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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在自己开始追宴宗明之后才知道的。我后来认为自己不应该跟他争,可是那时候只觉得兴奋——我居然可以和他一较高下,而且就快赢了。因为我比他早三年进大学,还和宴宗明同院,近水楼台嘛。后来我真的赢了。”“宴雀,你知道吗?其实就差一点点,你就是宴宗明的孩子了。”“那是个意外。”那是个意外,发生在那一年学校的毕业舞会上。他们学校每年都有盛大的毕业舞会,不止是当届毕业生可以去,其他年级有兴趣的也可以去。那个舞会还有个别名,叫“最终告白夜”,因为有很多人会在舞会上对自己喜欢的人展开最后追求,学校的网站上还每年都有人整理当年成功的新案例。在那一晚进行追求的手段往往五花八门,其中不乏出格手段,也曾发生过不良事件,但表白的传统一直无法禁止。而傅秋溪,就是那一年的不良事件。她本不是当届毕业生,但追到高岭之花宴宗明的她忍不住炫耀,约了自己光芒四溢的男友去参加舞会。她那时候春风得意,要的就是秀恩爱拉仇恨。然而,最终引来了祸事。舞会到后半段,进入所谓的追爱环节。为了避免表白失败的尴尬,大家会带面具。等傅秋溪挑了面具戴好回到原处,迎接她的人其实已经不是宴宗明。是那个被她嫌弃的人——她爸爸领导那位分化不完全的alpha。对方处心积虑穿了宴宗明同款,做了气味遮掩,在昏暗的灯光下牵着她去了舞池,然后对她使用了催-情-剂。在这个“最后告白夜”上,使用催-情-剂似乎比平时理直气壮不受苛责,她在发-情的关口被带往某个房间时发出软绵绵的呼救,竟没有人在意。只有被她的高调炫耀刺激来“看一看”的发小弟弟叶诀,自人群一眼看出她已经摘掉面具的脸色是真的不对劲儿,也看出那个身形和宴宗明相仿的人绝不是宴宗明。那晚,叶诀把她救下来,然后被她发-情中释放的信息素拖入生物本能的深渊。我,就是这样来的。“宴宗明虽然特别爱装,但他也真的是个好人。”笑了一晚上,傅秋溪现在哭了。她双手交叠搭在栏杆上,下巴枕着自己的手臂,盯着人工湖面。“事情刚发生的时候,我不敢告诉他真相。他一直以为,我那天晚上是和那个人做的。他觉得对方装成他,整个事情就有他的责任,所以即使他爸觉得我脾气不好家世太高不同意我们在一起,他还是和我订婚了。他甚至不要求我打掉你,愿意把你当自己的孩子养。你说……他是不是很傻很善良?”我说吗?我不知道。她口中这个宴宗明,和我这么多年认识的宴宗明完全不一样。我认识的宴宗明一直恨我,因为我是他心爱的人背叛他的证据。所以我没有办法回答傅秋溪这个问题。我想了想,只好问她:“然后呢?”“然后,我良心过不去呗。我怎么能隐瞒这种事,这种事又怎么可能隐瞒一辈子?这对不起宴宗明,也对不起叶诀。我其实没有那么爱宴宗明,可是叶诀爱他,他凭什么既要被我抢了所爱,又要陪我承受这种被迫背叛呢?所以我生下你之后还是坦白了,把你留给他们。我以为他们会一起抚养你的,因为——啊,这是个秘密,连叶诀都还不知道,我只告诉你——因为宴宗明心里是有叶诀的。”“啊!”我不由自主轻叹。“是不是很惊讶?”她侧脸看着我,又微微笑了。我不像在面对初次见面的母亲,而像在陪一个急需倾诉的忧伤小女孩儿。她甚至有一点让我联想到宴昱,于是我情不自禁对她温柔下来。“是啊。可是,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说:“因为宴宗明对于真相的反应。”“他宁愿你是不知名某人的孩子,也不接受你是叶诀的孩子。在他心里,背叛他的不是我这个当时的正牌女友,而是叶诀。他一点也无法忍受叶诀背叛他的事实,无论那是怎样发生的。但他不是生气,不是愤怒,他是伤心。你明白吗?那种伤心是很特别的,你明白吗?”她重复问道。“我明白。”我认真地回答。“我看着他面对真相的痛苦就知道了,他心里有叶诀。可能……可能叶诀在他心里比我还重,他自己没有觉察罢了。也是因为这样,我才把你留给他们自己逃走。我以为他们有了你,迟早会彼此打开心扉。”我不合时宜地想,原来我本来真的应该有两个爸爸。“可是,”她叹了一口很沉重的气,面对我站直了身体,“你那个亲爸爸实在太狠了,我没想到他为了平息宴宗明的怒气能那么绝。在我走以后,他硬生生破坏了自己的腺体组织。他恨极了这种所谓的人类本能,用极端方式表明自己的懊悔和恨,被发现的时候已经奄奄一息了。”“那时候他大哥在美国,他就被送到了美国治疗,治了一年多才基本修复被破坏的腺体。完成治疗后,就留在美国读书了。我们就是在美国重逢的,二十二年没有回去接触过当初的人,一直到他被调回国内,有了你的消息,所以——”“宴雀,我是因为你回来的。”她的目光悄然凝在一起,深深地望着我。“非常对不起,丢下你这么多年。刚才遇见你是意外,聊了这么久,还没来得及问,你愿意见到我吗?”作者有话说:第30章“迟早都会见的,不是吗?”过了许久,我回答道。我让自己正面她,脸上挂着笑。心里有个声音反复告诉自己,像个成年人那样面对她,温和、理性、善良。因为我根本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感受。而越是不知道,就越应该表现得体。她听着我的话,微微发怔,尔后点点头。我又说:“那么我回去了。”她犹疑着,右手食指与中指捻了捻。可是手上没有烟,她便像是无所依托似的,神色中有些失措。嚅了嚅唇,脱口问道:“我们还能再见吗?”“这种事情,从来也没有哪一次是我定的吧。”我说得很轻,视线和笑容一起慢慢收走,往后退了一步,向她弯弯腰,然后走了。我回到叶家,一直呆到切蛋糕。切完了蛋糕,长辈们陆陆续续散了。我和爷爷同去,也同回。他喝了一点小酒,回到家,我便将人交给五婶照顾去歇息。宴宗羡还没回来,我上楼,鬼使神差进了他的房间。这个屋子曾常年没有生气,终日冰凉。今年他一直在家,这里便焕然一新,因为充满他的气息。淡淡的、熟透的桃子的味道。躺在他的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