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我也要挨揍
金发男有张和他的刺头一样凶狠的脸，即使面无表情，看上去也凶巴巴的像是在生气，更别说是稍微露出了点嫌弃的模样了。 他见事情已经快要结束了，就不再抱我，只是潦草用他的外套把我兜了起来，捏着一个四个边把我拎着丢到完好长廊的一角，站在那里望着黑西装们继续收拾残局。 我见蓝发已经被拖远了，慌忙从挣脱出来，想跟过去。 金发男抬起一抬脚就把我踹倒，语气有些凶狠的要我把衣服穿好。 我就把他的外套穿上，但因为体型相差太大，显得非常肥硕，就算我拉上了拉链也遮不住我赤裸的身体。 金发男不再注意我，连我问他蓝发要被带到哪里去，他也不回我，不过只要我一想朝那方向凑过去，他就又抬起一脚把我踹倒，就算我用上了气，也没跑两步就又被他更用力的踹了。 我不小心拿了点他的气，发现他和臭老头的一样，用起来怪舒服的，便抬头观察了他一会，觉得他看上去不像是好说话的那种，应该也不太愿意借我他的念，就故意爬起来多跑了两遍，想让他用更多的气踹踹我。 不过我的小心思到底还是被发现了，金发男褪去了念，只用沙包大的拳头轻轻锤了锤我的肚子。 我被锤吐了。 还把一点……大部分溅到了他的脸上和身上。 “……” “……” 瞅了眼他的表情，我就憋下了道歉，顺势瘫倒在地，慢吞吞的往旁边爬了两步，躲远了一点趴在地上闭上眼睛装睡。 金发男没再揍我。 因为考尔比先生过来了。 “哎呀，多谢啦，修。” 考尔比先生目光在他黑背心上污秽扫了两眼，似笑非笑的跟他了招呼。 “……啧。” 金发男瞬间露出了厌恶的表情，连个眼神都没给他就转身走了。 “还是那么冷淡啊……” 考尔比先生目光语气都淡淡的，嘴边的微笑都变得意味不明了。 他看着金发男走向了另一个男人拖走蓝发的方向，直到他身影也消失了，才蹲下来戳我让我不要装死了，还有些嫌弃的要我把金发男的外套给丢掉。 “你身上味道真恶心。” 他这句话一下子让我想起了我爸爸，顿时让我有些按捺不住心中的苦涩。 “啧，我还没说你们两个弄出来的麻烦呢，怎么这就开始难过了。” “可是不认识的人把蓝发带走了。” “唔，我看到了呢，嘿嘿嘿，这下他可糟糕了啊……不过，辛迪，你不想先担忧一下自己吗？你没有地方睡觉了哦。” 考尔比先生话语带着调侃和责怪的意味，我一下子想起来蓝发把他家给炸了。 我打量着他的脸色思考了一下，试探着对他露出了垂死的狗一般湿漉漉的眼神。 考尔比先生愣了愣，突然捂着脸轻轻笑了起来。 他没再嫌弃我身上的味道，只是把金发男的外套丢到地上，又远远踢开了些，才把我抱了起来。 他带我穿过了很多长廊，拐了很多拐角，走到了比之前的寂静更显阴森的地方，那里远离了漂亮的联排别墅和更漂亮更大的房屋，也不再有黑西装在外驻扎，漆黑的乌鸦排满了不知名的巨树，在那孤零零，散发着浓郁气味的一长排三层平顶房后边是一片平坦的空地，一摞木箱子和塑料箱子堆放在了平顶房侧面，上面带着不认识的巨大标志，无论是上面还是箱子里都在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怪味，一些破旧的车辆零散的停在了平顶房前面的宽阔前院，和一些杂物摆放的都非常敷衍。 前院和道路的边缘也只潦草的把木头镶进去充当栅栏，考尔比先生带我走进去时，我一直在关注上面那些略显奇怪的划痕和污迹，总感觉有一种莫名的既视感。 “还想晚点再带你来这呢，辛迪，没想到他倒是把咱们的房子先炸了啊，把动静搞那么大，我再那么敷衍也太不像话了。” 考尔比先生摸了摸我的头，不太走心的安慰了我，还说在这里我可以喊的更大声一点，因为没有人会听见。 “……呃，我不太喜欢这里，考尔比先生。” “你当然不太喜欢，之前那些比较漂亮有趣的小孩好像也没一个喜欢。” 我迟疑了一下，问他说的那些比较漂亮有趣的小孩是不是埋在屋子后空地下边的那些。 考尔比先生愣了愣，然后非常开心的告诉我当然不是，漂亮有趣的是好孩子所以得教育好送给那些更好的好人，埋到那下面的是犯错的，被人讨厌的坏家伙。 “一层是我们的休息室，二层三层是糖果屋，地下室是给那些不小心被捉住的可怜鬼，辛迪，你不知道，有时候只要多捉几个人放进去要他们白日黑夜都在讲话，用不了两天，楼上那些小鬼就会像是真的糖果一样甜，你喜欢吃甜的东西吗？辛迪？” “我不太清楚，考尔比先生，不过里面还有小鬼吗？说不定我可以管他们要一些。” “有哦，有一个还是你熟人。” “哦，那蓝发也会过来吗？” “不太清楚啊，我不怎么负责刑讯这方面，不过我可以帮你问问……要是能把他带到这边就有意思了。” “呃……谢谢。” “嘿嘿哈哈哈，没关系，辛迪，不过过阵子你也要记得和我说谢谢哦。” 考尔比先生笑的不怀好意，他带我去一层他的房间里挑了两件合适点的衣服穿上了，还给了我双不知道谁的鞋子，是粉色的，带着两朵塑料小花，我觉得有些丑，就弯下腰把它们都撅掉了。 考尔比先生问我想住糖果屋，地下室还是他的卧室，我问他我能先参观一下吗，考尔比先生很高兴的同意了，便带我先去看了糖果屋，我们顺着那些巨大的玻璃窗走，和从外面看起来不太一样，长排房子里空间都非常宽敞，就连窗户旁边的走廊也又大又亮，一些黑西装原本零零散散坐在那里，见到我们上楼便都站了起来，他们和考尔比先生打招呼，考尔比先生不理他们，牵着我的手一直在喋喋不休介绍着，怂恿我选择这里。 糖果屋里没有糖果，不过倒是很有糖果五颜六色的意境，无论是教室，卧室，浴室，各种玩乐室都填满了颜色恬淡柔和的壁纸，柔软装饰物，抱枕，毛绒玩具，图画书，锁链，镣铐还有很多金属，塑料或者不知名材质的奇怪东西，虽然考尔比先生说的兴致勃勃的，但我扒着窗户使劲看，发现那些图画书早就看过了，也没找到半点甜点，就一下对这里没了兴趣。 三楼的房间是冰冷白色的，充斥着巨大的玻璃房间和很多规格整齐的机器，考尔比先生没带我多看，说不用费那力气，我会对那里再熟悉不过的。 我在二楼看到了莫尔和七八个小孩，在三楼看到了两三个白大褂，他们看上去都很忙，都没有功夫理我们，所以我们也只是在外面匆匆转了一圈，就又去参观地下室。 考尔比先生刚带我下了楼梯，把那大而沉重的石门开了条缝，我便已经察觉完了，毕竟里面的大多金属栏杆，没有彻底把空间封闭起来，虽然也有些彻底隔绝的我察觉不到，但已经够了。 我拉了拉他的手，跟他说我不想再参观了，就住在他的卧室吧。 考尔比先生看上去不太愿意，想让我参观完再做决定，但我对里边的那些奇形怪状的东西真的太恶心了，就弯着腰捂着肚子，一脸苦涩的吐在了大门旁边已经长出苔藓的石台上。 考尔比先生犹豫了一下，就有些心疼的同意了。 