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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的例行公事,在主婦資歷迎向第五年的當口,尚人不但能精準地利用空檔做好便當,甚至連衣服也順便洗好了。這正是熟能生巧。然而。有時候,突如其來地,他會對這樣的自己感到不耐煩,真想丟下一切不管。為什麼只有自己……為什麼,會抽到這張大凶籤呢?有那麼一瞬間,他覺得自已彷彿就要被負面的情感漩渦給徹底吞噬。不過,尚人卻不討厭那樣的自己。因為他知道,事到如今,自己更非得做個好孩子不可。何況,他比誰都清楚。抽到大凶籤的,不是只有自己。結果。其實只是累了而已。所以,每當那種時候–(唉……真的好辛苦。)他都會放任自己想抱怨就抱怨吧。人啊,若是過於拚命,必定會有某處的什麼崩壞。尚人清清楚楚地知道,那不單單是理論上的推測。另一方面。倘若尚人當真丟下一切管,這個家,一定會立刻荒蕪吧。說真的,尚人就怕會變成那樣,所以才能一路苦撐了五年。儘管平凡單調的日常生活等等,早已經從這個家消失了……還有每天小小的幸福。還有家人全員到齊的團聚。就連笑聲–現在也已經……聽不到了。不過,如果連這個家都失去,那就真的什麼也不留了。包括過去。包括未來。包括幸福的回憶……就那時,就只剩下難堪悲傷的記憶了。尚人討厭那樣。只要眼睛看得到的根據地還在,他就能繼續努力下去。哪怕時光無法倒退。哪怕無法取回失去的東西。等到明天,說不定,會有什麼開始慢慢地改變。所以,尚人無法丟下不管。現在放棄還太早。(……沒事的。)那時候,沒人肯對自己說的話,現在,尚人已經可以說給自己聽。沒事的。只要還有一個信念在。曾幾何時,廚房飄滿了味噌湯的香味。桌上陸續排滿了便當菜。但–不論經過多久,始終聽不到下樓的腳步聲。即便如此,尚人還是每天準備早餐。已經習慣冷清的尚人,今天也小小聲地說:「開動了。」開始了寂寞的早餐。靜默地。比起滿足食慾,更像是自己規定自己三餐必須規律進食般,有一半是出於無自覺的義務感。事實上,對於一個人吃飯的寂寥感,尚人也早就麻痺了。吃完後將餐具洗乾淨,順便也一起洗臉。從並排在桌上的兩個便當盒拿起一個,為了準備上學,尚人再度回到自己的房間。************************************淡淡地、嫻熟地,不斷重複著每天的例行公事。尚人的動作愈是熟練,反過來說,便愈是散發出一種彷彿無限重現公式化晨間光景的異質感。熄燈後的廚房餐桌上,還剩一個便當。那是尚人幫裕太準備的早餐兼午餐。熱水壺內的水是滿的。鍋子裡面的味噌湯,直接熱一下就能吃了。那也是每日必做的準備。尚人會堅持日式早餐和自己做便當,在於他喜歡日本口味。當然,也和每天都在學生餐廳吃飯的話會花太多錢有關。不過,有一半是因為裕太。裕太已非昔日那個因為父親外遇風波,大吵大鬧的小學生了。升上國中後,乍見之下,裕太似乎也長大了許多。往好的方向看,這是環境變化帶來的良性刺激。好像是自己決定如此似地,裕太也終於褪去硬梆梆的外殼,開始對周圍產生一點關心尚人是這麼想的。同一所國中的一年級和三年級。那麼,就從這一刻重新開始吧。現在的話,還不算太遲。沒錯,尚人自忖。不過。現實卻沒有那麼簡單。儘管裕太收拾起自暴自棄的態度,然而太平日子並沒有停留很久。這一回,變成拒絕上學的問題了。從一個極端投向另一個極端。過度的絕對令人暈眩,尚人已經無話可說。裕太在想什麼呢?尚人不知道。不,甚至連想要理解裕太的氣力都沒有。……應該這麼說吧。大概是察覺到氣氛的變化了吧。裕太一直將自己關在房間裡,明顯不將尚人放在眼裡。算了,由他去吧……又不能這樣,放著不管的話反而更麻煩,而且裕太一定不會好好吃飯。在這之前,裕太一向將忍無可忍的怒氣和衝動往外發洩。而今,彷彿身體內部已經被掏空般,空盪盪地什麼也不留了。沒想到,連名為食慾的本能都會短路,這是尚人始料未及的。自從裕太某次昏倒,被擔架抬入醫院以來,尚人對自身的漠不關心著實反省了一番,早上必定會準備裕太的便當,然後才去學校。儘管尚人就讀的國中有營養午餐,自己並沒有必要帶便當。尚人好比每天都要遠足似地,拚命做出菜色豐富的便當,連水壺都不忘添滿,每天上學前必定會招呼裕太一聲。目睹尚人將餐盤放在裕太房門口之後–「沒必要那麼寵他。」雅紀如此說道。不過尚人還是很擔心。有時母親身心俱疲的憔悴容顏會從腦海一閃而過。已經夠了。再也不想經歷那種事……不希望任何人變成母親那樣。可是,尚人的關心對裕太而言,似乎是多管閒事的雞婆舉動。連特地做的便當,他也從來沒動過。話雖如此,大概是覺得再度被送入醫院不太妥當吧,裕太都會用速食麵或麵包充飢。總而言之,只消填飽肚子即可。是那樣的感覺。他也沒有親自下廚的意思。光吃垃圾食品會造成營養失調等等問題,裕太更是從來不關心。雖然不碰尚人做的菜,卻會吃速食麵。所以,雖還不至於四處是點心零食,但篠宮家的速食食品卻也從沒斷過。儘管對尚人而言,這又是另一個進退兩難的矛盾處。雖然雅紀都知情,不過他並沒有對尚人表示停止吧。老么好像也是如此,他很清楚次男的倔強程度並不輸給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