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分卷阅读29

    第二十一章(二十一)

一刻也未停歇,哪吒沉着脸去往紫微垣一角。

太白星君府里,太白拂尘搁在肘间,正打着瞌睡,猛不丁被小仙童叫醒,脸差点怼到桌上去。睁眼便瞧见通天太师仙袂飘飘,气势汹汹,一副来踢馆的模样。

他搓了搓脸皮,挤出笑来:“什么风把太子爷吹来了。太子爷大驾光临,不知所为何事?”

哪吒负手,满脸不耐烦:“少废话,你把劳什子的‘头脑发热丸’给本座解了。”

星君不是夫人,他却莫名其妙对星君动了情,三千年来头一次出现这种状况,他只能将原因归结在太白的‘头脑发热丸’上。虽说最初只是为救姻缘树才服下仙丸,但没有想到事情演变成目前这步,原本以为只要心意相通,彼此愿意,一起刻个名字,差不多时再一起抹去,此事便了。却不是叫自己情动,甚至一颗心完全交出去,而对方却是个少根筋的。

那要耗到什么时候?天劫结束,都不一定能办成。姻缘树他是束手无策了。心有余而力不足。

太白自袖中摸出一个小瓷瓶,从瓶子里倒出一粒仙丸,笑眯眯道:“太子爷所指可是这枚仙丸?”

哪吒睨了一眼,正是那粒小小的仙丸。他点了点头。没想到此仙丸虽小,功效却了得。

“太子爷,”太白捋了捋胡须道,“此丹没有解药。”

哪吒脸色微变:“这叫什么话?”

没有回答他,太白仰头将那粒仙丸咽下,甚至还不够,又从瓷瓶里倒出几粒,一气服下。

“你?!”哪吒惊愕。

“补丹虽好,亦不能多服,”太白将瓷瓶递与哪吒,“太子爷不信的话,可自行查验。”

哪吒惊异地接过瓷瓶,将瓶中仙丸全部倒在掌心中,一粒一粒查验,又放到鼻前闻气味,与他曾服用的‘头脑发热丸’不无二致。也正是太白口中的补丹。

他心里登时乱了套。仙丸只是普通的补丹,那他对星君……

太白看热闹不嫌事大,添油加醋道:“太子爷可还记得老夫劝诫过,不必过于忧心,一切顺其自然便可。”

“怎么顺其自然?!”哪吒极力压抑着心头怒火,他还要找夫人的,却被一个老神仙坑了。

太白神神叨叨地道:“随心啊,太子爷,你心里想谁,就去谁身边。”

废话。他想夫人,该去哪个身边?

“姻缘树本座管不了了,不要再来烦本座!”他怕自己再面对太白,拳头就要克制不住冲到老头脸上去。不想再听老头唠叨,他恨恨咬牙转身离去。

天帅府,仙侍们发现通天太师回来后,性子突然变得莫测起来。这几天常常一人坐在莲湖边上,一动不动地发着干愣,愣到深处时再长舒一两口凉气。听在天帅府的仙侍们耳中,仿佛瓢泼的冰水,将他们从头淋到脚,身上的皮rou也跟着紧了一紧。

太师这样子,放在凡间,活像一个被玩弄后抛弃的深闺怨妇。

但这里是天宫,天宫之中,谁能,或者说谁敢,抛弃太师?

仙侍们绞尽脑汁也想不出太师性变的缘由,只能在行事上更加小心翼翼,不要触了这位爷的霉头。一时间,天帅府万籁俱寂,不说交谈,连呼吸都被刻意放轻了,仙侍们靠挤眉弄眼和打手势来交流。几天下来,各个只靠一张脸就能表达喜怒哀乐怨憎会。

哪吒负手立在湖边,眉头紧蹙着。他颌线紧绷,优美而坚毅,勾勒出俊美面庞再添三分威严。看上去不怒自威,叫人不敢逼视,实则他只是在放空自己。

他脑中一团乱麻,要思索的东西太多。多的不知从何下手,最后归结为一个不甘心的问题:星君怎么能不是夫人呢?

一个更残酷,更不愿面对的问题摆在面前,到底他想要的是夫人,还是星君?

必然是夫人罢,毕竟是将星君当成夫人,才心动不已的。

可是……

彷徨纠结着,湖面忽然现出华盖星君微笑着的脸,一眨眼,笑脸消失,依然是满湖清莲,心却一阵抽搐,更乱了。

实是迫不得已,只好让脑子和心都空成一片白色,索性什么都不想了。

空了许久,白茫茫的脑子恍然想起,既然自己是为了救姻缘树才靠近星君的,那再看一眼星君不妨事罢?只悄悄看一眼。夫人仍在心尖尖上摆着。

他颂出仙诀,一朵烈焰火莲浮在空中,火莲中心映出华盖星君府的景象。当初在敖丙寝殿中留下的莲灯,为让灯芯更明亮一些,便施加了仙术,景象就是通过仙术传导回来的。委实没有想到,随手一道仙术还能在此刻起这种作用。

火莲里,敖丙着一袭青袍,坐在桌前专心致志地看书。他长发也未冠,如墨蓝瀑布洋洋洒洒披散在身后,风无声地扬起他垂至腰际的发丝,又放下,静谧得恰到好处。

原来星君独自在府时,竟是这般慵懒模样。

什么书那么好看?哪吒好奇,忍不住凑上前去仔细辨别书名,发现是参悟仙法的。

敖丙看了整一个晌午。哪吒也跟着观察了一晌午,默默想,星君真是太无趣了。

正午时分,敖丙终于放下书站起身。哪吒心里莫名雀跃了一下,到好像是他在读那本枯燥无味的书籍。

却见敖丙连鞋履也未着,赤着莹白的足,和一双青袍底下若隐若现的纤细脚踝,走到院中石亭里,兀自摆下一局棋,自己与自己对弈。

哪吒是个臭棋篓子,别说下,棋路都看不明白。可敖丙坐在那,哪吒便把自己放在石桌的对面,想象着自己与他博弈。敖丙下一粒白子儿,哪吒急忙在脑中将黑子儿摆在棋盘上。等敖丙下完黑子儿,发现与自己想象中的位置差了十万八千里。

这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就是他与敖丙棋艺的差距。

他撇着嘴角,觉得星君没有意趣到了极点。然而下一次下黑子时,又忍不住巴巴地赶上去找虐了。

在白子势如破竹地插进黑子精心所布的局势里,黑子无可挽回地输了。

白子也没剩几颗。算得上两败俱伤。

好像输的是自己一样。哪吒不自禁叹一口气,望着敖丙收棋子,边饮一杯清茶,边重新摆棋盘。

不能再看了,他收起火莲,对着湖发一会呆,饮一两杯仙侍送来的仙酿,颇觉索然无味,下意识再次打开火莲。火莲里敖丙依旧在泰然自若地下棋。

那人当真是没心没肺没有情根。哪吒没由来得生起一股怨气。

凭什么自己在这愁肠百结,引起一切的人却置身事外,当什么都未发生过?怨过以后又觉自己无理取闹了,星君明明什么都不知晓,一直以来是自己没有控制好,不由自主地接近他,罪魁祸首是自己才对。

看看罢,他连迁怒都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