我们就又重新回他房间给我收拾了睡觉的地方，收拾完他还觉得我们两个都臭臭的，就又帮我洗澡，不过中途他手机响了，出去接了个电话，回来便非常遗憾的告诉我他又得出去一趟，不过这次时间得长一点。 “你知道的，你们给我惹了很大的麻烦，先生在这边落脚的地方都被你们给炸了。” 考尔比先生表情很沉重，我就多露了一会湿漉漉的狗眼神哄了他，他就摸了摸我的头，有些隐忍的告诉我等他回来会再重新斟酌一下怎么惩罚我。 “为什么连我也要挨揍！明明是蓝发的不对！” 我瞬间从浴缸里蹦了起来，非常不服气的对他大叫，还把水和泡沫泼到他脸上。 “唔，为什么呢，说起来，也真奇怪啊，我套在他脖子上的念环不见了呢。” 我一下把剩下的话给咽下去，又仔细想了一下，还是没忍住跟他辩驳那是蓝发主动要送给我的礼物，既然考尔比先生已经提前把东西送了出去，那后面的礼物交换就已经和他没关系，他也不应该再多管闲事，还要把蓝发炸家的原因纠结到我是怎么拿掉念环的。 “……多管闲事。” 考尔比先生沉默了一下，重复了一遍这四个词，语调和表情突然变得怪怪的。 他觉得我说的很有道理，就捏肿了我的脸，跟我说他改变主意了，等回来就会带我去三楼参观一下，在那之前，我可以再四处逛一逛，玩一玩，实在是寂寞的话，我还可以去和二楼的莫尔谈一谈话。 “辛迪，他很想你。你该去跟他讲讲话，你不是很喜欢他嘛。” “哦。” 我看着他的念，非常认真的点了头。 考尔比先生便离开了。 我在浴室泡了好久，直到皮肤都皱巴巴的才爬出来，直接去床上躺着顺便擦干了水，我睡觉的地方看起来还是像个狗窝，便趁着考尔比先生离开，争分夺秒的在他床上睡了觉。 第二天考尔比先生没回来，我又躺了大半天，实在是睡不着了，就爬起来去找吃的，在一层的冰箱里我翻出了很多漂亮的点心，虽然大多不太新鲜了，但模样总有种虚假的可爱，我眼馋的欣赏了好一阵子还是没敢动，就把柜子里的小袋过期饼干偷出来吃掉了，觉得还没太饱就又偷喝了几罐啤酒，不过我开始不停的打嗝，等了半天还是没停下来，就只能苦着脸去二楼找莫尔。 不知道是不是已经提前打了招呼，守在那里的人连名字也没问我就掏出了很长一串钥匙打开了那两层铁门，还告诉我如果想离开的话就到落地玻璃窗前敲一敲，虽然从里面看不到，但在外边都一清二楚，我只要敲一敲，他就会过来给我开门的。 “不过你最好不要私自使用那些……嗯……玩具，考尔比先生会生气的……” 我跟他说了谢谢，嗝。 他跟我说了不客气。 我进去了。 没有一个孩子跟我讲话。 除去两个个子很矮的都看上去和我差不多大，长的比我好看，皮肤也比我光泽，我路过他们时一直恋恋不舍的盯着那个有着长金色卷发的小女孩看，她和其他孩子也都扭过头目光闪烁着打量我，就连年龄最小的那两个也不例外。 我在浴室的浴缸里找到了莫尔。 他抱膝躲开了奇怪的东西缩在一角，目光愣愣的在盯着大理石瓷砖间的纹路发呆。 “莫尔，嗝。” 我叫了他一声。 他没太有反应。 我就又叫了他两声。 莫尔动了动，慢吞吞的转头看向了我，神情有些恍惚。 有那么瞬间我好像观察到了他浅色的眸子里突然闪起了比我表露出来更加湿漉漉，更加柔软的眼神。 我想再多看一看，但扒了他两下还是失败了，他从浴缸里窜了起来，非常用力的勒住我，他带我一块砸到了大理石地板上，头埋在我的肩窝。 “呃，莫尔？嗝。” 他没跟我说话，只是让眼泪慢慢把我肩膀给弄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