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显身。待到他日风云动,翻身飞跃归龙庭。”老妇解道,“是中上签,官人现下虽有不顺,因为时运未到,只需耐心等待,不久即可大展宏图。”“呵呵,你这签解得有点意思。”那男人笑道,“给你赏钱——”说着掏出一个小银锭。老妇大喜过望,忙伸手去接,却不想被那男人顺势攥住了手不放。“官人何意?”老妇吃了一惊,略有惊慌,“官人富贵倜傥,何至于当街拉扯我这驼背老妪。”那男人嬉皮笑脸地说:“我就是觉得,怎么一个驼背老妪的手生得如此奇怪,手背满是斑点皱纹,手掌却白嫩胜过大家闺秀。”他作势要拉老妇的手凑近了细看。老妇急了,重重地抽回手,也不要那小银锭了,索性转身就走。“哎,别走啊——”那男人扬声道。老妇加快脚步,一扭身闪进了一条昏暗的小巷。小巷又深又窄,岔路极多,好似一座迷宫。“人呢?”那男人的声音还停在原处,定是找不见老妇的踪影了。如果有人一路跟着的话,会发现老妇住在巷子深处的一间民房里,自带一个巴掌大的小院。神奇的是自打进入小院关上门,驼背老妇的背立刻就挺直了。如果再跟着进入里屋,会看见她坐在一张木桌前,对着铜镜把面巾蘸了热水敷在脸上。过了一刻,拿掉面巾的时候,一张皱皱巴巴的皮随面巾一同卸下,露出一张年轻白嫩得没有一丝褶皱的脸。擦去唇齿上的伪饰,铜镜中映出一张妙龄女子红唇贝齿明眸善睐的容颜——是我的脸。那张皱皱巴巴的皮是我的伪装。我娘亲教我的,每晚把皮子泡在杜螺酒里,能保持皮子柔软不腐。易容和解签,都是鹘族人的本领。鹘族是一个奉鸟为图腾的古老部族。二十年前被凉朝所灭,只有一百多人幸存下来,失去全部财产,散居凉朝各处,隐姓埋名地活着。除了语言、文字和习俗,鹘族人与凉朝人最大的不同在于眼睛:凉朝人的眼睛是黑色的,鹘族人的眼睛是红色的,有明显的区别。红色与血色相近,被凉朝人视为不吉之色。因为有红色的眼睛,鹘族人一直被凉朝人当作魔鬼的使臣。鹘族风行占卜之术,把专门的文字写在竹签上,测算吉凶。在凉朝人看来,这是既神秘又可怖的本领。因为魔鬼的使臣自然能够知晓魔鬼的心意,所以可以预知未来,尤其是噩运的到来。这更加深了凉朝人对鹘族人的恐惧和厌恶。总有人会忍不住请我解签,但她们通常不敢过于靠近我,害怕沾染魔鬼的气息。我和娘亲一样,有一双红如宝石的眼睛。我的父亲究竟是谁,娘亲到死也没说过,只给我一个金铃铛,说是信物。娘亲病重的时候我问过,日后该去哪儿找寻父亲。娘亲叹了口气说,你不必寻他,他若想认你,就会来找你。若他不来找你,你便当他死了。于是,我只知晓父亲还活着,别的一无所知。我的名字是“铃儿”,娘亲取的。鹘族人和凉朝人不一样,只有名,没有姓。娘亲病得不行的时候,我伏在她身上哭泣,娘亲用尽气力,同我说的最后的话是:“铃儿不哭。鸟儿大了都要离巢。孩子也不能跟着爹娘一辈子,一个人也要好好活。”娘亲留给我的除了易容和解签的本事,就只有这间巷子深处的小院了。好歹,我还有安身之处和立命之技。我也知道凉朝人心中对鹘族人有些抵触,可我没有别的本事,我那双红眼睛让我找不到别的事可做。江湖险恶,抛头露面的活计让我不敢用真面目示人。哪知一时粗心,竟忘了把手掌也修饰修饰。我搓搓手,轻叹一声“好险”,一不小心,差点儿当街露出破绽。那男人如此眼尖心细,是什么来路?“你这骗子竟还是个美人儿。好精湛的易容术!”一个声音突然响起,吓得我一激灵,方才那个年轻男人,不知何时已经无声无息地到了我身后。因为离得太近,心慌意乱,我忘记了掩藏双眼,本能地直视着那男人。我的视线快速扫过他的额发、眉眼、皮肤和唇鼻,凭借易容的经验我当场得出个结论——“他”不是男人,而是扮作男人的女人。“你是女人?”我直截了当地问。“哈哈,被你看出来了。”她笑道,“不必沮丧,你的易容术足以瞒天过海。瞒不住我是因为我早知道你会这本事,专门为此来找你的。”“找我?我可不认识你。”虽然尚不清楚来意,但知道她是女人还是让我放松了一些。“鹘族的夕月公主不仅是精通易容术的高手,没想到真容也能保持得这么年轻,根据我的情报,你应该已经快四十岁了,可怎么看还是十几岁的少女模样。”“夕月”是我娘亲的名字。“我不是夕月。我叫铃儿,刚满十五,是如假包换的少女,不是装的。”“不可能!”她以为我故意不承认,有些不高兴了,“我找鹘族的夕月公主可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搜集多方情报,反复确认过。二十年前鹘族被灭后,夕月公主流落凉朝,买下了这间小院,一直隐居于此。这院中再无他人,你不是夕月,谁是夕月?”她捏住我的脸皮用力拧了一下,疼得我“哎呦”了两声。“就算不是驻颜术,难保不是易容术。既然能妆成老妪,肯定也能妆成少女。你快露出真容让我瞧瞧。”我揉揉被她拧得发红发痛的脸,委屈地说:“实话告诉你吧,夕月是我娘亲,去年过世的,你见不到了。”她眨着眼问:“夕月公主从未婚配,哪来的女儿?你不是骗我吧?”说着又要来拧我的脸。我跳起来躲她,嚷道:“别拧了,我给你看这个——”说着,我搬开屋角的一块地砖,从下面取出一个木盒,递给她。“这里面是我娘亲的骨灰。凉朝人看见我的红眼睛都不肯卖墓地给我,我不忍心把娘亲埋在荒地里,就一直搁在那儿。”她狐疑地看看盒子,并不接过去,只示意我打开。我把盒子打开。她隔着一段距离,探头细看了一番,才又点点头,示意我合上。确定我没说谎,她收起了不悦,又有点失望,自顾自坐在一张椅子上,轻摇折扇,上下打量我,过了半天开口问道:“你叫铃儿是吧?我问你,你娘亲过世前可是把她会的全教给你了?”“应该是的。”我答。“你娘亲还有别的亲人吗?”她问。“应该没了。”我答。“你父亲是谁?”她问。“我不知道,娘亲没说。”我答。“是鹘族人,还是凉朝人?”她追问。“我真不知道,都有可能。”我答。“这样也好。本来我是想等找到合适的人选后借用一下夕月公主的易容术。不过,我发现你恰是最合适的人选,我也不用另寻他人了。”她忽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