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况出现,他有时远远瞧见了,也无甚感觉,这反而让他更坚定了爱剑之心。岁轩光与岁寒山的争斗,也在岁栖白选择涤罪后停止,年长的老人大获全胜,得意洋洋的像个顽童。岁栖白已不知父亲那时候看向自己的目光是欣慰还是悲伤,他只知道握住涤罪的那一刻起,他整个人仿佛都随之沉重了起来。最终岁寒山还是跟岁栖白说了些话,他说:你这孩子从小就很聪明,你选择涤罪,继承你祖父跟爹爹的名声,以后的路怕是要走得很辛苦。你记住,咱们家的名声,并不是什么极大的权力,反而是极重的负担,正因江湖上的英雄好汉相信你,你更不可以做错哪怕一件事。涤罪涤罪,洗涤罪孽。可人哪有不做错一件事的。但事关人家的清白名声,岁栖白绝不能做错一件事,杀错一个人,否则这涤罪,迟早饮得是主人的血。与江湖上的人所想的不同,岁栖白从未骄傲自大过把自己想成是怎样不得了的人物,他有时候总会想起岁轩光教他用剑时的叹息,岁寒山沉重的目光,还有一个午后,祖父在竹林里教他看竹子,轻声问他:“世界上没人管的事情太多了,咱们要是不管,谁来管呢?人生天地间,别人觉得你多管闲事也好,你只管自己去帮那些需要帮忙却无人理会的的人,无愧于心也就是了。”小小的岁栖白还不明白,他只知这世上非黑即白,人人纵有苦衷,人人却也都有罪孽,孰轻孰重,如何评断,全看世情。多年不见,柳剑秋变得端方如玉,俊美非凡,是极文雅的谦谦君子,岁栖白却愈发生得好似一株古怪嶙峋的竹,孤高傲然,清心寡欲。后来,岁栖白把撕下君子面具的柳剑秋逼落悬崖,江湖人人都赞他深明大义,赞他大义灭亲……但他也知,背地里许多人是觉得他这人冷情冷心,如一具活生生的僵尸。人本就是这样薄情又过分多情的生物。岁寒山倒是因此特意赶回来关怀过他一阵,岂知只看见了无悲无喜,全不在意的岁栖白,到底是父子情深,岁寒山留在山庄内许多日,岁栖白慢慢的也从失去唯一的朋友这个打击里走了出来。涤罪光滑如洗,皎洁似镜,岁栖白偶尔看着它锋利的刃面倒映出自己模糊不清的外表,心境平和如水。他所斩过得罪孽,所沾染的鲜血,从未有过尘埃,也从未蒙上半分不义。这世上若有人选择了理与法,自然是要摒弃情爱纠葛的,情与理之间若是纠缠在一起,自然是很麻烦的。行走江湖多了,什么都见过了,岁栖白对人世间的真情既未绝望,却也并不抱太多的期待。岁寒山曾与他解释男女之情究竟是怎样的情况,那句话有些深奥,岁栖白始终不太明白。他说:人这一生总会遇见一个人,你看见他,便知道就是他。其实岁栖白觉得岁寒山说得并不对,应当是你总会反反复复的遇见那个人,然后你在某个瞬间,就会知道就是他。当那只湿漉漉的水妖落进水中的时候,岁栖白落在冰冷的水里,星辰细细碎碎的,轻飘飘打水面上被挤碎,他搂着荀玉卿的腰肢,对方目光中的水波,忽然落入了他数十年来不起波澜的心河。涟漪一层层的荡开,毫无休止。柳剑秋是枫叶林中的一团火焰,终究烧尽。荀玉卿是封在冰霜之中的火焰,永生永世也不会熄灭,贴在岁栖白满腔热血的身上,美得像是一个梦。岁栖白忽然觉得自己活了过来,他的舌尖仿佛又涌起了那一日莲子的清甜,喉咙的余甘。直到数日后,他尝到了真正的锥心之痛。第82章意无涯的手向来很稳。一只握剑的手若是不够稳,那一剑烟波的名气也不会在半退隐之后依旧如此大的惊人。江湖上新人辈出,更新换代的极快,人若失去几年消息,再出江湖提起名号,除非当真是振聋发聩,否则未必会有人搭理分毫。因此,即便是再不好名气的侠客,也绝不想自己就这么好端端的叫人遗忘,除非死,或是再不复出了,否则鲜少会有如意无涯这般为了妻儿杳无音信的存在。“我从来没有想过。”意无涯静静的说道:“聆心瞒我,你也瞒我。”场内共有八个面具人,一个山猪头怀中还搂着花容失色的莺绿,玉秋辞带着块格格不入的青铜面具,站在众人当中,慢慢的扶着桌子站了起来。他们二人相识多年,即便不看音容样貌,光是身形,便也能看出人来。荀玉卿一路都贴心的不曾询问,意无涯心里多少是有些感激的,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应当怎么说出自己如何会知道这么多的事情来。聆心是一个很温柔贤惠的女子,柔弱体贴,轻声细语,虽学了功夫,却从不与任何人争执。当年见着那样花蛇面具,玉聆心匆匆的赶来烧掉面具,神色慌张又羞赧的说是庙会上随手买来的。他那时还当是妻子怕叫自己知道她喜欢蛇类而感到不好意思,可昨日见着那面具人时,他心中便已经明白了。玉聆心并不是喜欢蛇,只不过她的代号是蛇。那个意无涯所以为的,温柔体贴的妻子,本就只是一个幻象,一个捏造的,虚假的女子。她至死也不愿意相信她的丈夫会接受她的一切。兄妹俩都是如此,玉聆心不信他,玉秋辞也不信他。意无涯静静的看着烟波剑,他寒若冰石的目光扫过在场几人,风声萧瑟,无一人敢动。只因这群人自己也不知玉秋辞会不会反水,以玉秋辞的武功,他若是与意无涯联手,那可真就是引狼入室了。沉默并没有维持太久,一条银蛇急奔出来,意无涯只见寒光扫过眼瞳,利器碰撞发出的清脆响声,轻飘飘的金叶子落在了地上,荀玉卿也如夜间的幽幽魅影一般停在了意无涯的身侧。“接得好。”为首的老熟人——之前在宅子里见过的那面具人高声道,语气听不出是揶揄还是夸赞,他做了个手势,除玉秋辞以外的六个面具人全抖出各色武器,那山魈面具便好似犀牛般冲进了整个战局。那条舞动的银蛇并未被收回去,而是随着荀玉卿微抖的手腕,抖开了长长的身体,原来是一条极长的长链。荀玉卿的武功并不算太好,底子也浅得很,意无涯早早就心知肚明,瞧他不闻不问,上来便帮自己的忙,好似浑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