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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分!什么垂帘听政,号令天下,全是贪心妄念!你们和那些窃取夫家财产的儿媳妇没有两样,就是在民间,也是要论罪的!”我还在义愤填膺地咒骂,水面已经恢复了平静,扑腾的身影都看不见了。这样黑的夜,这么大的湖,那两个人是不可能被活着捞上来了。小陛下把小舟划向湖边。“陛下,老奴的使命完成了,该找先帝去了。”说着,我欲倒向湖面,一股大力拉住了我的身体。“元箓,你不要寻死。”是小陛下抱住了我。“太后和太妃都死了,她们身后的人未必全是傻子。我回去了也会不得安生。”我跟小陛下说。“朕就说你死了,然后把你偷偷藏在素心殿里。”小陛下说。我把小陛下搂进怀里,轻声说:“我的孙儿,为了你,元箓不怕死。”“朕知道,可朕不想你死。”自信又任性的口气和先帝太像。让我一下又回想起先帝病重的时候,枕在我膝上,我像一个普通的母亲抚摸儿子一样抚摸先帝瘦到没有rou的脸颊。先帝从喉咙里挤出声音说:“元箓,皇子太小,董皇后和徐妃都还年轻。朕不想学汉武那般残暴,不念夫妻之情,退一步说,就算没了这两个妇人,皇子若全赖外臣扶持,也是后患无穷。朕虽无长寿之福,好在祖宗保佑,让皇子的生母不是皇后。皇后嫉妒徐妃的肚子,徐妃惦记皇后的位置,这两人是绝不会相安无事的。”“陛下将听政之权一分为二,让太后和太妃各掌一半是明智之举。”我说。“没错。这样才能互相牵制,谁也不敢乱来。元箓,待皇子长大,两妇人若不肯归政,你务必……要替朕,替朕……”他有些激动,大口喘息,没法说下去。我攥紧他的手说:“陛下放心,元箓明白!”放心吧,我的儿,我这个老不死的绝不让那两个女人活着回去!云晴皇后的故事“她回来了。”话的尾音还没完,欧阳诺已经一阵风样的冲出去了,肩膀狠撞到我的胸口,脚底踩脏了我的新缎鞋面。他全然没有留意这些。自从那个姓严的女人出现以后,他的眼里、心里再也没有其他女人的位置了。哪怕我戴着高贵的凤冠,在欧阳诺那里,也不过是“其他女人”之一。这种事,没有必要生气。我母亲去世得早,我是在母亲的娘家长大的。外婆是个世家出身的女人,在夫家独掌大权超过三十年,外公那些小妾和小妾生的儿女们都要看外婆的脸色过日子。外婆说过:“没有男人会只爱一个女人,没有!就算独宠,那也是暂时的。等热乎劲过了,他就腻了。宠爱从来不会长久,但高贵的身份是不能轻易改变的。云晴,你不要嫉妒别的女人,只要专心保护好你的地位。记住我的话,只要你活得够久,一切爱恨都是过眼云烟。”十五岁时,外婆带我出席一个贵妇云集的茶会,我被湘乡王的王妃相中,成为湘乡王世子欧阳诺的妻子。皇帝无嗣而终,死前把憨憨的同母弟湘乡王推上了皇位。欧阳诺一夜之间从世子变成太子,然后顺理成章地成为皇帝,湘乡王妃成为太后,我成为皇后。我给欧阳诺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我和父亲那边的亲戚走得都不近,也没人打着“皇后”的旗号做些让欧阳诺看不惯的事情。我的样貌虽不是极美,也绝对不丑。我从不多话,最擅长的是忍耐。湘乡王妃其实很会挑媳妇。从各方面衡量,像我这样的女人,都是正妻的最佳人选。我也坚信,我的活法就是女人能拥有的最完美人生。就像外婆说的,欧阳诺总会喜欢上新的女人。从怀上第三个孩子以后,我和他再没同过房。这种事,没有必要在意。我已经有三个孩子,儿女双全也足够稳固,不必再多生了。严蕙心其实是个年过三十的寡妇。她堂妹严兰心是欧阳诺的一个侧妃,不怎么起眼,因为生了一个女儿,在欧阳诺的一众女人中间稍微有点地位。那年夏天宫里出了疫病,严兰心染上了,被送出宫去养病。你们也明白,这种说是养病,其实只要不传染给别人,也没人关心她好不好得了,所以也没人愿意去伺候她。我心里好歹还念着她生了个女儿的功劳,就说:“宫里既然派不出人手,就让她家里找个人去照顾一下吧。”她娘家就派了这个严蕙心过去。我当时肯定不会太留心这个人,只隐约听说是严家一个排不上号的女孩,没生过孩子,丈夫死后就搬回了娘家,因为脾气又冲又倔,和家里的长辈们处得不好,于是就摊上了这个可能会要命的活儿。严蕙心应该是个认真的人,没有敷衍,全心全意照顾严兰心的。严兰心被送出宫的时候已经连路都走不了,看着像要活不成了。那场疫病,不少素来身体强健的人都没挺过去,她在宫外折腾了四个月竟没有死。说是严蕙心救了堂妹一条命也并不夸张。在阎罗殿前走过一遭的人都会大彻大悟,严兰心从此把严蕙心视为最亲的亲人。疫情过后,严兰心坚持把这个堂姐一起带回了宫里,给的说法是,身体尚虚,要家人贴身照顾。生了病就把人撵出去不管不顾,事情过了,宫里人和严家人都知自己理亏,便不去忤她的意。欧阳诺也贪新鲜,很快就赖在严蕙心处过了几夜,然后索性召她侍寝,衣食住用全照严兰心的等级赏赐,风头一时盖过了不少年轻侧妃。那些心有怨气的女人们聚在一起骂严蕙心是“剩饭”,这是连吃“剩饭”的欧阳诺也捎上,一起骂了。太后当然听不惯,更看不惯。“让一个寡妇住在宫里,成何体统!”太后只顾生气,忘了自己也是个寡妇。“又不是什么大事,就算陛下要幸她,也是一时新鲜,很快就丢开了。太后不必太在意。”我柔声劝慰,不妒不怒,完美的正妻。大概所有宠妃与君王的故事全都一个样,就像那句词写的:“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人间有无数佳人、无数君王、无数缱绻,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所谓“胜却”不过是身在其中自我陶醉。皇宫就这么大,不好听的话迟早会传进欧阳诺耳中。欧阳诺,许多时候应该叫欧阳懦才对,他实在是个下不了决心,打不定主意,面对再小的事情也会犹豫的男人,所以即使听见什么,他也不会把谁怎么样,那些嚼舌的人才会肆无忌惮。与我无关的事,我也懒得管。和严蕙心同床共枕了两年,欧阳诺终于给了名分——很高的名分,远超过跟了他十几年的严兰心。“一个二嫁的女人竟然能叫‘贞妃’,真是好笑。”后宫的女人们在笑,心里在哭。吵架不都是往对方最痛的点上戳,戳得越狠越好嘛。对他和他的女人指手画脚,欧阳诺心里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