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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晚尘始终一语不发,在他身侧微笑聆听。车夫听了他们打情骂俏也不奇怪,毕竟紫云天的嘴皮子存在一天,便能将问天楼断袖夫夫的事闹得人尽皆知。马车才走出几步,在马车中一人独坐,宛若入定的秦珅突然剑眉一抬,冷声道:“停车。”车夫应声牵住马儿。紫云天发觉他下了马,也叫车夫暂时停住马儿,从望窗里回看后头:“秦珅,这才刚回来,你又去哪儿?”他扫了紫云天一眼,淡淡吐出二字。“救人。”秦珅将那顶遮蔽面容斗笠戴上又摘下,他的相貌虽有改变,但这眉目仍太过独特,一旦出山,在这仙界极容易被人认出身份来。他通常选择隐藏身份,方便行动,但这一回,秦珅默默又摘了斗笠。靠他的身份……也许能轻易将他救出。即使他恨极了这个身份。……薛晚尘瞥见秦珅踏云而走,叹道:“仙鸣山派恐是出了事,云天,仙姑此行嘱托过我,如果秦珅离开,你便随他去吧,否则那位楚姓的晚辈恐是要遇险的。”紫云天惊道:“秦珅这么急,是要去救楚九渊?”薛晚尘沉思落目,摇头否认:“仙姑说,他救谁不重要,你只需把贤王之子救出,其他的,想管也好不想管也罢,都随便你。”紫云天不悦地嘟起嘴:“晚尘,仙姑派我过去援助秦珅,有没有派人监视我?”薛晚尘一笑:“自然是派人了,只不过,那人是我而已。”紫云天眼睛一亮,当即勾住他的脖颈。“那我晚点再过去,怎么样?秦师兄那么厉害,让他救谁杀谁,不都是手到擒来?”第一百零八章眼看着五根尖而长的手指扎过来,寄无忧后腰一沉,才堪堪躲过了这锐利可怖的黑色爪子。……等等,为什么是黑色?寄无忧重新直起身,一手轻轻掸去衣上的灰尘,尽量显得自己从容冷静。项逐天仍然敏锐地发现了他眼中的动摇,轻蔑一笑,索性挥袍亮出了那只腐败坏死的右手:“怎么,吓到小师弟了?”伴随着抬手的动作,一股焦糊的臭味隐隐飘来。项逐天握了握右手,那黑色五指便宛如枯木般蜷了起来,腐烂的质感丑陋难看,在月光的纯洁银辉下尤其显眼。寄无忧厌恶地看向那只手,不自觉问出了心中所想:“唯独这点我不明白,你若是一心求道,不走歪路,照样能混得好好的,为什么想不开,偏偏要去修魔?”“知道那么多,对师弟一个将死之人,也没什么意义吧。”项逐天愉悦地欣赏着这只黑爪子,口气颇为得意:“我修炼此功前,就听说魔修的把戏中,论威力,魔手属顶尖。如今师弟死到临头,我也不想将好东西藏着掖着,就用它来了结你。”黑爪死死掐着千里令,一个发狠,那铜黄色的令牌法器竟就炸飞成了碎块。寄无忧不再多话,反手掷出一枚迷雾符,四下立刻被浓雾笼罩,白蒙一片,辨不清方向。他自然清楚项逐天不怕这些小把戏,但即使是小把戏也能拖延时间,缠他一会儿。寄无忧纵跃而起,在树林间急速穿行。那些自诩正派侠士之人总说逃跑可耻,有违他们仙侠的形象。寄无忧现在想起更是要嗤之以鼻,如果人都死了,还谈什么形象?如果今夜他活不下去,别说什么和李怀恩的承诺,被关在悔过楼中的阿月恐怕也会遭遇项逐天的毒手……所以他要逃,也不得不逃。千里令浮现金光,应当是已经通知到秦珅那儿了,但不论是四海宴还是问天楼,到仙鸣山派的路途都不近,就算是御剑也要飞上好一会儿……眼下项逐天故意将这秘密修魔的罪证——魔手亮出,就绝不会再放他活路,所以他至少得先逃跑拖延时间,撑到秦珅找到他才行。趁着浓雾迷人眼,寄无忧飞身钻入一条小路,才不过几秒便又逃出几百米远。寄无忧难得一次认真动了灵气,就听耳边风声簌簌,青衫白袍随风卷舞,若是寻常修为的旁人见了,怕是只能看到一道白色残影一下下地掠过山脚。逃跑终归是一时,不能逃上一整夜,寄无忧逃出上青峰,却又很快碰了壁。夜半,其他小山上多是弟子的住屋小楼,安全起见都是由结界守护的,他不知道口令,是进不去的。其实三峰的峰主都是知道口令的,只是寄无忧从不去和他们开小会,口令换过八百轮,他也不会知道其中一个。眼看项逐天那股暴戾可怕的杀气步步紧逼,寄无忧只能奔到一处岔道口,隐去气息,藏在一棵树后。这岔道口后端通向三个方向,每个方向的大路上他都故意留了些气息,用来迷惑项逐天的判断。任凭项逐天再怎么有能耐,也不会猜到他偏偏藏在他身后的这棵树上。很快,项逐天便追到了岔道口,如他所料,这三条大道成功地迷惑了他的行动,让他猜不到寄无忧究竟去了哪里。寄无忧藏在夜色笼罩的深绿枝丫间,见他收起黑爪,原地转了转,忽然朝天空望去——两柄长剑一落,竟是那押送阿月的两个悔过楼青年又回来了。不仅回来了,他们手中两条锁链一条不少,居然押着阿月一起回来了!项逐天停止了对他的追捕,开始去与这三人沟通起来,寄无忧隔了老远,虽是听不见,还是忍不住探头去看。却没想到,看着看着,不知聊到了什么话题,项逐天居然拔剑而出,那寒光闪烁的锋刃一转,居然直指着双手被缚,手无寸铁的楚九渊!寄无忧虽然已有所察觉,动作却不曾犹豫,他掷出一张灵符,符纸在空气中凝缩出一个尖头,硬化成铁,仿若一根银针般打歪了项逐天的剑。下一秒,能预料到的——那柄被打歪的长剑架上了了寄无忧的脖子。再看岔道口的空地,三个背影歪歪扭扭,像是碎屑般消失在了夜晚的冷风中。项逐天幽幽出声:“师弟虽然平日疏于修炼,没想到对逃跑却别有一番心得。”寄无忧脖子贴在刀刃口,强笑一声:“果然是幻象。”项逐天饶有兴致,轻轻提剑抹开他脖颈一侧的嫩rou:“知道还上钩,看来师弟是一心寻死?”大难临头,寄无忧两手一摊,倒显得很从容了。“万一不是假的呢?我不怕你杀我,只那一个万一。”“倒是师徒情深,只可惜……”项逐天将利剑一压,寄无忧一吃痛,才发觉自己前一秒的从容坦荡有多愚蠢。他有那么多方法可以活着,怎么会甘愿死在项逐天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