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断欲

    段誉铭领完奖之后，庆功宴是市公安局安排的，在中午。他与许多不熟悉的人觥筹交错，听着领导对自己的夸奖，听着后辈对自己的敬仰。段誉铭是孤儿，可是他从来没有觉得自己孤独过，但当他自己被鲜花簇拥至别人眼中的人生巅峰时，他才感觉到自己的茕茕孑立。在一瞬间，他的心抽了一下。一瞬间的摇摇欲坠。

    因为熟悉的人死的死、被抓的抓，没有人给他开庆功宴。况且他跟陈北的事情总会有风言风语传出去，爱上一个女毒贩，总有人在背地里会笑话他。没经历过的人都认为他们应该会选择慷慨就义，就像老杨一样，而不是以这种方式苟延残喘。或者说，退一万步来讲，他不应该在这场虚假中付出真感情。

    他一个人在喝闷酒，断断续续喝到了晚上九点。现在他伸张了正义，有了荣誉和名气，从表面上来看是一帆风顺。如果要成家，在相亲市场上是会有女孩子愿意嫁给他这样的“人民英雄”。如陈北所说，他的前途将会是一片光明。

    可他还是像个怨妇一样缩在这里喝酒。他觉得自己其实跟寡妇也没有什么区别了，为了故去的人而真正哀伤心死。经历了这一切，他觉得他已经很难再爱上新的一个人了。他也不想糟蹋别人。他又开始哭起来。

    陈北只留给他一张很小的一寸照，是曾经办假护照用的，没想到此时成为他唯一追思的寄托。他把这张照片放在柜子上，朝她敬了杯酒洒在了地上。他突然破口大骂：“陈北你这个王八蛋！死了还不给我一个名分！我他妈还要替你守灵守寡！”

    照片上的陈北微笑着看着他，像她过往对他的暴怒一样的平静。他发完酒疯静下来，看着照片呜咽着：“你，你在那边一定要快乐幸福。不要，不要再找其他男人了。或者说，找其他人的时候不要让我做梦梦见了。求求你了，陈北。爱一个人的时候怎么舍得与别人分享。”

    酒喝得有点多了，他走到卫生间去放水。他突然想到陈北在邱凤起死的那天跟他打的电话，她与他在电话的两头自慰，她最后叫的却是邱凤起的名字。他以前总是认为，为什么人在如此悲伤的时刻会想一些yin秽的事情，他现在意识到了，人是需要情感的表达的。即便是像陈北这样性冷淡的人，也会有感情，也需要表达。

    他在浴缸里放了水，躺了进去，好像今晚的他就是那晚的陈北。他抚上自己的阳具，自跟了陈北之后，他很少做这般自慰。自慰需要耗神耗力，陈北已经折腾完他所有的精力了。他在一点点去感受，他自己的手与陈北的手很相似，很大，但没陈北这般粗糙有力，他觉得女人的手应该会像邱凤起那样白嫩纤细、柔若无骨吧，不过他也没有体会过。他想回忆的是陈北的触感。

    浴缸里的水一点点没过他的胸膛，给他带来了一些压力。他的双手没有因此而停下，陈北体内是她身上唯一一处温暖又柔软的地方，她喜欢慢的节奏，他就模仿她慢的节奏。他躺在温暖的水中，又好似回到了陈北的怀抱。一切时光停滞在他和陈北的温存之中，就让他无拘无束地沉溺于声色中堕落吧。

    但他知道，这不是陈北的全部，他不敢把手伸到后面，怕会引起更深的思念。前面并没有给他带来多少的快感，但是它还在微微挺立着，不知餍足的样子。在酒精和水蒸气的迷雾下，他的耳边突然想起了陈北最后一次对他的调情：

    “你也不怕断子绝孙啊！”

    “我不会再有孩子了。”段誉铭喃喃自语道。

    他不知从哪里摸了一把小刀，手起刀落，他的欲念随着水流一起被冲到了下水道里。

    他倒在了浴缸的血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