟宣王说明了一下大概的情况,然后留在客栈里专心致志的陪了洛安歌几日。当天晚上入睡的时候,慕轲听见洛安歌在一片黑暗中轻声问他,那天是怎么找到他的。慕轲无声的笑了一下,揽过洛安歌的肩头,慢慢的道:“其实只要揣摩一下他的心境,大概就能知道他会带你去哪儿了,那天远远地看见祭天台上火光一片,我就知道你一定在那儿。”修长的手指在洛安歌的脖子上的那道划伤处抚摸了一下,慕轲有些愧疚的道:“可惜赶到那里费了些时间,还是让你受伤了。”洛安歌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伤,苦笑了一声,“这点儿伤没什么,不过是个小口子。”他睁着眼望着头顶的床帏,其实屋里很暗,什么也看不清。良久之后,洛安歌才说道:“我记得那天晚上月光很亮,他其实没必要点那么多火把。”在那个时候,梅陆之故意点了如此多的火把,到底是疏忽了,还是心里还存着一点儿善念,希望慕轲能找到这里,救下洛安歌。洛安歌又想,他曾经擦了那么久的匕首,是不是也有意在拖延时间。人已经死了,谁也说不清了。也许这些只是他们无用的揣测,是洛安歌的臆想。但也许,梅陆之其实也没那么想让洛安歌死,他只是想完成自己的使命,然后毫无牵挂,不留遗憾地死去,如此才能心满意足的去见地下的列祖列先。黑暗之中,洛安歌忽然握住了慕轲的手,将自己的手指放入他的掌心里。慕轲的手带着一点儿常年拉弓射箭的薄茧,是一双修长好看,但是很有力量很有权势的手,洛安歌握着他的手,低声道:“我父皇母后死了,jiejie死了,陆之也死了,我身边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慕轲,你不要死了。”慕轲哑然失笑,好端端的,怎么忽然这样患得患失的?不过紧接着他听见了这人压抑的抽泣声,慕轲心中抽痛了一下,赶忙将洛安歌按入怀中,轻抚着他的后背,轻声安慰着,“放心,我不会死的,我……”慕轲顿了一下,轻轻扳起洛安歌的脸,窗外的月光映了进来,照亮了他闪着泪光的眼。慕轲慢慢的道:“放心,宵宵,我不会让你走在我后面的。”对于两个相爱的人来说,死别才是最痛苦最难以忍受的,慕轲宁愿几十年之后,两人垂垂老矣的时候,洛安歌能在他怀里幸福而满足的闭上眼睛,生人的痛楚和不舍,就让他一个人来承担吧。慕轲只想让洛安歌这一辈子,都快乐的活着。听了这话,洛安歌忍不住笑了一下,轻轻的拧了一把慕轲的腰,“你这话,万一你早死了,莫非还要我为你殉葬吗?”慕轲听他的语气轻快了不少,也笑了,戏谑道:“不好吗?到时咱们住在一具合葬棺里,让人把陵墓修的漂亮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