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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的哭泣,太缥缈了。模模糊糊传到她耳中,只有无力的呼喊:“出来吧……”她拼命想出去,在里头横冲直撞却屡屡碰壁,直到头破血流也无能为力。直到出现高扬。他看似慵懒散漫,实则一身锐气。只有他有力量,敢于踏平那坟墓、劈开那棺椁,将她从地府里拖出来,拖到阳光下面。一缕幽魂无法拒绝生机,被黑暗障目的人无法拒绝光明,饿到快死的孩子也无法拒绝送到嘴边的糖。可是……她终于只深吸一口气,背对着他说了声“我有零钱”,咬着牙往前走去了。许曌走后,高扬吁口气,苦笑着一摇头,慢吞吞晃回自己办公室。刚刚执意想送她,并不只为免她走路等车那点儿炎热与劳累,更要紧的是,她担心她回家后的处境。他知道吴美玲的工作表,今天不上班,此刻大约在家。如果她得知许曌还是没有参加考试,下学年还是需要高额学费,不知道又要怎么对待她。所以,他想送她到家,顺路去她家里坐坐,和吴美玲说点儿什么。吴美玲将他当作老板,他的话,她总是听的。可是……小丫头坚决不许他送,他也唯有瘫进沙发里,拿出手机给吴美玲打电话。简单交代了许曌离校的来龙去脉,又告诉吴美玲她将来自己的酒吧打工,高扬沉顿片刻,斟酌道:“阿曌都和我说了,现在你们家里经济负担重。她呢,觉得自己下学年学费高,心里很内疚。我这里收入不算高,不过好好干的话,一个暑假赚出学费来,应该还不成问题。所以她上学的事,你们不用担心了。”主要两个意思:一是许曌心里有你们。二是你们不必为她掏钱了。他平时并不叫她阿曌,要么连名带姓,要么开玩笑叫“小同学”或者“媚娘”之类。此刻故意叫得亲昵,吴美玲听见了,嘴角果然勾起笑意,连连说:“阿曌从小就懂事,知道心疼我们。早知道老师这样难为她,我们根本不会送她回去考试了。现在这学校可真是,为了升学率哪里还顾孩子们的死活?阿曌她……”她只管在那里喋喋不休,高扬脸上掠过一丝不耐烦,沉沉说:“我还有事,以后再聊吧。”吴美玲话一顿,忙说:“哦,您忙您忙!”正要挂断,高扬手指一停,又说道:“我给你打电话的事,就别让阿曌知道了。”“啊?”吴美玲疑惑。高扬懒得再找借口解释。听他缄默,吴美玲猜想他是怕许曌害羞,乖觉答应说:“行,我知道,知道了。”高扬终于挂断。心里对这女人格外厌弃,于是连同刚与她通过电话的手机都嫌恶地扔到沙发上。他用力一闭眼,仰头倒在靠背上,忽地想起孙妍。今天许曌对他态度骤变,他虽不清楚具体是哪个点刺激到敏感的小姑娘,但可以断定,其根源总是因为孙妍。自他回国后,短暂交往的几个玩伴,在他身边长则两三个月,最短的只十几天。浮萍一聚,随波四散,在心里连个影子都不留。倒是孙妍……头一次见她,其实并没入眼。后来交往,也是因为良心发现没去动许曌而莫名空虚,找她填个空子。可就是这样一个人,竟然不知不觉在一处混了半年有余。上回带着她去赵西甲的健身房,赵西甲见了,倒还悄声问他:“这个时间可不短了,怎么,这回是当真的?”四下里都是健身器材,跑步机、拉背器、腹肌轮……他从前样样都喜欢,而今却只能懒洋洋坐在角落里,看着别人言言在上头挥汗如雨。孙妍正在跑步机上,穿紧身运动装,勾勒着年轻紧致的身材,马尾巴在背后一甩一甩的,格外青春活力。高扬淡淡瞥去一眼,眸子里波澜不兴,只漫不经心说:“没。”“那怎么这么久了,还不腻?”是啊,为什么还不腻?当时高扬没深想,到此刻方明白了。因为那个人不是许曌,所以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人,也就都没有什么分别。既无差别,当然就更谈不到腻不腻。想明白这个,倒觉得有点儿对不住孙妍。不过幸好,反正她也不是真心喜欢他。又把手机捡起来,正想给孙妍去个电话。两人难得心有灵犀,她恰打过来了。望着亮起的屏幕,高扬笑笑,接通了便听孙妍说:“我下星期回国,大概上午十点到机场,你到时候来接我一下吧。”“成。”“回去有事和你说。”他略顿一下,也淡淡说:“嗯,到时候我也有事和你说。”孙妍声音极爽朗,笑说:“那就到时候见啦。”许曌辗转倒了两趟车才回到家。进门之前她还想着,见到母亲后,少不得又是一通谩骂。不过她早已习惯,倒并不觉得如何害怕。然而……开门进家后,母亲问了几句,却什么重话都没说,还和颜悦色问她吃了午饭没有。她说还没,母亲又穿起围裙,让她先回房间休息,自己去给她热饭菜。许曌:“……”家里小厨房没有门,她狐疑向里望了一眼,思索着说:“妈,我用一下手机。”吴美玲眼珠一转,料想她是到了家要同高扬报平安,马上掏出手机给她,又说:“饭一会儿就热,马上出来吃啊。”许曌点点头,拿着手机回卧室。她没打电话,而是翻开通讯记录。果然。最新的记录是一个多小时以前,她刚从酒吧出来时,高扬打给母亲的。望着最近通话列表中,“小高先生”几个字,她手指悬在屏幕上方,虚虚蹭了好几下,终于把手机撂下,暗暗叹了口气。他对她是真的好。可再好,也不过因为她是小耘姐的朋友,因为她恰巧救过他的外公。或许,还有一点儿对她的可怜。除此之外,她并不敢多想。而因为他已经有女朋友,就连这一点儿由爱屋及乌、感激还有同情混杂在一起的无关风月的关切,她都不敢消受。翌日,她整理了一些假期作业随身带着,准时到WindClub去报道。周经理安排她先在一楼大堂,给客人送送咖啡、端端果盘、收拾桌面和地面,然后也去后厨榨果汁、冲咖啡……总之都是些杂事。高扬知道她有心理负担,也没再刻意找她。只是偶尔经过一楼大堂时,总能看见她单薄一抹身影,在某个位置忙忙碌碌。转眼过去一周。高扬把周经理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