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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头,忍着泪意对二老笑笑,“谢谢爷爷奶奶。”“又说傻话。”唐奶奶笑一声,忽略了想关心孩子又端着架子的老头子,径自拉着许曌的手穿过客厅,打开一间卧室的门,说道,“你这来得突然,客房也没收拾。这几天小耘出国去陪小诵了,正好她屋子空着,你先将就住着。”老太太为人利落,那客房虽不住人,可照旧每天收拾得干干净净。她叫许曌住小耘的房间,还是想着小姑娘从前她来家玩,总是进门就和小耘钻进屋里,说小姐妹间的悄悄话。对小耘的房间,她必然更熟悉些,住着也没那么拘谨。许曌忙说:“不将就,小耘姐的房间挺好的。”老太太温和地笑着,“她屋里什么都有,你要用什么就自己拿。”“好的,谢谢奶奶。”“小耘这孩子邋遢,你瞧瞧这桌子乱的,可别笑话她啊。”许曌笑说:“怎么会,房间挺整洁的。”又交代几句琐事,老太太便拿出一套唐耘的睡衣,之前买了还没拆封的,递给许曌说:“小耘这丫头上了大学开始挑剔了,嫌我买的衣服土,不好看,一下也不肯穿。你今晚洗完澡,先拿着凑合一下。”许曌忙接过来,“挺好的,谢谢奶奶。”推着许曌去浴室洗澡,老太太便和老爷子回到他们主卧。老爷子躺在床上,忽闷闷地“哼”一声,不悦道:“阿曌多好一个姑娘,又斯文又懂事,怎么看上高扬了!”“怎么不能?”老太太一边换衣服,一边说,“你是不知道,小扬托我去接阿曌的时候,对我千叮咛万嘱咐,让咱们好好照顾阿曌。他一个二十刚出头的大小伙子,想得那个周到呦,那真是关心得滴水不漏,你这辈子都没那么对过我。”“说孩子们的事呢,扯咱俩干什么。”老爷子嗔一声,又吁一口气,沉沉地说,“高扬什么性子我知道,从小就心眼多得和蜂窝煤一样,像死他那个丧尽天良的爹!当初高崇信追小婉的时候,是不是也这样,体贴到头发丝儿上!可结果呢?他们这样的人,对谁好的时候,那当然是滴水不漏。可万一哪天翻脸了呢?照那个心劲儿,不费力气就能把人算计得骨头都不剩!咱们小婉,可不就是现成的例子吗?!”提起早逝的女儿唐静婉,二老都有些沉默。可毕竟,那是好几年前的事了。老太太叹口气,慢慢地说:“你别多心了,小扬和他爸爸不一样,更要紧的是,阿曌和咱们小婉不一样。他俩呀,走不到那一步去。”老爷子仍不放心,想想还是说:“不行,找个机会我得和高扬那兔崽子好好谈谈,不能叫他白白糟蹋了好姑娘。”对自己外孙,倒用“糟蹋”这种字眼,老太太不赞同地瞥他一眼,只摇头,“随你,随你。”旋即又嘟囔几声,“嘴上数你看不上小扬,可他出了车祸,还不是你几万里飞到西班牙,哭着求医生救他?”“你提这个干什么!”老爷子嘴硬心软被拆穿,立刻恼了,翻过身去不再理人,“睡觉!”老太太换好睡衣,倚在床头半躺着,笑瞥一眼又倔又直的丈夫,戴着老花镜看了会儿书。估量着许曌洗完澡,又轻手轻脚下床,到她房间去看看。本想照外孙叮嘱的,和小姑娘聊聊天,宽慰几句。可一推门,却见她伏案坐在书桌前,手上拿着一支笔,正摊开小耘留下的一本,认认真真在学习。台灯在一旁亮着,光线暖而黄,越发衬得女孩子侧脸线条柔和。因头垂得低,时不时有一缕头发散下来。她随手拨到耳朵后面,神色专注,眼睛只盯着书本看。老太太无声笑了笑,心里越觉宽慰,知道老头子口中的情况,是绝不会再现到阿曌这姑娘身上的。这姑娘看似荏弱。可生命的力量从不在于其刚性,而在于其韧性。阿曌这孩子骨子里便有一种不怕磋磨也不怕低谷,永远往上走的韧劲儿。不像她可怜的女儿静婉,一颗心晶莹剔透如水晶,受不住污秽,也扛不住打击。说好听了是纯粹,说不好听就是脆弱。悄悄关上门后,老太太打给外孙,告知阿曌已经顺利接来。高扬对二老一向敬重,又因曾有亏欠,在他们跟前越发礼貌拘谨,马上笑说:“天这么晚,真辛苦您了。”又沉吟问,“阿曌她……”“没什么事,刚我去房间看了她一眼,人很安静,在学习呢。我本想陪她聊聊天,看她学得认真,就没打搅。”高扬松一口气,“那就好。”果然,这才是他看上的那个阿曌。如此,许曌便在唐家暂住下来。两位老人对她亲切而随意,她虽有些过意不去,可两三天过去,慢慢也习惯下来,只觉这里比那个所谓的家更像她的家。待身上的伤好些后,她犹豫几次,拿唐家的座机打给高扬,跟他说想带莹莹去他家里道歉。高扬只说:“这才几天,你的伤能好吗?再等等,反正寒假还有十来天呢,不着急。”“可是……”“别可是了,听我一回,行不行?”许曌只好说:“那好,再等两天。”这两天里,高扬碍于她敏感的心思,一直也没敢再找她。今天好容易她主动打来,他便问:“你家里……你打算怎么办?”那天看到她满脸满身的伤,高扬怒不可遏,一瞬间只想着问出来是谁打的,然后千倍百倍地还回去。然而冷静下来后,知道他视若仇人的人,也是许曌骨血交融的家人。即便他们对她不好,但到底如何处置,还是得她说了算。他再喜欢她也得先尊重她,不能枉顾她的意愿,专横地去替她做主。“我……”想到那个偷东西的母亲,许曌一时犹豫。高扬马上说:“阿曌,你不用把我当受害者,处处考虑我的感受。我说实话,那块手表对我而言什么都不是,即便你妈真的拿走了,我也不痛不痒,我根本不在乎。你只考虑你自己,往后想怎么办。”许曌眨眨眼,一时感动,又没出息地想掉泪。沉顿许久,才终于理出头绪,下定决心说:“我……我不想和他们有什么牵扯了。等我爸妈老了,到了必须赡养的时候,我可以按法律出赡养费。除了这个,我不想理他们了。”“嗯,还有呢?”高扬问。“还有……”到底是父母至亲,真要断情绝义,总归有些伤感,许曌紧紧闭了闭眼,哽咽说,“还有,我爸妈毕竟养我一场,我哥……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有人欺负我,他也为我打过架。这一次、这