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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马车上皆挂着精美的络子,随着车身摇摇晃晃,长长的丝络随风摆动,如美人般风情万种。秦莞的马车经过的时候,小门房扬着嗓门赞道:“彩练jiejie,小的在这边瞅了许久,就大娘子车上这络子最好看,往太阳底下一晃还发光呢!”彩练笑道:“你小子还挺有眼光,这络子可是清风、明月两位jiejie亲手打出来的,红绳绕着金线,可不就亮闪闪的嘛!”说着,便扔给他一小串钱,“拿着买个零嘴。”门房咧开一口小白牙,喜道:“多谢jiejie,多谢大娘子!”秦莞隔着帘子,露出浅浅的笑。门房们颠颠地围上来,牵马,清路障,殷勤得很。崔氏、姚氏并梁情、梁愉姐妹两个共乘一辆马车。听着前面的热闹,姚氏故作不屑地撇撇嘴:“一群捧高踩低的东西,早晚收拾了他们!”崔氏心里更是嫉妒得不行,听着她这话,却又装出大度的模样,“世人多趋炎附势,何况几个低贱的门房?”梁愉鼓了鼓脸,小声说:“其实……我也觉得大伯母车上的络子好看,方才出门时顺口问了一句,清风jiejie还挑了个好的塞给我。”姚氏一听,登时甩了她一帕子,“没见过世面的东西!我是短了你吃还是短了你喝,人家一个破烂络子就把你收买了?”梁愉吓了一跳,缩着身子直往旁边躲。崔氏挡在她前面,随口说了两句好话。姚氏气得不行,拉着崔氏的手诉苦。梁愉悄悄地挪了挪身子,和梁情坐到一起。梁情凑到她耳边,用极低的声音说:“我和meimei想法一样。”说完还把随身的荷包扯开一个小口,露出里面金红色的一角,俨然是“听松院出品”的红丝络。梁愉既惊且喜,樱桃似的小嘴拢成圆形。梁情“嘘”了声,姐妹两个头挨着头,悄悄地说起了小话。***马车辘辘前行,从金梁桥街拐上西大街,过州桥到汴河大街,再走上百余步便看到了相国寺的南大门。这还是秦莞重生后第一次到相国寺。昨晚她一直没睡安稳,反反复复梦到死前的场景,直到后半夜,半梦半醒间,感觉有人在她身边,喂她喝水,哄她入睡。低沉的声音,温柔的拍抚,让她无比安心,秦莞这才安睡了片刻。马车在寺外停下,秦莞下了车,望着相国寺的大门,深深地吸了口气。这是她上一世身殒的地方,她一直有意回避,直到此时避无可避。她很清楚,要想找到真相,势必要回到这里。伴着晨钟之声,秦莞踏入寺门。冬日清晨,钟身附着薄薄的霜雪,用木槌重重撞击,声音愈加清越,仿佛能涤荡心灵。寺中遍植松柏,空气中飘荡着淡淡松香。梁家来得早,前一晚掉落的松针还未扫净,秦莞就这样踩着晨霜与松针,一步步走向大雄宝殿。佛祖法相庄严,秦莞跪于蒲团之上,诚心叩拜。三拜之后,纷乱的心渐渐平静下来。之后便是同主持见礼、捐赠香油钱,这些都有崔氏处理。秦莞打了声招呼便带着自家丫鬟去了为定远侯府备下的偏殿。是的,就是前一世她死去的地方。方才她特意问了小沙弥,对方说定远侯府的人还没来。秦莞推开殿门,意外地发现里面有人。对方显然也很惊讶,慌乱地站起身,“大jiejie,你怎么来了?不,我是说,jiejie来得好早。”“你不是比我更早吗?”秦莞往殿内看了一圈,视线落在秦薇脸上。秦薇很快恢复了镇定,说:“今日三婶要请汴京府尹家的大娘子在此处小聚,母亲让我提前过来布置一番。”这话说得没毛病。只是,从秦薇嘴里说出来有些奇怪。秦莞盯着她看了好一会儿,才道:“三婶何时同宋家大娘子有了交情?”秦薇眨了眨眼,道:“大jiejie竟然不知道吗?三婶有意同宋家做亲事。”“做亲事?”秦莞一愣。秦薇掩着嘴笑笑,“看来大jiejie确实不知道——三婶瞧中了jiejie的好友,宋小娘子,想着说给二哥哥,前些日子已经托人探了宋家的口风,今日便是让人家相看相看咱家的郎君。”秦莞惊呆了,二哥哥和宋丹青?宋家同意了?二哥哥也不反对?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的样子。她也没心思去想秦薇出现在这里是不是有其他意思,满脑子都是宋丹青和秦修。秦薇说是收拾好了,要去外面迎迎自家人,并邀请秦莞一道去。秦莞借口起得早,身子困乏,想在殿里等着。秦薇关心了一番,便独自出了殿门。秦莞特意瞅了眼她的脚,还有她走路的样子,和梦中的身形步调并不相似。秦莞定了定神儿,默默打量着这间偏殿。迎门的佛龛,墙边的桌案,青石板上的莲花印,槛边的固门砖,还有与后殿相隔的层层幢幡,一切都和“五年后”没什么区别。彩练兴致勃勃地凑到秦莞跟前,问:“姑娘,宋娘子真要嫁给二郎君吗?这样的大好事,怎么她也没给姑娘透个口风?”“这种事,你叫她一个姑娘家如何开口?”秦莞收回心思,勉强笑了一下。她突然想起来,宋丹青也许想说来着,那次她下帖子邀她去宋府小聚,秦莞刚好染了风寒,怕过了病气给她,就没去。之后又遇上大大小小的事,便一直拖到了现在。秦莞想了想,道:“我现在就去找宋jiejie问问。”她总觉得这桩亲事有些奇怪,宋丹青什么时候瞧上了二哥哥?正要起身,只听“哐当”一声,殿门被人撞开,一个蓬头垢面的人跌跌撞撞地扑到秦莞身前。彩练吓了一跳,一把扯下门闩就要去打,“哪里来的疯子?也敢招惹我家大娘子!”“是我,是我!”那人跪缩在地上,慌慌张张地抬起脸,用脏兮兮的手指拔开蓬乱的头发,露出那张青青肿肿的脸。尽管惨不忍睹,秦莞还是从那熟悉的眉眼间认了出来——竟然是飞云。彩练也惊呆了,不由惊呼:“你不是去嫁人了吗,怎么混成了这副模样?!”这话如一把尖刀刺入飞云心口,若放在从前她必然会不留情面地讥讽回去,然而眼下她早已没了那分傲气。她是来求秦莞的,求秦莞救她一命。从飞云哭哭涕涕的讲述中,秦莞才知道了事情的经过。萧家原是京城郊外的佃户,因着萧氏的关系才鸡犬升天,买了百亩坡地,种上桃、梨、山楂等果树。飞云嫁的是萧氏的侄子,萧家三郎。这人个头不高,生得贼眉鼠眼,最初相看的时候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