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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桢笑笑,手一挥,“这间屋子里凡是值钱的全部搬走。”“是!”立即有数名禁军出列,个个严肃着一张脸,倒像是执行重大任务似的,半点抄家搬东西的愧疚都没有。曾氏尖叫:“你们干什么?青天白日敢抄家,还有没有王法了!”秦莞轻笑:“曾大娘子,我也不稀罕你这些破东西,什么时候把我哥哥的信物拿出来,什么时候把东西还给你!”不是秦莞小家子气,翻了脸就要人家还东西,而是因为那些物件要么是秦家的祖物,要么是官家的赏赐,为表重视秦耀才给了出去,谁能想到顾茵会悔婚?那些东西相当于打着定远侯府的记号,倘若曾氏拿着去干坏事,担责任的是秦家。就算今日秦莞不开口,定远侯也会亲自出面要回去。曾氏破罐子破摔:“东西早没了,有本事你就杀了我!”秦莞的三观一再被刷新——这是一个高门贵眷说出来的话吗?当真是比大街上的泼妇还无赖!对付无赖,就得比她更无赖。梁桢冷哼:“今日拿不出来,我便搬空这间屋子,明日拿不出来,我便抄了这座宅子,后日拿不出来,我便带人去海州!”曾氏被他土匪般的凶悍气息吓得缩成一团,再也不敢开口。禁军动作很快,几句话的工夫就把偌大的西厢房搜罗空了。别说,曾氏房里还真有不少好东西,瓷器字画不必说,还有些海外传来的珍宝。这些是她专门从海州带过来的,为的是嫁女儿时充门面。梁桢挥挥手,叫兵士们悉数搬到车上。顾茵跪坐在曾氏身边,冷冷道:“秦莞,你当真连皇家都不看在眼里吗?”秦莞轻笑:“你想听我说什么?大不敬的话吗?然后呢,到二皇子跟前哭诉,再给我扣上一顶蔑视皇权的帽子,让我抄家灭族吗?”秦莞目光一凛,“顾茵,我不跟你计较不是因为怕了你,而是顾着我大哥哥的脸面。好自为之。”禁军在前面开道,梁桢护着秦莞往外走,彩练昂首挺胸跟在后面。走了两步,彩练突然停下来,从花架下掏出一只白白软软的小狮子狗,正是围猎时秦耀和赵攸宁联手赢来的那只。小家伙蔫蔫的,小卷毛上黏着灰,似乎还瘦了一圈,明显没有受到很好的照顾。彩练喝道:“这个也得带走,才不能便宜了你!”顾茵母女抱头痛哭。***今日朝中休沐,“梁大将军”原本要去西郊巡营,半路碰到了彩练。他带着禁卫军骑马过来,吩咐长随回去备车。秦莞此时正坐在了梁家的马车上。发飙一时爽,发完了又开始犯愁。从曾氏那里抄来的东西肯定不能带回侯府,不然真就成打劫了。万一二皇子为了拉拢曾家真叫人来搜,这东西就成了铁证。然而,不带回家的话放到哪里?梁桢看出她的心思,说道:“东西我先收着,放心,没人能查到我头上。若是有人问起来,你只说今日被我邀出来吃席,没去过曾家。”秦莞看着他,不由笑了:“梁大将军为何如此帮我?”梁桢严肃着脸,学着他爹平日里训他的模样,沉声道:“你不乐意?”秦莞并没有被吓到,反而笑盈盈地说:“我又不傻,还能不分好歹?”梁桢也笑了:“那可说不准。”秦莞惊奇地眨了眨眼,在她心目中“梁大将军”一直是个严肃而又稳重的人,这还是第一次见他开玩笑。她笑了笑,说:“既然说了吃席,就不能白说。今日便由我做东,感谢梁大将军出手相助,可好?”梁桢执手:“娘子盛邀,晦却之不恭。”秦莞躬身:“将军受之无愧。”两个人相视一笑,脉脉温情在车厢中静静流淌。不知怎么的,突然有些别扭。秦莞垂下头,沉默地扯着帕子。梁桢别开脸,轻咳一声。好在,这种气氛没持续太久,庆云楼到了。梁桢率先下了车,将秦莞扶下去。秦莞戴着帷帽,旁人看不到她的脸,然而从那玲珑的线条、款款的身姿中便能想象到定然是位美艳无方的小娘子。伴着身侧高大威猛的将军,更添几分遐思。小二哥殷勤上前,引着他们去了二楼雅间。彩练也自来熟地招呼着禁卫们开了一桌席面。等着他们全都进了酒楼,一辆不起眼的马车才从拐角处出来。车里坐的是乔装后的嘉仪公主和刘司膳。刘司膳低声道:“公主,您真打算这么做吗?若您和梁小将军定了亲,这秦小娘子就是您未来的婆母……”“婆母?”嘉仪公主眼中满是轻蔑,“我若忌惮这个,当初就不会叫你推她下水。”是的,秦莞当初掉进湖里又被梁大将军所救,实际都是嘉仪公主设计的。那日,她吩咐刘司膳瞅准了梁大将军离得近的时候把秦莞推下水,又带着官家前去“看望”,父女两个一唱一和,坐实了这桩婚事。嘉仪公主为什么要害秦莞?因为她认定了梁桢和秦莞有私情,所以她要毁了秦莞,让她再也没有机会勾引梁桢——还有什么比“继母”这个身份更合适的?就算将来她和梁桢成了亲,也有自己的公主府,不用和秦莞这个名义上的“婆母”住在一起。更何况,她不仅是梁家的儿媳,也是梁桢生母的外甥女,还是大昭最受宠爱的公主,秦莞在她面前可摆不起婆母的款。看着她怨毒的神情,刘司膳一咬牙,道:“既然公主做好了打算,妾身这就去安排。”“去吧。”嘉仪公主端坐着,轻飘飘两个字便决定毁了别人下半生的清誉。***庆云楼二楼的魏紫间,是秦莞最偏爱的雅间。室内挂着牡丹图,窗外有一处卖花的摊点,倚窗而望,能看到绿水幽幽的汴河,游人如织的御街,勾栏瓦肆的红灯笼,百姓屋顶的袅袅炊烟。犹记得当初梁桢约她来这里“谈判”的情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天,她在这里请梁大将军吃席面。酒菜上桌,秦莞盈盈一拜:“几次危难皆是将军出手相救,妾不胜感激,略备薄酒以表心意,望将军尽兴。”梁桢叉着腿,双手微微握拳置于膝上,唇边带着淡淡的笑,“倒酒。”秦莞颠颠地凑过去,殷勤地斟满酒杯,“梁世叔,请满饮。”梁桢嘴角一抽,接过酒杯转而堵住了她的嘴。秦莞猝不及防喝了一大口,陌生的味道从口腔蔓延开来,辣得她直吐舌头,黑亮的眸子也泛上一层诱人的水色。梁桢眸光一闪,声音微沉:“可是辣?”秦莞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